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指得当然是香九。
南叶暗地里打量她晕红的眼角,像是哭过,猜想二人这架吵得不轻。
井喜见他好半天都不回答,还一会儿一个表情,只好帮忙道:“回皇主子的话,香小主出去了。”
“去哪了?”
井喜语塞道:“奴才不知。”
木苏娆便火大了,斥责他:“朕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你居然不知道!”
井喜惊出一身冷汗,皇主子这是嫌他工作不上心啊。
连忙深深鞠一躬,速度堪称迅猛,差点把帽子甩出去:“奴才这就出去寻。”
言罢,风一般的跃出门。
将将绕过照壁,听闻木苏娆一声:“回来。”
他刹住脚,气喘吁吁的原路折回:“皇主子有何吩咐?”
木苏娆微侧了点身子,举目望天,佯装随口道:“不要告诉她……是朕让你去寻的。”
井喜虽然是个太监,但皮相不差,比不上香九,比下却是绰绰有余,加上在养心殿当差,前途无量,多的是宫女小姐姐向他示爱。
爱情的滋味他尝过,明白“谁先主动谁就输了”这一箴言。
“奴才晓得了。”他给木苏娆喂下颗
定心丸,得她准予后,方才重新退了。
出了养心殿,沿着长街一溜小跑,老远才停下,擦掉满额头的汗水,吐出一口气,感叹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好难。
香九藏在御花园的假山里,背靠石壁,盘腿而坐,满心满眼的委屈。
在绿丛中随手掐下一朵小雏菊,十分残暴的扯着花瓣,每扯一瓣就骂一句木苏娆。
“母老虎。”
“母夜叉。”
“长命百岁,孤独终老。”
“生孩子没屁.眼儿。”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时,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火烧屁股一般三连“呸”。
末了还扇了自己一巴掌:“说啥呢,万一孩子是我亲生的,我不得哭死啊!”
旋即双手合十,跪得笔直,朝着瓦蓝瓦蓝的天空三跪九叩,姿势相当标准,以彰显虔诚之心。
刚钻进假山寻到她的井喜:“????”
香九沉迷于求神拜佛,未能察觉到他,正在兴头上时,肩膀冷不丁被拍了下。
“香小主。”
香九扬起倔强的头颅:“我想静静。”
一开口就是逐客令,井喜很为难,但身为太监总管的关门弟子,他有义务也有责任为皇主子排忧解难。
方把膝盖磕到地上,鼓起勇气道:“请恕奴才斗胆。”
香九下意识退出去,弯下脖颈与他对视,他的双眸湛湛,全然无那勾心斗角的污秽,再硬的心肠也会因他软上两分。
香九有了妥协之意,不情愿道:“恕你无罪,说吧。”
井喜紧绷的心底一松,展颜道:“您不能误会皇主子对您的心意。”
他和南叶轮流当班,曾有幸见过木苏娆那副最宝贝的画像,因为隔着距离的缘故,无法将画上之人看得真切,只瞧见一个轮廓和一身飘飘白衣。
师父告诉他,那是皇主子亲自画的,皇主子画过好多副,只那副最满意,每年都会送去如意馆润色装裱。
皇主子珍惜得紧,南叶叮嘱他没皇主子授意,千万碰不得。
今日偷听二人吵架,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便解开了,画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香九。
所以打从第一天见到香九,皇主子就心心念念都是她,张口闭口也是她。
古人云,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当然,他也有奇怪的地方,比如香九为何会进宫当太监,难不成是为寻佳人,自断命根。
真爱啊。
香九冷笑,嘲讽道:“她高高在上,以为全天下都要向她俯首称臣。”我就不。
井喜张望左右,确认安全后,压低声音神秘道:“明早卯时三刻,皇主子去早朝,您早些起,奴才在东暖阁等您,有样东西给您看,不见不散。”
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像幽会偷情。
但香九很没出息的心痒痒,点头答应了。
这夜,她与木苏娆吵架一事像头会飞的母猪,传遍紫禁城每个角落,人人自危的同时,又人人翘首以盼,盼她明日失宠。
香九:呵,人心。
阿姐教诲她,人活一世,不争馒头争口气。失宠就失宠,她好早日离宫打怪。
所以她在井喜的陪伴下,闲晃到深夜,在眼皮打架的驱动力之下,回了太监所。
井喜也不好劝她回养心殿,伺候她洗漱安歇后,去向木苏娆复命。
彼时的木苏娆将将沐浴完毕,在榻上衣衫半解,以香艳的姿势等待香九的宠幸,发誓要让香九此生难忘她今晚的热情。
忽闻香九在太监所歇了,那心情,好比黄河决堤、火山喷发、狂风暴雨。
简直哔了狗!!!
