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实在是在死镇中呆的久了,心智受到哪些影响,所以这才傻乎乎的?
顾渊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想象守阵兽不傻时的样子。
之后的日子如同往日,眨眼间数日已去,一日顾渊正在钻研术法,简简单单一处真火的法术,他总是控制不好火势大小,不小心将一旁守阵兽的毛都烧焦了些许,那守阵兽忽正打滚耍赖,忽而站起身来,难得一本正经说:“有人来了。”
顾渊一怔,他想这死阵并无多少人知道,他只怕来者不善。
黎穆蹙眉问它:“是什么人?”
守阵兽闭眼侧首,双耳竖立,片刻,他才睁开眼,回答道:“好像并不是人。”
顾渊惊讶问:“那是什么?”
守阵兽答道:“是一只狐妖。”
第40章
顾渊想, 他所认识的狐妖只有那么一只,可他从未告诉过柳长青自己的住所,柳长青是绝不知道他与黎穆住在死阵之内的, 只怕柳长青连死阵是什么都不知道, 又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可若来人不是柳长青,那还会是谁?
顾渊不由忧心忡忡, 他想起了当年黎穆与雅泽夫人的事情,担心是什么心怀恶意的人摸进了死阵中来, 就算进来的是个无辜的路人, 也有些难以处理。只不过死阵防守严密, 这守阵兽虽然是只傻的,却实力强劲,大约是能与越青峰争个高下的, 虽然它出不了死阵,可死阵的阵眼在他身上,一般人不破开阵眼,定然是闯不进来的。
他想了想, 便朝着守阵兽低声吩咐了几句,守阵兽化出了原型,, 与二人一同去了外阵的那一片冰面之上,远远的他们正见一人四下张望,显然是被这阵内的境况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而那人的肩上蹲了一只火红色的鸟儿, 看起来眼熟得很。走近两步,顾渊忽而发觉,那人就是柳长青。
可此时他知道了来人是柳长青,反而是更加可疑了,顾渊想不出柳长青为何会来找他们,他们相交尚浅,便也不敢大意,而黎穆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便附在他耳边说:“潜之,这狐妖果真不怀好意。”
柳长青在远处也已看见了他们,登时喜上眉梢,高声唤道:“顾兄,你可叫我好找。”
顾渊并不肯走过去,他心中警醒,只是远远望着柳长青,皱着眉,也不曾开口答应。
柳长青先是一怔,极快明白了顾渊的意思,便微微一笑,道:“顾兄住的地方的确难找,若无此灵兽,我也难以寻到这个地方来。”
这鸟能寻到老婆婆儿子的所在之处,想必要找到他们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只是顾渊仍是有些怀疑,柳长青为何忽然来找他们?
他没有开口,也不曾走过去,只站在原地看着柳长青,柳长青叹一口气,说:“顾兄,我只是有事要求你二人相助,并无其他意思。”
顾渊正在犹疑,黎穆却扯住他的衣袖,对柳长青说:“我们如何能信你?”
柳长青说:“你们几人之中,除了顾兄之外,我谁也打不过,又何苦冒着生命危险来欺骗你们?”
顾渊:“……”
说得真有道理,他竟然完全无法反驳。
柳长青又指了指守阵兽,说:“它一脚便可将我踩得血肉模糊,我倒是不至于如此想不开。”
黎穆皱眉道:“谁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守阵兽也点点头:“狐妖最为阴狠狡猾。”
它与黎穆终于在这个奇怪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的认识,这几乎使他们的达到了感情好感的最高峰,顾渊颇为无言地看着他们,心中却想着先问一问柳长青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他们。
柳长青解释道:“顾兄,你可还记得那老婆婆的孩子庆生?”
顾渊点了点头:“记得。”
柳长青说:“前几日我帮老婆婆给庆生写了一封信。”
顾渊道:“是。”
柳长青道:“庆生已给我写了回信。”
他自衣袖中掏出了一张纸来,顾渊正要过去,却被黎穆硬生生拽住,他有些不解,回眸一望黎穆,黎穆与他说:“小心有诈。”
顾渊便站住了脚步,黎穆反而主动走上前去,面无表情接过柳长青手中的那一封信,又退回来,将信交给了顾渊。
柳长青哭笑不得,说:“我真的并无恶意的。”
顾渊至少已信了他七八成,他将那封信展开,这才见到信上血淋淋地写着两个大字。
救命。
顾渊呆怔在原地,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抬眸看了看柳长青,问:“这是何意?”
“他给我的信上就这么两个字,我想他或许是出事了。”柳长青说道,“我不知找谁帮忙才好,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求你们了。”
顾渊问他:“你可知他出了什么事?”
