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简哈哈大笑:“笑兄你这臭脾气啊,这么多年都没改。不就是因为我向方兴引荐过你吗?这次可不是我的主意。”
不等笑繁芜开口,雷简又道:“放心,我不是这些个小王八蛋。笑兄既然已经发誓,我决计不会强人所难。”
说着,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笑繁芜,络腮胡子一抖,咧嘴笑道:“笑兄,我只要霹雳火的方子。”
笑繁芜似乎早料到如此,脸上不变吐出两个字:“做梦。”
雷简并不动怒,好言劝道:“笑兄,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献出霹雳火配方,不管你是想闲云野鹤,还是想重振天工阁,我家主上皆可做到。”
笑繁芜:“你家主上?”
雷简隐晦一笑,神情微妙说道:“霍大不过是个莽夫,天汉寨如今成就全亏军师指点。军师对我看重的很,这趟回去我就位列‘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八大舵主之一。”
“天汉寨,八大舵主。”笑繁芜慢慢重复一遍。
他低闷的声音,总透出一股漫不经心的不屑。听得雷简心中十分不爽,哼了一声:“这只是暂时,天汉寨算什么,待我迦南教一统武......哼哼,笑兄,我耐心有限啊。”
笑繁芜瞥了他一眼:“我何时让你等了?”
雷简眉头一拧,抹了一把络腮胡子,脸色阴冷:“笑兄,你我相识一场,我实在不愿伤你。你就听老哥一声劝,这事......”
李昭雪从巨石后面一跃而出,却已经来不及。雷简的卑鄙小人,口中称兄道弟,出手却是辛辣狠毒。
李昭雪急道:“住手!”
然而话音未落,雷简那双白净的手,就已经掐住笑繁芜的脖子。他手臂微微有力,笑繁芜扬起脖子拼命呼吸,双脚渐渐离地。
“——轰隆隆!!!”
爆炸来得如此突然,猝然之间天崩地裂。河水为之一涩,碎石漫天乱飞,将李昭雪抛出去的匕首打落。
李昭雪被气波一冲,连退几步,手里的草蚱蜢落在地上,让风一吹卷到天上,消失在暮暮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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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悬中天, 寒露湿衣。
李昭雪惊了个寒碜醒过神,踟蹰片刻,慢慢走上前去。
滩头一片狼藉,原先笑繁芜站的地方只剩尺深的大坑。此时霹雳火烟雾消散, 空气中却仍残留味道。火药硝石本就呛鼻,又混入血肉腥臭,每呼吸一口必咽喉刺辣肠胃翻腾。幸亏李昭雪久不进食, 否则早就吐得胆囊尽空。
她目光略略一扫, 急忙别过眼,一时踯躅不定, 不知该如何处理。
笑繁芜与雷简皆是尸骨无存,大半落入河中,岸边只零星残留些许布料与碎肉。李昭雪想替他收敛骨骸,也分不清谁是谁。
倒是之前被雷简掐死的稳重汉子, 因为离得稍远,只有半边身体焦烂,勉强还留了个尸骨完整。
李昭雪忙碌半宿, 方才收拾妥当。
觅珍是被敲门声吵醒了,她披了件外套,打着哈欠下楼:“来了来了, 别催了。”拉开门, 日上三竿阳光直射而入, 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觅珍放下胳膊, 闭眼瞧清来人:“怎么是你?”
李昭雪手提炊饼馒头, 跟着觅珍进了门。觅珍一边系外衣带子,一边笑嘻嘻的解释:“昨天半夜不知道哪打雷还是放炮仗,吵醒了我就没睡,看了半宿书,这不就睡过了嘛...你买了啥?”
李昭雪陪她吃了早点,又任由觅珍望闻问切,好一番折腾。
临近中午,药店门外一个衣着精致的老头探头:“闺女,卖面的今天怎么没开张?”
李昭雪心头一紧,却见觅珍眼皮也没抬一下,捡着药材理所当然的回答:“鬼才弄得清他。许是今天屠夫的羊肉不好,许是今天粮店的面粉不新,许是今天的菜老、柴湿、黄历不好。”
“又不是头回了,李爷您还不知道他。”觅珍将碎药材往碾槽里面一倒,抬头笑道,“李爷,我新配了一副壮阳的方子,您带几包回去?”
