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想也不想的说,“反抗啊,躲,逃跑。”
贾帅的双眼漆黑,目光沉静,“如果你说的几点都来不及呢?”
高燃垮下脸,“那就是命。”
贾帅手插着校服裤子口袋踩上台阶,“所以没什么好慌的。”
高燃无话可说。
晚上高建军找儿子谈话,“补习班不给你报了。”
高燃心里乐翻天,“喔。”
高建军说,“高兴坏了吧。”
高燃把头摇成拨浪鼓,“虽然不上补习班了,但是我回来也会认真做题,复习功课,努力把成绩搞上去。”
高建军喝口茶,“漂亮。”
高燃,“啥?”
高建军说,“话讲的漂亮。”
高燃,“……”
高建军懒得看儿子偷着乐的傻样儿,“我给贾帅通过电话,他答应从明天开始,早上来家里跟你一起上学,放学把你送到家。”
高燃傻眼,“不不用吧?”他是个爷们儿,又不是小姑娘,上学放学还要人陪着。
高建军说,“人贾帅遇事冷静,沉着,你呢?莽莽撞撞,冲动,容易犯低级错误,有他在,我跟你妈都放心。”
高燃翻白眼,“我哪儿有那么差劲啊。”
高建军说,“差不了多少,你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瘦的跟个猴子一样,却赶不上它一半聪明。”
换个人,能被打击的头抬不起来,高燃没那样。
他不服气的顶嘴,“帅帅跟我一般大,也没学过武术,遇到不法分子,还不是只能跑。”
高建军搓儿子的锐气,“就算是跑,有他在,也能找一条能成功逃掉的路,你只能慌不择路,绕一圈跑到敌人面前去。”
“……”
高燃一脸血的摆摆手,“行吧行吧,就这么着吧。”
敲门声打断了父子俩的谈话。
张桂芳上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宽白的塑料瓶子,里面全是自制的蜜枣。
刘秀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张桂芳是为什么事来的,果不自然听到她说,“刘姐,你看以后能不能让你家小燃跟绒绒一起上学放学?”
以往张桂芳是不同意的,她瞧不起高燃,觉得他成绩一般般,贪玩的性子,偏偏还长了张讨小姑娘喜欢的脸,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张桂芳怕高燃带坏自己的女儿,所以总是提防着,不让他们一块儿走。
现在不太平,什么事都有个轻重缓急。
刘秀没一口答应,“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家小燃起的比绒绒晚,他有睡懒觉的习惯。”
这是大实话。
天天早上喊好半天才慢吞吞下楼,赶不上吃早饭就急匆匆去学校,晚上放学还要在外头逛一圈,全家就他最忙。
不知道在忙什么。
张桂芳忙说,“那没事,晚点就晚点吧,不用那么紧赶慢赶的。”
刘秀见儿子从里屋出来,就喊了声,把事给说了。
高燃笑着说,“可以啊。”
张桂芳也笑,眼角堆满细纹,“那我就放心了。”
高燃迫不及待的打给贾帅,“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贾帅说,“嗯。”
高燃嘿嘿笑,“心里乐疯了吧。”
贾帅说,“有点。”
高燃听到贾帅他妈的声音,叫他回屋做作业去,“那我挂啦。”
贾帅说,“你期中想要挤进前二十,现在就要开始了。”
高燃懒洋洋的说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我心里有数的,挂了挂了。”
夜里封北跟高燃讨论案情,不知道是不是话说多了,嗓子眼发干,人还有点儿晕乎。
随时都有可能控制不住的做点儿什么。
高燃看他一杯接一杯喝水就说,“小北哥,我上楼时拎的满满一水瓶水,就剩个底了,你肚子不涨啊?”
封北煞有其事的说,“换季的时候容易上火。”
高燃挤眉弄眼,“心火还是那个火啊?”
封北看少年那小样儿,心里猫爪的痒痒,他装作不知道的问,“哪个火?”
高燃手托着脸,“少来,你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能不知道我说的是哪个火?”
封北的额角一抽,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不舒坦,他也就二十多岁,还没奔三。
年纪差的也没有……那么多吧?
封北有意逗逗少年,“我还真不知道。”
高燃翻身大字型躺着,“别逗了,我又不傻。”
封北在心里叹气,你是真傻。
一牵扯到案子,脑子转动的那叫一个快,又很灵敏,一个勘察小组都没找到线索,他找到了。
但是某些方面特别迟钝。
迟钝的找不到形容词形容,封北拿他没办法。
高燃好奇的说,“你平时总有正常的需求吧,怎么解决的?”
