“不,你不是为我好,你这是在剐我的心头血。”安九咬牙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你还杀她师父,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安和太子挥袖叹气说道:“小九,你是最得宠的小公主,他日你的夫婿必定是王孙贵族,人中之龙,而非一个江湖草莽女子。”
“是吗?”安九冷笑着看着安和,“哥,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异样的光,却依旧平淡说道:“小九,皇叔不日便要回朝了,我必须在此之前立下不世功劳方可与皇叔抗衡,你说我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我都必须让江湖再无反朝廷之声,让你回去也是为你好。”
“你应该明白,身为公主爱上江湖女子会有什么后果。”这句话安和太子说得极重,倒像是在提前安九不要重复皇叔的路。
可她明白却也控制不住自己,从她爱上唐若初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了退出。
什么身份偏见,什么世俗阻碍,她都不在乎。
安九缓缓叹息着说道:“太子,我不参与你们之间的恩怨,但你也不能干涉我的决定,决心已下,绝不更改。”
安九说罢,转身便离开。
安和太子说道:“小九,你应该知道执迷不悟后果是什么,我不希望有一日阻拦你的人是父皇。”
安九只挥手不言语。
安和太子叹着气,只怪自己把安九宠坏了,如今她也不肯听劝了。
此时,安和太子走进了最深的牢房里,守卫纷纷替他打开了牢门,谁也没有想到,最深处的牢房竟然如同寻常客房一般,灯火明亮,金塌锦被,药云尘正坐在其间持书下棋。
“你来了。”药尘云一见安和,便是和悦一笑。
安和毕恭毕敬抱手弯腰行礼,药尘云亦如此,随后二人便坐下对弈。
安和说道:“投靠朝廷一事,不知药兄考虑得如何了?”
安和忽然提及此事,药尘云便说道:“家师逍遥自在惯了,怕是不愿入宫,不过医者行疆,药尘云愿倾尽全部心力为太子效劳。”
听罢,安和感动起身,再次抱手行礼道:“药兄仁心所向,我替天下百姓谢过药兄。”
“太子请起!”药尘云连忙起身扶起了安和,说道:“太医院汇集了天下医术之德,能入太医院是我药尘云的福气,药尘云只愿将毕生心血研究托付,让天下人受益,这是我的心愿,太子能帮我实现应该是我药尘云感激太子才是。”
安和说道:“若是药兄愿意投效朝廷,我定将药兄一生研究所成广泛传世,他日药兄必定千古留名。”
“能行医治更多人便已足以,只是有句话在下不得不说,太子宅心仁厚,此次却奉旨关押江湖各大门派弟子,此举有失妥当。”
安和说道:“此事安和又何尝不知,只是君命难为,身处庙堂身不由己,我不似药兄这般洒脱。”
“可身处高位更应该忧心天下,若是迷失了本心,那才是得不偿失。”
安和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药兄,这一次安和确实做错了,但我别无选择。”
“这盘棋局已定生死,何必再下下去?”安和眼神飘向桌上的棋盘。
药尘云只道:“棋道诡也,未到最后不见生死岂知输赢?太子难道没有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听说江百花与唐若初二人已逃脱。”药尘云突然提及此事,也是在提醒安和莫要小看了江湖。
安和眯眼说道:“之前确实逃了,可是以她们二人之力不可能扭转局面,更何况,江百花如何已在傲剑山庄客房做客,武林盟主令也在我手中。”
药尘云淡然问道:“你们攻打了百花门?”
“不,我给了江百花一串糖葫芦。”
药尘云:“......”
药尘云淡定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唐若初。”
唐若初的武功与才智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安九在守护着她。
“若是遇到情字,你猜唐若初会不会输?”
安和一言反叫药尘云吃惊不已。
难道安和太子打算用安九来对付唐若初?
“安公子不会伤害唐姑娘的。”这一点药尘云确定无疑。
药尘云只说道:“小九确实不会伤害唐姑娘,只是有些事情若是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么便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药尘云一愣,随后抚袖向安和行礼,道:“太子运筹帷幄,药尘云佩服,但是请恕药尘云如今还是个江湖人,江湖危在旦夕,在下虽然不能解救,但也愿意尽绵薄之力,在此事化解之前,在下还是继续在这大牢里呆着吧!”
