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云山以为这个年青人在开玩笑,最难啃的骨头已经被干掉,眼下正是论功的时候,而只有勒多港才是中央能看见的地方。奈萨拉有什么,那里只有更多的冲突与危险,以及更淡薄的关注。梁云山不相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离开核心部门,可是陆臻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处理完最后的交接工作匆匆赶去了机场,好像那块泥沼地里有什么致命的诱惑在吸引着他,让他不顾一切,有如飞蛾扑火。
老梁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陆臻最后道别的背影错愕不已,他不能相信如此机敏通透的年青人会做出这样愚蠢的选择,而他更不能相信的是,这个年青人可以真的别无所图。
查理欢快地唱着小曲给飞机做起飞前的最后保养,他灵活地扭动着腰胯,一边跳着夜店劲舞一边唱着:“Give me,give me,give me……ha……”在摇头晃脑中,他的视线扫到陆臻,马上屁股一抬,回眸一笑,抛出一个热辣十足的媚眼。
秦若阳正拉着陆臻苦劝不放手,不幸被这一眼余波伤及,顿时脸盘黑得有如锅底,就像被十挺机枪打中了似的碎裂在当场。陆臻忍住笑,冲查理摊了摊手:真好,还有你让我明白人们仍然可以这样天真的快乐着。
查理受宠若惊地愣了一愣,连忙欢乐扑上来拥抱之,随手揩点油水豆腐。秦若阳痛心疾首地把陆臻拉到一边说你怎么还像原来这么没分没寸的,这小子是个Gay你知道不?他这是在占你便宜。陆臻呵呵笑着说没事,男人嘛,被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秦若阳摇头苦笑不已。
查理·陈用一脸鄙夷的目光遥送秦若阳,而后冲陆臻笑得火力加大十级的甜蜜:“我爱死你了!”
“你可不能死。”陆臻坐上飞机:“你死了我就回不了家了。”
“那是!”查理·陈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儿。
陆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看得查理DD心头小鹿乱撞,方微微笑着夸了一句:“唱得挺好。”
查理·陈不可避免地把尾巴翘到了天上。
在陆臻的鼓励下,查理同学唱了一路的小黄歌,两个囧人搜索枯肠,唱完了有生以来听说过最黄的歌儿。他们在几百米的高空嚎叫着:Give a boy,give a girl……If you big,show me,give me……
最后,陆臻在查理无比幽怨欢腾的“Take a chance on me”中沉沉睡去,残忍的留下某个有原则的色棍在偷吃豆腐与不偷中郁闷地纠结了一路。
陆臻回到奈萨拉时已是深夜,强烈的射灯把机场跑道照得刷白,陆臻被这样的光线扑上眼帘,从沉睡中骤然惊醒。
不远处站着一群人,那是他的战友,然而强光模糊了他们的面孔,让陆臻产生恍惚的错觉,好像他又回到了灯光下,回到了全世界的目光中,被观察,被审视,被挑剔。他被僵硬地束缚着,身不由已。他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弯起既定的弧度,皮肤裂开无数细小的口子,就像科幻片里拍的那样,他隐藏在皮肤下面坚硬的鳞片纷纷翻转上来,最后严丝合缝的拼到一起,在睁开双眼的瞬间将他牢牢的固定。
天太热,夏明朗把T恤搭在肩头,光膀子把裤脚挽得很高,汗水肆意流淌着,古铜色的躯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他叼着烟头站在灯下,懒洋洋地任由那群小子们越过他扑向陆臻,他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笑意却浸透了他的双眼。他看着阿泰他们兴高采烈地簇拥着陆臻走过来,方挑起眉毛,好像很随意似地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陆臻微笑着,神采飞扬的,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用只有他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带我走,没有人的地方。”
夏明朗愣住,他一手挟住烟,偏过头诧异地看向陆臻。这是颗灿烂微笑中的开口果子,他的嘴角有美好的弧度,温暖又亲切,看着就让人舒服;他的眼神坚定明亮,雄姿英发壮怀激烈,正是活生生的一名大好青年。
有那么一瞬间夏明朗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慢慢地,他看到陆臻灼灼目光背后刻骨的疲惫,仿佛灿烂烟花最后的余烬。
夏明朗恶狠狠地咬住烟头,一把揽住陆臻的脖子把他带到怀里:“都忙活了点啥?向领导报告报告。”
陆臻微微低头,腰背仍然保持着一条直线,声音平稳地:“领导想听点什么?”