“瞎说什么呢。”李爷左右看了一眼,抬脚迈进来,“今天菜嫩柴干,肉好面好日子更好,哎,我都问了遍,就没人见过他。”
觅珍“咣当”踢开脚碾,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李爷被她带了个踉跄,对李昭雪谄笑道:“这丫头见风就雨。”
李昭雪心忧觅珍,朝他微微一礼,急步跟了出去。
觅珍径直冲到面摊矮屋前,砰砰砰的拍门。边口中喊话让笑繁芜开门,边手脚娴熟将旁边小窗推开一条缝隙。
李昭雪心中担心,却见觅珍喜笑颜开的往回走:“没事,床单被子都在呢。”
李昭雪见暂时糊弄过去,稍稍安心些许。她只盼着觅珍一生一世都不要知道,免得伤心难受。觅珍见她心不在焉,反而宽慰她不必担心,自己已经拟出方子,刚刚就是在为她制药。
李昭雪本就想在此多呆上几天,或许能等到然诺大侠,便可当面道谢。
再则,虽然她极力遮掩,但急滩上的大坑肯定瞒不了多久。果不其然,风声下午就传到药店。觅珍起先不在意,听到说发现一具男尸,慌忙嘱咐李昭雪一句,自己火急火燎的去了。
李昭雪在店中煎熬,不知自己布置是否周至:要是我漏捡了一片两片烩面摊主的衣裳碎布,大夫定能瞧出来,就像我见到朱砂,便会想起扶槐一样。
待到天色全黑,觅珍才回来。第二日天刚亮,觅珍又出去,四处打听笑繁芜的消息。日日如此,一连五天,眼见着人就消瘦下去。
这日李昭雪将黑马头上的银当卢拿去典当,回来发现面摊屋子的门朝外打开。她心中害怕,恐又是那个方兴派人来抓烩面摊主。
李昭雪上前打探,却见原来是觅珍。她将面摊里外翻了个遍,连笑繁芜的床铺都掀翻了,此刻坐在床板上哭泣。李昭雪不知如何开口相劝,只得默默站在一旁。
觅珍哭了一会惊觉有人,见是李昭雪,一抹眼泪,腾地站起来:“妹子,对不住啦,我要去找那个混蛋了。”
李昭雪不知该喜还是忧。
觅珍却道:“我知道他是混蛋,是胆小鬼,可我就是喜欢他。”她说着忽然低头一笑,脸上的泪痕都有几分娇羞,声音斯斯艾艾:“他其实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只是...他只是放不下我师父,就像我放不下他。”
觅珍轻声述说,眼中带着温柔的光,那是一种柔软的、坚不可摧的光。是三月里的一缕春风,是少女心底的一缕情丝,是芸芸众生割不断的痴念。
李昭雪心头酸楚,贝齿咬住下唇,想将心中一闪而过的红影逼走。
觅珍却欢快起来,收拾行李,典卖家当,忙得热火朝天。李昭雪忧心然诺安慰,骑上黑马重走旧路,奈何到了山中不辨方向,只能折返。
两个姑娘决意结伴而行,觅珍问:“昭雪,你想去哪里?”
李昭雪心道:自然是先回家看看阿爹和小妹,可我还有许多事情不曾做。从前不懂大禹治水为何过家门而不入,想来也同我现在一般,不愿将扰人事情带回家。武大哥和然大侠都要去武道大会,想必和去年广陵一样热闹。
她说:“我受两人之托,要寻两个人。听说武道大会将在建邺城举办,我想去打听一番。”
觅珍当即点头:“好,我陪你一同去,武道大会是江湖盛世,那混蛋说不定就去了。”
李昭雪心中一叹,暗想:烩面摊主少言寡语,不像是爱凑热闹的人。
这话却说不得,只能点头附和。
李昭雪却寻船,觅珍准备行食。又过三日,两人来到渡口。
这处渡口占地甚大,沿街店铺鳞次栉比,到好似一个码头,常有上下往来的船舶停下补充货物,所以许多人在此搭船。背刀跨剑的江湖游侠、大包小车的挑夫小贩、携家带口的寻常百姓,纷至沓来鱼龙混杂。
船家殷勤的迎上来,接过缰绳把黑马牵走,李昭雪一扭头却发现觅珍不见了。她寻觅一圈,好容易才找到,觅珍正蹲在地上和一个小男孩说话。
李昭雪叫了几声她都没听见,只好挤过人群:“觅珍大夫,船要开了。”
幸亏赶回及时,船家已经准备撤掉跳板,起锚出航。见了两人,船家脸色不佳,口中埋怨:“某还以为你们不坐船了。你们两个小姑娘怎回事?多停一会,某可要多给半贯钱。”
李昭雪和觅珍要是不坐船了,肯定会将行李拿走才是。这船家分明不讲理,李昭雪性子文弱,连声道歉。
“把跳板收了。”船家朝水手吆喝一声,斜了两人一眼,不咸不淡的说,“早点回房吧,这段路水急,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李昭雪道:“承蒙提醒,我们稍后就走。”
船家负手仰头,大喊一声:“开船!”
两名水手拖拽铁锚,船工张帆,舵手操杆。河水湍急,船身颠簸,顷刻便驶入河中,顺流而下,两侧浪花飞溅。
觅珍站在船头,怔怔望着滚滚东逝水。李昭雪站在她身侧见水流激荡,两岸青山急退,心中感慨:此景不可比龙舰乘风破浪,却也是算得壮丽,难怪大夫看得入神。
“觅珍大夫,水都溅在身上了,我们回去可好?”
觅珍回神:“不用管我,你先回去。”
李昭雪道:“那我也再待一会,这里风景极好,我还想看看。”
觅珍朝她笑道:“妹子,你人真好。性子文文静静,长得也好看,心地比我这做大夫还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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