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辽低头问:“可要属下过去看看?”
傅绥摆手,“不,我亲自去。”
那手下愣愣道:“可您的腿……”
傅绥单手将人从面前拂开,兀自推着轮椅出了门,徐辽见状,只能快步跟上。
傅绥如今虽然行动不便,但内力和武功还在,就算是坐在轮椅上,速度也比从前慢不了多少,他用起全力时,徐辽甚至要用上轻功才能追得上。
没过多久,两人就从别苑赶到了城门口。
定海城如今还在往内接收流民,因而设在城门口的关卡还在,不过对于出城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几人顺利出了城门。
徐辽推着傅绥到了城郊,就见到章枚哭丧着脸站在城郊一棵歪脖子树下。
那原先来报信的手下就是指了他看住廉贞,见章枚这副模样,三人不用问也知道他跟丢了。
注意到傅绥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徐辽担心他责罚章枚,抢先问道:“怎么回事?连道长呢?”
章枚畏惧地看了傅绥一眼,指了个方向,“我刚才看见他钻进那片林子里了。”
徐辽看向章枚所指的方向,脸色顿时凝重起来。自从外面莫名其妙出了妖魔以后,朝廷就下令禁止百姓离开官道方圆三十里的范围,也就是说,除了在各大城池和周边村落,任何人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必须由官道走,一旦离开官道周围三十里的地方,就很可能陷入危险。
原本很多人都对此不以为意,尤其是江湖人士,有的是迫于形势不得不避开官道,有的却是专爱和朝廷对着干……一直到很多人为此付出代价,填进了无数人命,所有人才终于意识到,天下,是真的变了!
而章枚所指的那个方向,恰恰与官道完全相反,从那个林子走进去,只要不中途绕出来,只会越走越偏,越走离官道就越远,那简直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
“派了那么多人,找了那么多个地方都找不到,难道他们一直呆在外边?”傅绥道。
徐辽自然明白他说的“外边”是什么意思。见傅绥盯着那片林子,双手按在轮子上,他立刻阻拦道:“庄主,上次连道长不是说过他没跟前庄主在一起吗?”
傅绥双目中压着沉沉戾气,“他说了你就信了?”
徐辽无言以对。
傅绥如今是铁了心要追查个彻底,他双手发力,轮椅就飞一般朝着那片林子冲了过去。
“庄主!”徐辽吓了一跳,连忙追着冲进了那片林子。
一旁的章枚见他们两人就冲进去了,左看右看,转身跑进城内找帮手。
现在还是大白天,且那片林子就在定海城附近,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当越走越深,离定海城越来越远后,傅绥明显感觉到了诡异的地方。
周围林木依旧苍翠葱郁,阳光透过树叶落在身上时,还能感觉到几分暖意,但是越深入,周围就越近,一直到后来,别说虫鸣鸟叫,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与此同时,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下的大地浮了上来,像是有水漫过了脚底,一直往上浸透。
跟在他后面的徐辽明显也感觉到了异常,他在身后苦心劝道:“庄主,回去吧!太危险了!”
傅绥当然知道危险。到了这处以后,他还未痊愈的那只腿疼得厉害,明显这里有对他极为不利的东西,但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地推着轮椅往前走。明知危险却仍不停下。他心里一直有个念头,他知道临诀不会真的不管他的!
就凭当时在那种情况下他都没有杀了他,而只是打断了他的腿!
徐辽也知道自己劝不住他,因而早就一路留下了记号。希望章枚带来的人能尽快找到他们。他一边跟着傅绥走,一边拔出刀暗暗警惕。
突然,原本寂静无声的林子里传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下一刻,那些蛰伏在层层落叶底下的藤蔓一样的东西猛地拔起,那上面的尖刺在阳光下泛着黑光,毒蛇般缠了上来。
徐辽立刻反手一刀砍了上去,他那刀上泡了黑狗血,对阴邪之物有一定克制作用,被砍中的藤蔓无不冒出被烤焦的滋滋声。
傅绥拔出随身的兵器砍起藤蔓来,这种低级的妖物虽然骇人,却也难不倒真正武功高强的好手,眨眼间两人就砍倒了一片。
见那些藤蔓不敢再上前,两人均是微微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脚下大地一阵颤动,徐辽触不及防下险些被晃倒,傅绥的轮椅也不受控制地滑向一边。
等到两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眼前一片阴影覆盖,一头两三层楼那么高的黑色巨兽忽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朝着两人逼近的巨大獠牙像一柄柄尖锐的长刀,迎面扑来时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
穷尽两人的想象,也没法料到这山林中会出现这种巨大的怪物。
哐当一声,徐辽手里的长刀在本能的恐惧下摔到了地上。
此时此刻,面对这头几乎能掌控他们生死的狰狞巨兽,傅绥才终于感到了后悔。
就在两人被那巨兽的威压震得一动不动,眼见就要被吞吃入腹之时,一抹白色剑光忽然从眼前掠过,光芒消散后,那头巨兽的身体被由上而下斜着切成了两半。
在巨兽倒地的轰鸣声中,一身白衣的廉贞手持泛着灵光的长剑,从上空缓缓落下,他皱眉望着傅绥和徐辽,“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傅绥猝然握紧了拳头。
然而未等他说话,一道令傅绥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朱槿的!