柳长青摇头道:“不知。”
这一问三不知的,就算是他们想帮,只怕也有些无能为力。
柳长青又说:“我只知鸟儿将信送去了流山派,庆生大约是被流山派中的仙师收了去。”
顾渊呆怔片刻,反是更加疑惑不已。
流山派可是名门大派,能出什么大事?更何况前几日顾渊方和易先生通过话,易先生从未提过流山派出事的说法,如何庆生便会传出这么一句话回来?
他想这件事到底是很容易证实的,只要用通灵符问一问易先生便好,只是他不想让柳长青知道自己和易先生私下有所联系,便托词说:“容我考虑片刻。”
他说完便让守阵兽带他回了住所所在之处,掏出通灵符要向易先生询问此事,可他还不曾说话,那纸符忽然便烧了起来,那火焰蹿上他的衣袖,几乎将他的手受伤,顾渊吓了一跳,将纸符匆匆丢了出去,拍灭自己衣袖上的火,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愕然转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黎穆,黎穆不由皱眉说:“那柳长青所说的或许是真的,流山派也许真的出了大事。”
他们两人都对易先生颇有好感,若流山派出了事,他们一定是要前往帮忙的,两人看了看对方,心中便已下了决定,于是让守阵兽带了他们出去。
柳长青还在那冰湖上苦苦等候,他肩上的鸟儿见二人出来了,便朝着柳长青叽喳一声提醒,柳长青急忙转过身来,问:“顾兄,你可考虑得如何了?”
顾渊道:“我随你前去。”
柳长青喜道:“太好了。”
顾渊又说:“只是流山派是大门派,我等毕竟能力有限,若事情太过危险,绝不可冒进。”
柳长青点头道:“我明白的。”
易先生都无法处理的事情,绝非是什么小事。顾渊心想他们暂先过去看一看,若是无法处理,便想法子联系越青峰求助,就算他不管,贺潺也一定会想法子帮助他们的。
更何况他也想看看贺潺现今如何了,已过去了这么些天,想必贺潺也已复了原身。
既然已经说定了此事,几人稍稍收拾便决定动身,守阵兽再次被留在了阵内,觉得颇为委屈。
柳长青惊讶不已,问:“它为何不跟我们一块去?”
顾渊简单说道:“它去不了的。”
他不能直言告诉柳长青守阵兽是此阵的阵眼,只好如此含糊而过,柳长青心领神会,却叹了口气,大约是想他们失了这么一只实力干将,这一路的凶险又要多上许多。
几人走出了死阵,柳长青方才说
:“不想你二人竟住在这么个地方,冰天雪地的,着实是有些冷了。”
黎穆本来就极不喜欢他,虽说此次是他为了去助易先生,可一路与柳长青同行,他莫名便觉得有些不高兴,他听柳长青如此说,皱一皱眉,倒不忘呛他一句:“世人皆说狐裘最为御寒,你也会觉得冷?”
柳长青稍稍一怔,他倒也是不恼,只是噗嗤笑着道:“顾兄,你家的这只小狼崽子,未免也忒护主了。”
顾渊联想起黎穆先前说了无数次要将柳长青剥皮的事情,不免觉得尴尬,说:“黎穆,你莫要胡说。”
黎穆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显然是对顾渊的这一句话十分不服气,可这是顾渊说的话,他是不想与顾渊争吵的。
柳长青笑道:“无妨,你这徒儿这样倒也是挺有趣的。”
顾渊原想与柳长青道歉,听得他说道“徒儿”二字,不由一怔,忽而想起柳长青眼中,黎穆还是他的徒儿。可现今他已与黎穆说清了此事,他二人早已不是什么师徒了。
黎穆也是怔了怔,却极快回过神来,他仍板着脸,转头却低声唤了顾渊一句:“师父。”
这一句话本是平常之语,兴许黎穆也只是为了骗过柳长青才如此唤他的,可顾渊听了这一句话,脸上却微微泛起了红来,他总觉得这一句话中有些古怪的意味。
黎穆见他好似无甚反应,十分委屈着又可怜兮兮说上一句:“师父,你为何不理我?”
顾渊只得轻咳一声,颇有些羞赧,垂了眸去,嗫嚅着小声道:“我……徒儿,你莫要胡闹。”
他之前可与黎穆无数次说过这么一句话,也喊过黎穆无数次徒儿,却哪一次也不曾和现在这般闹出个脸红心跳。
他说完这一句,才发觉黎穆显是在故意逗他的,可既然已唤出了口,柳长青也已是听见了,那便只能这么忍着,接着如此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