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桐见问不出什么,心中无奈。转念一现,突然问道:“钱大哥,我们想走长江顺流而下,不知如今江上可太平?”
大钱憨憨一笑:“太平太平的很,我给你说。上次江寇还是去年中秋后那会。好家伙,不长眼的怂货。在丹疆口那里埋伏荆钗门。呵,东君青飞疏正巧离开广陵,去往长安。那一仗,啧啧,整个丹疆水寨都扫平了!”
秦孤桐越听越惊,慌忙问道:“那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大钱抓头琢磨:“去年秋天吧,错不了!我记得清楚,那消息是还是太和城的大侠告诉我,他来钉马掌,跟我闲聊的。”
秦孤桐心中恍惚,隐约觉察到向小蝶当时行径似乎异常......
“大钱!你在吗?”
门外突然涌进一人,冲着秦孤桐扑来:“哎吆,女侠唉,我可算找到您了!赶紧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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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孤桐手扶刀柄, 见来者是旅店小二,不解问道:“莫慌,说清楚再走不迟。”
店小二弯腰支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 急哭说道:“呼...等不得啦!那伙人,在店里等着两位...再不去,再不去他们可要将我们店拆散!”
秦孤桐闻言诧异, 同萧清浅对视一眼。
两人初涉江湖, 交际甚少。这般嚣张找茬的模样,自然不会是太和宗或者狗毛他们。不死狱或者方家也断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一路安分守己不招是非, 无旁的仇家,只微微一想,立刻恍然大悟——纪南翁家。
有仇有怨,有人有势, 连报仇雪恨的理由都光明正大,唯有翁家。
萧清浅睫羽轻垂,指尖拂过霜华剑。
秦孤桐不曾注意她, 只对大钱小钱道:“我们还有些事,就此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大钱和小钱将他们送到门外, 瞧着三人走远。父女俩对视一眼, 齐齐转身回屋“啪”地一下光上门, 小跑回往后院。
大钱媳妇正紧张的站在院子里, 见他们回来, 连忙上前问道:“大钱,这两姑娘是什么来路?”
大钱挥挥手,火急火燎的说:“别问啦,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们回乡下避一避。”
大钱媳妇顿时脸色苍白,嗫嚅道:“啊!真是来抓...我灶上还屯着鸡...”
“还管甚么鸡!”大钱急的直跺脚,暴躁道,“炉子里溅出火星,不踩就燎!”
“钱大哥你别吼嫂子。”年轻女子从屋里走出来,她体弱有伤,说话有气无力,扶着墙壁道,“你们一家突然离开,必定让人生疑.....”
小钱见她拎着包裹,顿时急了,扑过去一把要将包裹夺走。年轻女子手一提,避让过去,身子一晃,倚在墙上。
大钱媳妇见状不知所措,对着大钱道:“可不能让小雪一人走啊,她这身子...伤口还没好呢。”
大钱连忙点头,催促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赶紧去收拾物件,我去把骡子套上。小雪啊,小钱把你捡回来,你就是我们家里人,一家子不说客道话。”
“爹,你怎么说话呢!什么捡不捡的。”小钱吼回去,转身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昭雪姐姐你可还答应教我武功,不能赖皮做小狗!”
李昭雪眼眶一红,紧抿唇角忍下口中甜腥,温柔点点头。
小钱见她答应,顿时蹦起来,跑过去帮她娘亲收拾行李。
自打小钱那夜捡回浑身是血的李昭雪,小钱她娘亲心理就没安稳过。虽也埋怨过无端惹上这大麻烦,却又舍不得文静柔弱的李昭雪。
大钱将骡车赶到院里,低吼了一声:“好了没?这啥时候了,还磨磨唧唧。”他正烦着,灰毛骡子还来蹭他,被他一巴掌拍开。
大钱媳妇拎着包裹,抱着坛子从厨房出来,连忙应声:“好了好了,这不来了吗?”
小钱脚一蹬,蹿上车。弯腰伸手去扶李昭雪,仍不忘回嘴:“我们早收拾好,就大钱你磨磨唧唧。”
大钱接过媳妇手里鼓鼓的包裹,恶气恶气的说:“屁话,这骡车多久没用了?上回还是你摔断腿.....”
“好了好了,大钱你赶紧赶车吧。”大钱媳妇回头瞪了女儿一眼,“你也是,就你嘴凶。你们父女俩能消停一天吗?”
李昭雪含笑搂着小钱,伸手拍拍她肩膀。
“英娘,你把帘子拉好。”大钱从车上跳下来,“等等,我去把门关上...哎,灶火熄了?”
“熄了。”
大钱关上门,扣上铜锁,牵着骡车往外走。边上邻居,卜卦看相的假瞎子见着,跑出来问道:“大钱啊,这一会就天黑了,你家这是去哪?”
大钱摸摸脸,尴尬的哈哈大笑:“回趟英娘她娘家,之前说好的。那个...她大舅子办喜事,我们不能不回去啊。”
卜卦的还得再说,大钱连忙拉扯缰绳往外走。
“大钱啊,我给你卜一卦。哎哎这卦象,我看看...离上震下... 火雷...噬...”