药尘云说罢,便坐回原地,继续看着他的书,下着他的棋。
......
唐若初持剑走在傲剑山庄,众多官兵围住她却不敢近身,只能她向前一步,众人后退一步。
直到前面的官兵突然散去,唐若初才看清楚来人。
安和走来,问道:“你为何不逃出去?”
唐若初持剑上前,突然挟持住安和,道:“我想过了,傲剑山庄守卫重重,逃出去很难,与其拼死一战,不如擒贼先擒王。”
安九一笑,道:“不愧是九儿看上的人,确实有几分胆色。”
安和眼看着官兵担忧他的安危向前,连忙说道:“都退下,我要单独与她谈一谈。”
守卫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撤退,安九便继续说道:“她不会伤害我的,都撤了吧!”
听罢,守卫纷纷撤退,山庄内竟只剩他们二人。
此时唐若初才缓缓将剑放下,“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你?”
“你会吗?”安和反问着。
唐若初突然举剑对准了安和的脖子,厉声说道:“会,是不是你杀了我师父?”
“如果我说是呢?”
“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因为你身为武林盟主,你还要救各大门派于水火,你怎么会因为个人恩怨如此冲动?”
安和太子一言道破真相。
唐若初确实不会杀安和,毕竟拿他来要挟那些官兵放人比直接杀了他有价值。
但是师父的仇她也一定会报。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唐若初还是放下了剑。
安和继续说道:“我是九儿的哥哥,若真的是我杀了你师父,痛苦的只会是九儿,所以我没有杀你师父。”
“你说的是真的?”唐若初吃惊地盯着安和,继续问道:“究竟是谁杀了我师父?”
“你师父是自杀。”
“不,我不相信。”
唐若初情绪有些激动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的眼睛带着一丝仇恨。
安和打量着她,问道:“你又控制不住情绪了?”
“你说什么?”唐若初疑惑地看着安和。
安和说道:“唐若初,我才是你真正的师父,当年是我把你送到紫霄宫,送到你师父身边的。”
“当年九儿的妹妹坠崖,我见九儿痛苦万分,便去无心崖寻找那个女孩的尸骨,可惜一无所获,我便从无心崖下一户农家家中抱走了一个年纪与那个女孩相仿的孩子,并将她送入了紫霄宫。”
“后来我命令张元将那个孩子带回囚禁,目的便是要那个孩子忘掉过往,我再令人日夜告诉那个孩子九儿的故事,就是想让那个孩子成为九儿的妹妹。”
“你就是那个孩子。”
“你胡说!”唐若初怒吼着。
怎么可能?
明明她记得跟安九的过往,怎么可能都是假的?
可是那些声音确实存在在她脑海里,所以一直以来她把自己当做了那个孩子,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安九真正喜欢的人?
不!
不可能!
唐若初厉声怒吼道:“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就是小九的妹妹,我就是小九喜欢的人,我记得与她经历的一切,不可能是假。”
唐若初捂着脑袋痛苦大喊着,脑子的声音却越来越多。
她想拼命回忆那段过往,可是痛楚却让她无法承受,头疼欲裂,记忆破碎,每次当她快要回忆起过往时,心痛却更加三分。
安和看着唐若初这般痛苦的模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却也只能走到她身边,说道:“唐若初,我让张元带你回来只是希望你成为那个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皇叔会对你下手,竟然在你体内注入蚀骨七神钉,令你意识涣散。当初是我救九儿心切才误了你一生,所以这些年我都在尽力弥补,我将你送到独孤无一的身边,就是希望皇叔能看在独孤无一的面上放过你。”
安和回忆起那段过往,是他一生的愧疚。
原本他令张元将唐若初带到身边只是希望她能成为那个孩子,可是他没有想到,皇叔竟然会对唐若初用刑。
可是张元在皇叔身边藏了那么多年,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所以他只能看着唐若初被折磨了整整一年,暗无天日,那些手段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如此残忍,所以他才会救走唐若初,并将她送回到独孤无一的身边。
然而,一步错步步皆错,他不知道自己能挽回多少。
当他回宫看见安九听见那个女孩没死的消息后,那种久违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眼前时,他觉得安慰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