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槐玩味点点头,将指尖的鱼酥送入口中。月听筠的意思很明白,此事她已经和青飞疏通过气。纵然十二城盟中有人非议,也自有青飞疏帮衬。相对的,谋取炎门的手段要干净些。
青飞疏显然已经觉察到十二城盟的劣势,相对于铁板一块的万亩田,十二城盟就是一盘散沙。他要做得就是去旧迎新,将十二城拧成一团。
扶槐舔了舔指尖,突然抬眸问道:“机关城搬去建邺城,也是青飞疏搭桥牵线?”
机关城位列十二城盟之一,原本建城于琉岛。据说因水升地裂,岛不能居,便陆续迁回内陆。近十年来,机关城半数工坊建在建邺城郊。
扶槐见月听筠笑而不语,亦跟着勾起唇角:“青飞疏倒是深谋远虑的很。听说景家要回来了,十二城盟打算如何?”
月听筠心中一凛,这正是她此行的原因。若不是传来消息,说景家与诸宜宫有联系,她可不愿跑这趟。荆钗门中尽是女子,本就多惹口舌。若是再和诸宜宫这样的地方牵扯不清,那真要坏了名声。
扶槐这只红皮狐狸,惹了她可要沾一身骚。
“能如何。景家的名帖不要钱似的,江湖上有点名头都收到请帖。虽约在广陵城,却又不是我们十二城盟能说了算的。”
月听筠推得一干二净,扶槐却是眉梢一挑,哂笑道:“就算广陵城是几家共占着,可不也是你们十二城盟之一。没得青盟主点头,景家就擅自将地方定下?”
月听筠笑答:“一醉居开门做生意,我们还能拦着?听说一醉居的歌姬出自诸宜宫,果然不同凡响。”
扶槐垂眸而笑,浓密睫羽掩盖眼底的暗流。月听筠就听她悠悠说道:“哦,那我倒要去看看。”
两人互相试探,各自滴水不漏。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凌泰城。关于如何对付炎门,还有凌泰城的划分,总算落实三分。舒博这才打起精神,跟着参合几句。
扶槐本欲留饭,奈何月听筠半刻不愿留。她也乐得轻松,将人送走即刻去了书房。荆钗门的资料不多,扶槐翻了翻,也未瞧出什么漏洞。倒是看见十几年前埋下的探子,不由一乐。
杜蔗知她习惯,备好饭菜送来。进门见她喜露颜色,跟着笑道:“宫主这般开心,莫不是找到月听筠什么纰漏。”
扶槐将卷宗递过去,离开书桌,走到食案前看了一眼饭菜,问道:“她吃了?”
杜蔗接过卷宗,答道:“之前便让人给李姑娘送过去了。”
扶槐取起象牙箸,捡了一块软炙鱼白送入口中,漫不经心的咀嚼。
杜蔗瞧着眼里,低声道:“我看饭菜没怎么动,怕是李姑娘瞧不见宫主,心里惦记,没什么胃口。”
扶槐眼角挑起,瞥了她一眼,慢悠悠轻哼一声:“嗯。”顿了顿,见杜蔗没有动静,只得亲自开口:“叫厨房再添几个清爽的菜。”
李昭雪一夜未歇,心绪再乱也止不住睡意。吃了些琼枝粥,便卷缩在床上睡过去。闻见脚步声惊醒,见杜蔗进来顿时不知所措。
“李姑娘,宫主召你一同用膳。”
李昭雪慌忙裹着锦被坐起,抿唇低声道:“杜大人,我吃过了。”
杜蔗一愣,失笑道:“李姑娘,你可能没听清楚——宫主召你一同用膳。”她说的极慢,伴随脸上的笑意缓缓消散,近乎轻蔑的冷漠昭然若现。
李昭雪霎时一惊,浑身激起寒意。周围人温和的态度,让她险险忘记身处何处。杜蔗的警告,如当头一棒。李昭雪慌忙站起身,又恐扶槐宫主久等,只穿上外衣,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拢一下。
杜蔗反怕她蓬头垢面的模样惹宫主不开心,浅笑温和的劝道:“李姑娘不必着急,大可慢慢收拾。宫主对你可是不同寻常,等你她千万个愿意。”
这话比之前的警告,更是厉害。
李昭雪登时脸色发白,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她生在书香之家,性子又文静端方。从来规规矩矩,如今却和名女子纠缠一起。若让爹爹妹妹知道,可如何是好!
