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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行GL 完结+番外 (多吃快长)


小厮点头:“爹你说得不错,我倒是有个主意。明天靠岸停船,我将把那女的诳下船,然后再把她甩了。到时候咱们扬帆而去,谅她也找不着咱们。”
“不错不错。”
“还是少当家有主意。”
船舱里低压压的笑声,听得李昭雪心头阵阵发寒。她扶着墙壁走回屋中,僵坐在床边许久才回过神。
她叹了口气,只觉索然无味。
去年广陵城一醉居,好似久远的尘封记忆。那时群雄云聚,大半个江湖皆聚于此。那些江湖人啊,那样神采飞扬,那样豪迈不羁。
李昭雪以为那就是江湖,那些就是江湖人。不分老少不论男女,一般的意气风发。眼里透着亮光,身体里像藏着一只老虎一只豹子一柄剑一把刀一团火......
她这一路走来,经历过许多才知道。江湖不止豪情壮志,意气风发,更多的是刀光剑影你讹我诈,是欺凌弱小枉杀无辜。
江湖里,多得是贪狼硕鼠。
李昭雪心中感慨万千,却也知晓当务之急,是明天如何脱身。这些人想谋取财务,定然不肯让自己带下船。
她正苦苦思索,外面突然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船身摇晃未定好像要翻。她恐是船家要来害自己,连忙拔出匕首躲在门后。
外面脚步声不断,却只是从她门外跑过。李昭雪不知这些人要耍什么诡计,心中疑惑不定,就听小厮喊道——
“抄刀子!有人劫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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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雪心中骇然, 本以为自己命运蹇劣,怎料到江湖本就多是非,螳螂捕蝉黄雀由在后。这一船下毒谋财害命的小贼,如今遇到明晃晃抢杀的江匪, 真是莫道你狠更有狠人。
船家晓得惹不起,连声高喊:“扬帆!快砍绳子!扬帆!”
外面吵吵嚷嚷乱成一团,李昭雪心中暗自计议:两方你死我活最好, 不然定要护船逃走, 万万不能落在江匪手中。
她打定主意,揣着匕首出去。
说来也是巧合, 船家在舱中密谋,没能发现江匪趁着夜色接近。李昭雪倒是看见,但她并无经验,不晓得夜不航船, 只当路过的船只。
江匪接近之后,用劲弩射出钩索,让帆船无法挣脱, 又叫身手敏捷的手下,顺着绳子攀滑上船。
李昭雪见船家去砍绳索,锁链上的江匪落入河中, 叼着刀划水而来, 犹如一条大鱼冲的水翻白浪。
小厮当她武功高强, 急喊:“女侠, 不能让江匪靠近!他们凿穿船底, 人逃得了马可不会游泳!还有您那一箱子书!”
李昭雪心道这厮脑瓜甚好,就是心眼太坏。却也知道他说得实情,如今自己只能和他们同进退。
水中江匪来得极快,小厮和水手连射七八发□□,击杀其中两人。最靠近的那名江匪却甚是骁勇,时沉时浮或左或右,射过去的利箭纷纷落空。
李昭雪见识不好,立即回房取了提桶绑在船舷上,自己拽着绳子跃上船舷,飞身跳向河中。
她不曾学过轻功,但在龙舰上经常与老水手一起,从桅杆上跃下,手拉缆绳,踩着白色帆布滑翔。
李昭雪落下双足往后,在船身上一撑,这一蹬用足了力气,身体平飞而出。江匪未曾料到有人从天而降,头一抬身体一拱,就要扎猛子钻进水底。
毫厘之间,匕首划破水面,一丝猩红在鳞鳞细浪间蔓开。素月分辉,明河共影,却是表里俱澄澈。
李昭雪一招得手,立即翻身拉扯绳索,左右两手快速交替,攀着绳子回到船上。
帆船得了缓冲,砍断钩链,扬帆而去。
船家双手掌舵,舵手持刀站在一旁,不时往身后看去:“舅爷,他们、他们还追在后面。”
船家骂道:“别废话,马上就到悬壶口,快下去帮忙,别她娘的没死江匪手里,先喂了鱼。”
舵手一惊:“您要走悬壶口,这这这、这好些年没走了,那老运河早废了咱们......”
“屁话!咱们货船可能逃得过快船,不走悬壶口都他娘的要死。”船家飞起一脚,蹬在舵手屁股上,“还不快去!要不是你娘,我她娘的才不要你这个怂货!”
李昭雪听得船家咒骂,不知那悬壶口是什么险要地方。小厮听见船家老爹叫唤,连忙对李昭雪说:“女侠,我要去撑篙了,您回房坐稳,悬壶口水特别急。”
李昭雪哪里有闲情休息,她将黑马牵上甲板,又搜找船上油布将觅珍的书籍包好绑牢。船上一众忙碌不已,瞧见了也无力管她。
果不其然,江面转了个弯,分出两条岔路,一宽一窄。船家双眼目不转睛瞪视前方,双手撞着舵轮青筋暴露。
李昭雪将黑马安置好,跃上船楼居高临下。
后面江匪紧追不舍,船家不敢停歇,招呼水手调□□帆,自己掌舵驾船直行。
帆船驶入宽道,起初不觉,行了十数里但觉船身渐渐颠簸。眼前两岸重岩叠嶂,隐天蔽日,一条大江东去,水流已然湍急。
李昭雪立于船前,发丝飞扬,轻声道:“长风鼓帆,急流送船,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船家转舵,水手拉帆,船身蓦地侧身横斜,转了一个急弯驶入岔道。不等众人重新站直,帆船好似掉入虚空一般突然飞起,紧接着重重落下,砸地江面沸腾,激起水柱喷溅。
李昭雪稳住身体,但见眼前江水犹如万马奔腾,裹挟着帆船船飞也似的往前冲撞。偏偏山势越收越窄,两边山石张牙舞爪探入江中。
“爹!后面追上来了!”