“星君!主人有难,您快去救救他吧!”
傅绥猛地侧头望去,只见一身红衣的朱槿半伏在空中,那红色的裙子下面不是双脚,而是密集繁复的树根……
第48章
朱槿仍是一身红衣, 妆容却比以往更加精致,那身红裙底下的却不是双腿而是密密麻麻的树根。
傅绥一眼望过去时,那些树根甚至蛇类般扭动起来,令他一阵反胃,险些吐出来。
至于她口中的主人是谁?傅绥瞬间就想到了临诀。事实上,这不是傅绥第一次怀疑临诀的身份。外人都以为临诀不易衰老,可十几年来一直跟在临诀身边的傅绥最清楚, 临诀不是驻颜有术,他是根本没有变过。
武功再高的人,也敌不过岁月侵蚀, 就算外人看起来依旧青春年少,可站近了细细地看,总能看出面上的细纹和皮肤的松弛。
但是临诀不是,他似乎被岁月遗忘,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发生过哪怕一点变化。
如果仅仅是如此, 傅绥还可以将之归功于临诀武功太高,以至无人能敌的地步,但是临诀的身体不惧任何毒物。连软骨散这种不算毒药的药物都无法对他起效,这就远远超乎常人了。
尤其是这两个月以来, 外界变化翻天覆地,能人异士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更让傅绥怀疑临诀的身份。他自认了解临诀的性子,知他耐不住寂寞更不屑于躲躲藏藏,只要他出现, 铸剑山庄的人手总有能找到他的,然而铸剑山庄的人遍覆天下,日夜查探下却连临诀的半个影子都没能找到。左思右想之下,除了朝廷下了禁令不准进入的那些地方,他猜不出临诀会去哪里。
因而在知道廉贞钻进这片林子后,傅绥义无反顾地跟了上来。野外如今危险无比,廉贞敢进来必定是有所依仗,而他,却是豁了命出去也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可傅绥却没想到,当他遭遇危险时,救下他的会是廉贞,更没想到,廉贞竟也不是凡人!
看着他挥手间,白色流光将那头巨兽覆灭的样子,傅绥头一次对自己断了的腿生出怨恨。
廉贞对傅绥的印象只是一个爱慕自己养父的凡人,见他遇险便顺手救了下来。并没有时时关注他的欲.望。此刻见那只花妖带来了临诀的消息,他想也不想就按着朱槿说的地方奔去。
待他走后,朱槿看了傅绥一眼,随后收起树根,化出双足踩在地上,对徐辽道:“这里十分危险,你带少主回去。”
不同于心中早就有所猜测的傅绥,徐辽对于临诀和朱槿的身份是半分都没有怀疑过的,刚刚见到朱槿的样子,早就被吓白了脸。闻言立刻愣愣地点头。
傅绥却不肯。
“等等,我要见义父!”
朱槿闻言有些为难,摇头道:“不行,主人吩咐过,只让廉贞过去。”
“就见一眼也不行吗?”傅绥坐直了身子,目光祈求地看向朱槿。
朱槿也算是看着傅绥长大的,虽然对他长大后的举动颇为不喜,但到底念着他和主人的情分,犹豫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傅绥脸上忍不住露出惊讶和狂喜,他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冷漠地闪过一个念头,也好,这一次就让傅绥彻底死心。
朱槿让徐辽先回去,自己则单手将轮椅连同坐在上面的傅绥一同托起,往来时的方向急速奔去,他狂奔时下半身依旧化出原型。
傅绥只觉得眼前都变成了朦胧的光线,狂风呼呼往他面上扑打,等他停下来时,发现眼前已经换了个地方。
苍翠葱郁的林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森昏暗的山谷,数不清的邪物在从山谷内往外狂奔,像是天灾来临时惊慌失措只能尽力往外逃离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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