又想起扶槐性子琢磨难定,好在多半时候极温柔。那些床笫之间的私语仿佛就在耳边,李昭雪又羞又气,心中理不清道不明也不愿多想,只盼着满了一年之契,早日回家团聚。
扶槐见到她的时候,李昭雪脸颊上的红晕尚未消退。那低头含羞的模样,倒似来偷见情郎的。
扶槐看着心痒,伸手一拽,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李昭雪一惊,慌忙要推,还未挣脱开,就听“哗啦”一声。
扶槐搂着她笑道:“怕什么,杜蔗走了。”
李昭雪垂下手,低头不语。并非因为杜蔗走了,而是她心暗暗不知所措:我卖身与她之时,万没料到会这般。若是坚守贞洁,以死明志也就罢。可我死又不愿死,离又无法离。如今这般境地,推推嚷嚷又何必。只盼不要惹恼她,爹爹和阿妹还等我回去呢。况且这样的人物,定然容易喜新厌旧,我且再忍忍。
扶槐哪知道她想什么,见她乖觉不由喜欢的很,夹了一块青笋条递到她嘴边,逗弄道:“乖,张嘴。”
李昭雪张嘴咬住青笋,默默咀嚼咽下。扶槐头次给别人喂食,甚是新鲜,又夹了一块玲珑虾球。李昭雪一贯不挑嘴,此刻更是喂什么吃什么。
扶槐偏头舔了舔她小巧的耳垂,轻笑道:“给我夹块菜。”
温热湿软的舌尖细细舔过耳郭,李昭雪只觉半边身子打了个寒战,冰雕般僵住。待她反应过来,僵硬着手臂连忙夹了一块白灼鱼肚,小心送至扶槐嘴边,又依言喂了一杯酒。
扶槐美人在怀,张口即食,吃得兴致勃勃。她指尾缠着李昭雪的衣带,绕了两圈,轻轻一扯。李昭雪心头一惊,顿时素手一抖玲珑虾球从象牙箸上抖落,顺着扶槐的衣襟一路滚下,钻进桌底。
李昭雪一惊跃起,慌忙道:“宫主!我...”
扶槐见她吓得脸色发白,忍俊不禁道:“我就这么吓人?”
李昭雪见她偏头失笑的模样,一时怔楞的不知如何作答。那凌厉凤眼里,笼着温柔的光芒。如日东升之时,刚刚探出海面那一瞬。这世间所有的色彩皆在此,极尽光耀炫丽,偏又温柔的很。
是的,除了床事上的强迫,扶槐从不曾为难过她。衣食用度,更是极尽奢贵。此刻的温柔旖旎,更是从未有人如此对她。
李昭雪有些慌乱,以至于不知所措。
扶槐看她呆呆傻傻的样子,记起当年自己送她礼物的时候...也是这般惊得不知所措,仿佛这是自己绝不会做的事情...
她目光渐渐深邃,心里愈加喜欢,伸手捏捏李昭雪的脸颊,温柔低语:“要多吃些才好,脸上没肉捏着不好玩。”
李昭雪霎时满面羞红,心头犹如小鹿乱撞。天罗地网扑面而来,让她无处可躲藏。
扶槐看着低头不语的少女,满意的眯起眼。顿了顿,叹气道:“衣服脏了,歹换件。”说着,抬起手。
李昭雪心乱如麻,咬着下唇,犹豫再三缓缓伸手。
红绡飘落,扶槐一把将她抱起,往书房的小榻走去。
李昭雪落陷在被褥中,心神有些恍惚。见扶槐笑颜凑近,突然心头翻涌起一个念头:她喜欢我吗?
她迫切的想问,可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
扶槐轻咬她鼻尖,哑着嗓子问:“想什么?”
李昭雪摇摇头。主仆之分,云泥之别,这一刻贪欢能到几时?
她偶尔听闻的江湖故事里,这样好看又威风的女子,多半在武林中有煊赫尊贵的地位,有文韬武略的爱慕者,有波澜壮阔的传奇。
李昭雪的世界,不过是透过葡萄架看见的月色。
扶槐见她羞涩的偏过头,再不似之前激烈反抗的模样。知她对自己已生爱慕之意,心里甚是自得。她纵情风月,对此并不意外。只因这张脸实在太像故人,勾起她深埋许久的年少爱慕,方才显得不同寻常。
她指尖轻轻摩挲李昭雪脖颈,薄薄雪肤下青色经脉,如丁香花的娇枝。扶槐俯首咬去,似乎还能尝到微甜的清香。
李昭雪猝然一惊,轻哼出声。
少女惊促的轻喘,尾音截然淹没在娇羞中。
扶槐抬起头,那双眼,如黑曜石浸在溪流中,温柔的滴出水来。她的嘴角含着笑,一点点蔓延,似牡丹花次第绽放。
双眸脉脉,含笑不语,只轻声:“嗯?”
李昭雪心如擂鼓,又渐渐平静。她怔怔凝望着那双含情的眼,缓缓抬起手兜住扶槐的脖颈,慢慢将唇凑过去,低声喃语:“妾,巫山之女也。”
幸愿同枕席,为君横自陈。
扶槐展颜一笑,俯身而上。唇舌相缠,津液相交。渐闻声颤,方才松口,轻笑道:“如你所愿。”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李昭雪无处着力,伸手扣着扶槐肩头低低喘息。扶槐见她眼角晕出薄红,知她情动,凑上去与她拥吻。
李昭雪双目迷离,神情恍惚,心中无端道了一声:荒唐。
芰荷香里劝金觥,小词流入管弦声。
“...嗯...”
李昭雪骤然收紧五指,将扶槐香肩上按出几簇红印。她紧绷着身子不知所措,方才那些惊世骇俗的勇气,刹那间统统消失不见。
扶槐瞧出她的抵触,俯身吻了吻那轻颤的睫羽,柔声地唤:“小姑娘,乖......”声音低哑含笑,勾人沉沦。
李昭雪抵着她肩,嚅嗫不知如何开口。她已经渐渐尝到巫山云雨的欢愉,可依旧觉得怪异。心里总觉有些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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