他故作老成的拍拍男人的肩膀,“咱俩都是男的,不用不好意思。”
封北挑挑眉毛,“还能怎么解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的话锋一转,神情苦恼,“就是最近……”
高燃凑近点问,“最近什么?”
封北看看少年,最近办事儿的时候不能集中注意力,效率低下,一直搞不定。
到最后都得靠偏方。
封北按太阳穴,那扇门是永远都关不上了。
高燃没听故事就睡了。
封北靠坐在床头点根烟抽,走神了,烟烫到手指才回过神来。
少年梦呓的声音响起,“小北哥……”
封北的呼吸一窒,他瞧着少年裂开的嘴角,布满纯粹笑意的青涩脸庞,“傻笑什么呢?做美梦了?”
什么美梦能乐成这样?
封北一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第二天早上,天光才刚出来,高燃迷迷糊糊的听到楼底下传来他妈的声音,还有贾帅的声音。
他立马就醒了。
封北的肩膀被推,鼻子被捏,他按住那只乱动的手,滚动了下喉结,嗓音里裹挟着睡意,“别闹。”
高燃扒在男人耳边说,“帅帅上楼了!”
封北的眼皮猝然撩开,“嗯?”
高燃急的汗都出来了,“你没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吗?帅帅马上就要进来了。”
他四处望望,急的舌头打结,“躲躲躲衣橱里面!”
封北纹丝不动。
高燃拽男人的胳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也没把人给拽起来,“哥哥哎,我求你了,去衣橱里躲会儿,等我跟帅帅走了你再出来。”
封北的面上不见表情,也没见情绪波动,看不出喜怒,“我俩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用得着偷偷摸摸?”
高燃说,“多一事不如少一……”
他被男人扫来的眼神给吓到,最后一个字在舌尖上蹦跳两下,又缩了回去。
封北沉默的坐起身。
高燃发觉男人身上的气息暴躁,他偷偷瞥了瞥对方冷峻的侧脸,吞吞吐吐,“你想想啊,要是帅帅看到你在我的房里,事闹到我爸妈那里去,我说不清的。”
他留意着脚步声,“大清早的,你也不想被烦吧?”
封北盯着少年,没错过那张脸上转换的表情,他的薄唇紧紧抿了抿,“以后你自己睡,我要是再上你的床,我就把封字……”
话没说完,他也不知道是生的谁的气,低骂了一声。
高燃咽了咽唾沫。
封北拿走床头柜上的烟盒跟打火机,穿上自己的拖鞋走了,他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就这么点,一样没留。
高燃一天都魂不守舍。
好死不死的,今天几个老师都对他照顾了一把,默写单词,起来背诵课文,上去算题,他倒是很一致,什么都没完成。
高燃满脑子都是男人离开的背影,特伤心的样子。
他上课下课都在想,早上那个突发情况,躲起来不应该是最合理的做法吗?对谁都好,为什么男人那么不乐意?反应还很大。
好像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贾帅没问一个字,似乎是知道高燃那样是因为什么人,什么事。
封北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局里回来,察觉院里有人,知道是哪个,他就放松下来,关上门朝堂屋走去。
高燃从阴影里出来,亦步亦趋的跟着男人进屋,闻着他身上刺鼻的烟草味,脱口说,“你抽了多少烟啊,味儿这么大。”
封北不搭理。
高燃挠挠脸,耷拉着脑袋说,“早上的事儿是我不对。”
封北放水杯的动作一顿,他侧过头,胡子拉碴,眼睛发红,疲意全摊在眉间,“高燃,你做的很对,你没有问题。”
高燃没听明白,“啊?”
封北坐到椅子上,手撑着额头用力揉了揉,“不对的是我。”
确实是他,幼稚,傻逼,搞笑。
高燃更不明白了,“不是,小北哥,我那会儿也是慌了,就想着不能让我爸我妈发现我们……”
封北打断少年,“你过来。”
高燃迈开脚步走向男人,“干什么?”
封北又说,“头低下来。”
高燃低下头。
封北凝视着少年近在咫尺的脸,“不问问我为什么叫你这么做?”
高燃说,“你肯定有你的理由。”
封北后仰一些跟少年拉开距离,避开他喷洒过来的气息,“实话告诉你,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理由,我就是想让你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