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穆道:“合卺。”
顾渊一时脸上烧红,语无伦次道:“这这这种繁文缛节我我……”
那该死的守阵兽!这是普通的两只酒杯吗!
顾渊捂住脸,也不知道黎穆是在何处闻得这等习俗的,合卺……合卺酒后便算是成婚……他既已答应与黎穆生死相守,何必再来如此一遭!
令他羞赧不堪。
黎穆已将杯中斟满了酒,端着酒杯送到他面前,一双眸子中好似发着光,在期待着接下来顾渊的举动,顾渊张一张唇,却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才好,最终也是微红着脸一言不发自黎穆手中接过了那杯子去。
黎穆一时激动不已,连托着杯底的手都有些微颤,他想了许久措辞,方才颤声低语说道:“生生世世。”
顾渊却低声嘟囔着说道:“太过虚妄了。”
黎穆不解:“什么?”
他当然希望此情久长,只是见了尹千面之事,令他心中满是无法言明的情绪,胡乱期盼未来并不会有多少用处,他与黎穆均是修行之人,又幸得当初贺潺在镜中相助,他修行虽仍算不得精深,总算有所长进,而后勤加修炼,守住这辈子想来不会有多大问题。
顾渊将酒杯端起,低声说道:“今生今世。”
此生即是永恒。
饮了合卺酒,而后便该是同房了。
到了这时候,顾渊更是心跳如鼓,不知该如何才好,黎穆望了他片刻,忽而噗嗤笑出声来,道:“此处是客栈,潜之你在想些什么?”
顾渊:“……你闭嘴。”
黎穆像是还想再打趣顾渊几句,顾渊却一把将被子丢到黎穆面前,故意板着脸道:“休息!”
黎穆说:“我不用休息。”
顾渊瞪着他:“那你想做什么。”
黎穆道:“看着你。”
顾渊一时哑然无言,默默闭了嘴,抱着锦被爬到床上去,忽而想起多年之前,他初与黎穆相识,小狼崽子误以为他是自己性格怪异惹人厌恶的师父,二人同居一室之中,彼此戒备,无人敢放下心中警惕。
当初谁也不知有朝一日他二人竟会同床共枕,如今连交杯酒都喝过了……想起交杯酒,顾渊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他们这是成亲了。
顾渊翻过身,眨着眼小声说道:“此事应当尽快告诉雪英。”
兄长成婚,妹妹应当立即知道,之后需得请她吃一顿饭,也是向至亲之人分享如此喜讯。
黎穆悠悠晃着尾巴,尖耳朵稍稍一抖,道:“当然。”
顾渊稍稍一顿,不由低语道:“你我父母均已仙逝,只能烧些黄钱,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了。”
只是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厉玉山与雅泽夫人死得凄惨,怕是连一丝魂魄都不曾留下,无论他们烧多少纸钱也毫无用处。
黎穆摇晃着的尾巴稍稍一滞,微垂了眼睑,道:“好。”
顾渊见不得黎穆这副模样,慌忙在心中想着其他措辞,沉默片刻,开口道:“也应当知会越掌门与贺兄一声。”
越青峰与贺潺对他们有大恩,如今他们有了如此完满的结果,自然要请越青峰与贺潺来喝一杯酒。
黎穆摇尾的幅度稍大了一些,点头道:“应该。”
顾渊又说:“那位竹婆婆……与你有恩,算是你的长辈,也该和她说一说。”
黎穆不住点头,道:“自然的。”
顾渊掰着指头往下数:“还有柳兄,他如此挂念我等安危,这也是份人情。”
黎穆:“你说什么都对。”
他心情恢复稍许,也知往事已去,如何伤神也并无用处,如今是大喜之时,还是切莫去想那些事情来胡乱扫兴。
顾渊又道:“守阵兽……呃……也该告知一声吧。”
黎穆一本严肃回答他:“这就算了。”
谁知道那只傻了吧唧的妖兽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顾渊低笑出声,又思考片刻,问黎穆道:“你想想看,还须得告诉什么人吗?”
黎穆腆着脸道:“天下人。”
顾渊瞪他一眼,道:“莫要胡闹!”
黎穆正色回答道:“你漏了一人。”
顾渊一怔,问:“谁?”
黎穆道:“你。”
顾渊心下茫然,不明白黎穆此言何意,喝合卺酒的是他与黎穆,他一开始便知道此事了,为何还要知会他?
顾渊蹙眉问:“我?你要告诉我什么?”
黎穆道:“自然是我们已成婚了……”
顾渊这才回神黎穆是故意逗他的,无奈道:“我早已知道了。”
黎穆又说:“还有一事要告诉你。”
顾渊迟疑问:“什么事?”
黎穆睁大眼认认真真望着他,一本正经回答道:“喝了酒,你便是我的人了。”
顾渊:“……”
顾渊一时面红耳赤,嗫嚅道:“我……我是知道的。”
只是这句话单独拎出来说时,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赧,心里却是极为欢喜的。
“我知道你知道,只是这句话说几次也不嫌多。”黎穆的语气故作了一板一眼,毛茸茸的尾巴却摇得极欢,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我就是想告诉你。”
“你与我成亲了。”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