“组长组长……我也要听……”阿泰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夏明朗凌空一指,把冯启泰像一张纸片儿那样固定在一米之外,而后挥手让他飘落:“边儿去,啊……有正事儿。”
阿泰讪讪地呆在原地,哀怨不已,徐知着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劝道:“先回去睡吧。”
二十七、
硕大的轻型悍马奔驰在奈萨拉城外的旷野上,陆臻在上车后就没有说过话,夏明朗也就一直没有停下过。沿着这个方向开下去,前方会有一条大河,那是尼罗河的一条支流,夏明朗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那里,只是在卫星图上看到,依稀觉得这也算是有点儿景色。
陆臻坐得很直,腰背全在一条线,几乎不贴车后座,然而他的左手却一直放在夏明朗肩膀上。这是一个突兀的动作,让他此刻的模样变得有些不伦不类,可是他坚持这样放着,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甚至毫无理由。这么干其实不会让他更舒服点儿,他还没那么幼稚,可是不这么做,简直会让他全身都不舒服,这也毫无理由。
已经是后半夜,凉爽的夜风从敞开的车窗里灌入,收干了夏明朗身上的汗水,只有肩膀那一小块皮肤仍然像火烧一样的热,汗水从陆臻的指间滴下来,滚过夏明朗赤裸的胸膛。
似乎是过了很久,久到月亮下山,星辰布满天幕。
陆臻慢慢地垮下来,无声无息的,他全身的鳞甲崩裂成细小的碎片最终灰飞烟灭,他像一个新生的婴儿那样好奇而不知所措,在车厢里翻来翻去,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点什么。夏明朗肩膀上的热意终于散去,他匀出右手亲昵地搓揉着陆臻的头发。
“你们那儿……”夏明朗犹豫着应该聊点什么。
“嘘……”陆臻把一根食指竖在唇边:“莫谈国事。”
“我操!”夏明朗笑骂。
陆臻像只土拨鼠那样四处乱翻,意外地在后车座下面找到一大包安全套,陆臻惊愕地半张开嘴,神气活现地指着它。
“这里风沙太大,枪里积沙。我跟他们说要最小号的避孕套,给我们每人来20个,结果还是大了,而且油腻腻的,洗都洗不干净,回头还得找他们换去。”
陆臻露出诡异的笑容:“你有没有告诉他们这是用来封枪口的?”
夏明朗愣住,懊恼地捂住脸:“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兄弟们的脸都让我丢光了。”
陆臻狂笑不止。
夏明朗自觉丢人,伸手捏住陆臻的下巴把他的脸掰过来瞪着他:“笑笑笑,笑死你。”陆臻听话地不笑了,飞扬的眉目宁定下来,目光灼灼,眼底又闪出烟花似的火焰,狂热而疲惫的,布满深黑的瞳孔。夏明朗心里突的一跳,不自觉松开了手。
陆臻探起身吻上夏明朗的嘴唇。远处,干涸的河床从地平线上升起,漫延到无尽的天边。
夏明朗下意识地躲避,含糊地抱怨着:“车,小心车……”
可是陆臻充耳不闻,悍马车高大的车厢给了他充分的活动空间,让他可以灵活地越过变速杆跨坐到夏明朗身上,覆盖正前方全部的视野。
“快到啦!”夏明朗一手按在陆臻的胸口,还有些回不过神。
陆臻缓慢地摇着头,手指攥住夏明朗的发根让他抬起脸,极深极重地吻下去,好像吞噬一般,舌尖重重地压住夏明朗舌根往深里钻。夏明朗全部心有不甘的挣扎最后都变成了积极主动,他松开了油门,踩下了离合器,挂上了空挡,最后彻底地把车熄火。
这车里太热了,再给它一个火星恐怕会爆炸。
陆臻感觉焦渴,胸腔是空的,腹腔里也是空的,皮肤以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抽空了他,将他架到高处,令他惊战,如履薄冰。他顶着这样空虚的躯壳支撑到夏明朗面前才猛然惊觉,便只想抱住他,把他填到自己身体里,充满每一个角落,好像这样就能重新找回支点。
有时候,陆臻会对自己居然这样依赖一个人感觉到不可思议,可是回头想想那人叫夏明朗,又觉得一切都很好理解了。
“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儿?”夏明朗用他备份的理智捕捉到一丝反常。
“我想你了!”陆臻说,他握住夏明朗的手指,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
“这才几天啊……”夏明朗心花怒放地表示不屑。
“你不想我吗?”陆臻粗暴地从袖子里拽出手,把衬衫甩到车子后座。
“这才几天嘛。”夏明朗不好意思地低声嘀哝,手掌从陆臻的后背滑到腰侧,他火热的唇舌从陆臻的唇边漫延到胸口,含住那个柔软细小的突起轻咬吮吸。陆臻轻唔一声,鼻音浓重。
这些年,陆臻的肌肉结实了很多,肩膀与胸口的线条更加利落,肌肉硬得捏不动,却又异常的柔韧。他的身体就像挺拨的白杨,配合着夏明朗的动作在风中舒展,灿烂的星光落在他的皮肤上,闪出迷人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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