小钱在马车里竖着耳朵,探出脑袋小声问道:“爹,假瞎子大爷说啥呀?你问问他,我们顺不顺。”
大钱见街上人来人往,连忙抬起蒲扇大手盖在她头上,一把推回去,低斥道:“拉倒吧,他要算得准还住这儿?早发达了!”
集会长达七天,虽天色将暮,路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大钱赶着骡车往城外去,面上故作镇定,眼角余光瞟去,见谁都可疑。
远远瞧见东门,大钱松了口气,手汗将缰绳都浸湿。他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刚要从车板上跳下来,就听后面有人喊道——
“那是打铁的大钱吗?等一等。”
大钱寒毛一炸,小腿发软,亏得扶着车。他死死攥着马鞭,转身看去,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就要驾车逃跑。
远处浩浩荡荡来一群人,领头的正是庐巢七侠老大吴不用之子,如今的庐巢城主吴可堪。
说话之人是吴可堪的随从,大钱旧邻。他拔腿跑过来,抓着大钱的胳膊对着吴可堪道:“城主,大钱的手艺不错,干活麻利,人也本分。唉,就是老实。”
吴可堪身着青罗直裰,束发小冠。腰挂鹿卢玉具剑,系镂白玉双佩。站在原地打量大钱一眼,微微颌首:“行,也算上吧。”
车厢里三人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皆面露惊色。大钱亦是心乱如麻,好在多少见过世面,强忍惧意,堆笑问道:“大人,这是?”
“好差事,太和城招工匠铁匠。一天二百文,管吃管喝管住。干满三个月,另加半两。大钱你这手艺,还能再加,说不得一天半贯。”
大钱一听,的确是好差事。可他现在哪有心思管这,连忙推辞道:“哎呀,是挺好。不过,那个,我正要送英娘和小钱回娘家,要不......”
吴可堪听他推脱,不由皱眉,冷声道:“那就一并去吧,那边也缺煮饭打杂的,都有工钱。”
要说吴可堪为何如此用心?
那真是瞌睡来枕头,他现在恨不得将太和城供起来。他见着大钱面露难色,顿时不悦。手下人察言观色,立刻将大钱围住。
大钱见状,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正要答应。远处突然喧哗声起,只见一个人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狂奔而来,撕心裂肺喊道——
“城主!”
吴可堪扶着腰侧剑柄,正言厉色道:“慌甚么!慢慢道来。”
来人连忙站好,平缓气息,拱手弯腰回禀道:“报城主大人,冯老头旅店前有人打起来,一波好像是纪南城的人。”
吴可堪闻言双目一蹬,急赤白脸,大怒道:“为何不早说!”
他抬腿就要走,猛地转身指着大钱道:“先将他们先带回府里。你们几个,跟我走!等等,你回府里叫人,快!”
吴可堪心里七上八下,又慌又乱。庐巢太平,那全是江湖人给的面子。凡是在城里闹起来,那就意味着人家不想给这面子了!
他挺着弥勒佛的肚子,急匆匆的小跑,额头上绿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终于到了地方,吴可堪远远一看,心里石头落下。地上躺着七八个人,哎吆唉吆的叫唤。他等着那几人站起来,搀扶着走远,这才轻咳一声——“咳!”
随从连忙喊道:“让一让,让一让,城主大人来了!”
围观百姓连忙让开道,吴可堪扶着腰间长剑走过去,对着秦孤桐拱手一礼,笑容可掬道:“鄙人庐巢城主吴可堪,女侠瞧着面生,敢问姓名?”
秦孤桐收刀入鞘,转身微微颌首。习武之人眼观八路,她早就察觉吴可堪到来。此刻见他满脸油光,脚步虚发,心中大为不喜。
吴可堪看那横刀,顿时眼睛一亮。立刻上下仔细打量秦孤桐,心中甚是欢喜,只觉天降神兵助己。立刻盘算起鬼心思,满脸和蔼可亲道:“庐巢城一贯太平,却不想今日有宵小闯入。惊扰姑娘,鄙人深感惭愧。”
吴可堪手下驱赶人群,围观百姓纷纷四散。秦孤桐瞧在眼里,心中反松一口气,暗道:保不齐翁家还要再来找麻烦,这庐巢城也非久留之地。
秦孤桐寻思着,抬手一礼:“城主客气,不曾想给庐巢城添了麻烦,明日我们就离开。”
吴可堪齐肯放过她,疾步上前,连声道:“女侠万万不可,务必留几日。”说着,鬼祟压低声音,“女侠可是姓秦?”
秦孤桐眉梢一敛,心脏猛然鼓动。她一路行来,住店交涉皆用假名,这庐巢城城主怎会知道!
吴可堪见她不置可否,也是拿不定主意,咬牙试探道:“秦姑娘不必生疑,鄙人并无恶意。两家也算旧交,你务必见过家父再走。”
秦孤桐镇摄心神,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侧头望向萧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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