小厮嘶声力竭的大喊,李昭雪往后看过,果然江匪又近了许多。
船家满头大汗,乱发在风声飞舞:“慌什么!追上来再说,看好两边!”
帆船一旦撞上山石,必然碰成碎片,如此激流即便水性再好,也未必能够逃命。除去掌舵的船家和拉帆的老水手,船上余人都站在船舷两处,各自紧握竹篙,预防急流中有甚不测。
李昭雪见水流愈来愈急,心中忧愁不已。她听见叫声,想那江匪越来越近,知道不妙,疾忙往船后奔去。
她到了后方,却是一惊。江匪快船已经近在咫尺,不是要追上,而是要撞上了!
离得太近,李昭雪甚至看见江匪们面露恐惧,口中大喊“快停下!快停下!”
江浪滚滚东去,千年万载皆是如此,岂会听人摆布。
李昭雪发足狂奔,跃上桅杆,不等她爬上杆顶,帆船猛地一震,竟从水面跃起。
“——嘭!”
一声绝响震耳欲聋,船尾破开大洞,江匪快船船头硬生生卡入其中。两条船你追我赶数百里,此刻倒是同生共死了。
李昭雪听扶槐说过,一旦船毁,务必离得越远越好。她抓绳拉帆爬到桅杆顶端,低头就见船尾破裂,江水翻涌而入。
众人哭爹喊娘,或弃船逃命,或争抢财物,好不容热闹。然而不过转瞬之间,帆船已经沉没一半,往□□泻翻到。
李昭雪知道机会转瞬即逝,运功提气想要远远跃出,落的离岸边近一些。
岂料世事难料,帆船让湍急的江水一冲,撞上一处山石,登时支离破碎。李昭雪身体一晃,眼前景色急退,来不及思索已经摔入水中。
水流湍急,根本不容她挣扎。
李昭雪落入水中,不巧撞上沉船船身,疼得头晕目眩。好容易挣扎出水面,就见快船的桅杆急奔而来。李昭雪躲不可躲,叫它拦腰横扫撞的几乎要吐血。
就这般东撞西撞,片刻已经冲出十几数里。李昭雪在江水中沉沉浮浮,渐渐没了知觉。
江水湍急,快如御风。
李昭雪再次睁眼,但见左右树荫相交,希见曦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她趴在一节桅杆上,缆绳缠住腰肢,这才没在昏厥时候沉入水底。
李昭雪跟着桅杆,顺流直下,沿着通济渠夜行千里,此刻已至庐巢城境内。她却不知,只见晨光熹微,淡烟飘薄。一水春水飞花,两岸树阴照水,垂柳依袅,流莺语乱。
她心道此处风光不同北地,莫不是朝发白帝,暮到江陵,我已经漂到了江南?可江南漕运通达,此处怎不见船只往来?
前朝覆灭,群雄逐鹿分割天下。通济渠长余两千里,又岂是一城一地能够清淤治理。黄河之水本多泥沙,诸多河床淤塞,除去运河主道,其余遂废。
虽然不能漕运行船,水道却没有阻断。南方水系丰富,渠溪交错,李昭雪一路飘荡,已经来到庐巢城管辖的一处偏僻村落。
李昭雪远远望见岸边零星十几户人家,零星分散在水田之间,青砖黑瓦一派水乡风光。鸡鸣狗吠,人影晃动,勤快的人家已经早起劳作。
李昭雪嘴唇微颤,却叫不出生来。她此刻不但浑身乏力,肋骨也断了三根,莫说游到岸边,呛了一口说,又昏昏沉沉晕过去,趴在桅杆上随波逐流飘向芦苇荡。
日头渐渐高升,薄雾渐渐消散,芦苇摇曳,阡陌如画,原来慢慢走来一辆骡车。车上两个妇人在聊天,一个瘦削,一个粗壮。瘦削赶车,粗壮的一旁嗑瓜子。
骡车里面转出一个半大丫头: “娘,我替你赶会车吧。”
粗壮妇人道:“哎呀,小钱你不是肚子疼么?不疼了?”
小钱一听,圆脸皱成核桃仁,捂着肚子叫嚷。灰毛骡子好似通人性,当即停下脚步。粗壮妇人女人拉下脸,小钱母亲英娘只得骂了一句:“快去快去,懒驴上磨屎尿多。”
小钱捂着肚子跳下车,钻进了芦苇荡。
粗壮女人白眼一翻:“早不疼晚不疼,啧,难嫁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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