她抓扯住枕头一角,手背青筋暴跳,发出独属于帝王的咆哮:“谁准她去太监所的!”
朕还等她剧烈运动呢!
井喜在碧纱橱外哆哆嗦嗦,仿若树尖上最后一片枯黄老叶。
南叶在旁骂他,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
香九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井喜叫她去东暖阁做甚。
揣着好奇心,一晚上睡得迷迷糊糊,天边刚跃出一丝亮光就醒了。
准时准点的进了养心殿,发现井喜竟然在院里罚跪。
她从后绕过去,惊讶于他核桃般大的黑眼圈,哟呵,这是跪了一宿吧。
她问井喜:“咋啦?”
井喜哭丧着脸道:“您昨晚不回来,皇主子发了好大一通火……”殃及了我这只池鱼。
“呜呜呜呜……”
井喜抱着她的腿,放肆哭泣。
香九由着他,待他控制住情绪,遂问起他正事。
井喜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四肢撑地颤巍巍地爬起身,一手扶住失去知觉的膝盖,一手扶住酸软的腰杆。
香九贴心地扶他,去了东暖阁,在他的指挥下,在书橱最下层的角落里,找出一黑黢黢的盒子,盒身很长,却很窄。
她眼风滑向井喜:“是它?”
井喜笃定道:“就是它,您赶紧看,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奴才先出去继续跪着。”
太敬业了。香九不吝夸赞,目送他一瘸一拐的离去。
一低头,像是魔怔了,凝视抱在怀中的东西,久久不动。
会是什么呢?
她柔嫩手掌覆上盒身,触感略显粗糙,沿着线条来回摩挲,发出窸窸窣窣的响音。
使得香九心痒难耐。
盒盖打开了,里面是一画卷,规规矩矩的卷着,像是藏着不为外人道的秘密,香九取出画,步到靠窗的木炕旁。
她把画搁在小几上。
骨节分明的手指翻飞,解开画轴中央的红绳。腕上再一使力,画卷轴头滑溜溜的朝左右滚出去。
画展开,画中央的人暴露在晨光之下,分外眼熟,是……她自己。
香九怔怔的,从发梢到头皮,再到下颌、脖颈、胸膛……直至脚底,一点点一寸寸的发麻发酥。
短暂的停顿,甚至忘记了呼吸,明明一个弹指,却好似一生那么长。
她眼底有些烫,这五年来,是她误会木苏娆了。
斗嘴
木苏娆破天荒觉得, 朝堂上那一干老不死就跟五千只鸭子嘎嘎叫似的,没完没了, 叫得人头昏脑胀。
她端坐在龙椅上, 足足深呼吸了九十九次,才勉强维持住父皇教诲她的那句“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唯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出了水来。
当然, 主要原因还是昨夜独守空闺,欲望难纾。加之天一亮还要应付这帮比泼妇还难缠的老顽固,自是心力交瘁。
南叶离她最近,不时溜去个余光瞧她,也不知过了多久,见木苏娆冲他挑了挑眉,成功传递出“救我”的讯息。
南叶侧对丹陛下的众人,挤了下眼, 表示收到, 然后学那孙悟空,鼓起火眼金睛,耳朵也高高竖着, 像是在等待某个机会。
终于, 他等到了。
在兵部侍郎刚刚退回, 内阁大臣李鹤年即将跨步而出的空挡,猛嚎一嗓子:“退朝!”
众大臣:“????”
所谓时不待我,木苏娆赶紧搭着南叶递来的胳膊, 扬长而去。
众大臣发出心的呼唤——
“皇主子留步啊!”
“皇上,微臣有本启奏。”
他们的话音雄浑,绕梁三日而不绝,成功让木苏娆加快了脚下速度。
南叶上了年纪,外加老寒腿不中用,饶是有些跟不上。
木苏娆回头催他。
南叶喘不过气来,老脸惨白,用视死如归的语气道:“皇主子你快走!不用管我!”
木苏娆:“……”
木苏娆果然没管他,由一帮太监宫女簇拥着,踩着汉白玉石阶,下了那三层须弥座,踏上了回养心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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