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妥协了。
    香九喜滋滋的:“谢皇主子开恩。”
    旋即提着衣摆起了身。
    而就是这起身的动作,让木苏娆眼眸一凝。
    因为香九提衣摆的动作太娘了,好似提得不是衣摆,是——裙摆。
    记忆里的容洛就是这样。
    北原有许多葱葱绿绿的山坡,容洛喜欢爬到坡顶去看日出和日落。
    每每如此都会跳进她的牛皮帐篷道:“苏苏,跟我一起去吧。”
    她偏偏不让她如愿:“外头冷,坡顶更冷,我不要。”
    可脚总是不听使唤的走近她,随她出了帐篷,随她亦步亦趋的往坡上去。
    坡上长满芨芨草。
    总刮痧着容洛的裙摆。
    容洛就一手牵着她,一手提着裙,说:“等你我都老了,还这样吧。”
    回忆在此处戛然而止,木苏娆的眼眶已然泛红。
    她看向香九离开背影,再次起了怀疑——
    香九会不会就是容洛。
    这样的怀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凶猛。
    出了西暖阁的香九,有种逃出升天的喜悦。
    问井喜:“慎刑司的管事还在不在。”
    井喜答说:“不在了,皇主子让他走,谁敢让他留。”
    香九请他帮忙去追,说是皇主子消气了,准她解开手脚。
    说着跨过殿下门槛,瞅见跪在院中央的南叶,其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盯她。
    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他身边还跪有另外两位兄台——窦阿兴和温保。
    眼神的幽怨程度比他还深重得多。
    三人成虎。
    他们脸上皆写着“此仇不报非君子”。
    香九不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学那乌龟缩脖子,拉住将将抬脚的井喜。
    “还是我自己去追吧。”
    话音还未敲地,她就以离弦之箭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手脚上的两坨铁,都轻似鸿毛了。
    这夜,是属于福茉儿和香九的狂欢之夜。
    福茉儿不知从哪弄来一壶好酒,和香九在老槐树下对饮。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喝酒。
    吐着舌头,直喊辣。
    香九弹她一个脑门儿,笑她是活宝。
    福茉儿跺跺脚,像是在堵气,一个后仰,将酒水整个吞下。
    然后……人就醉了。
    眯着眼睛,红着脸,开始又哭又笑。
    哭的是他亲哥哥福寿英年早逝,笑的是有了个新哥哥香九。
    哭够了笑够了,便撑着树干站好,打算给香九舞一曲。
    香九怕她一个不稳歪了脚,上前护着她。
    她却耍起了酒疯,指着香九的鼻子说:“你别晃来晃去的。”
    “明明是你站不稳。”香九解释道。
    福茉儿上纲上线,捶了香九一拳:“你怎的还晃!”
    说着一把捧着香九的脑袋,将她那歪了一天的脖子掰回正轨。
    嘶!
    香九疼得近乎抽筋,推开这疯妮子,拼命揉着疼处。
    第三回来爬墙头的木苏娆,正隔着夜色观察她俩的一举一动。
    所谓“在实践中总结经验”,木苏娆这次不是空手来的。
    她带来了西洋镜,以确保偷.看一事稳妥无误。
    但偷.看不是她的主要任务。
    她到这来是为了“伤害”香九的。
    “放朕下来。”她对脚下的南叶道。
    南叶老寒腿都快残废了,就盼她这句话,小心翼翼的护她落了地。
    唠叨说:“皇主子天色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
    心里却嘀咕木苏娆为爱痴狂,刚分开才多久啊,又跑来辛者库看香九。
    看就看吧,还是偷看。
    估计是爬墙上瘾了。
    “你在腹诽朕什么!”木苏娆眯起危险的眼。
    南叶开始熟练的使用阿谀奉承的技能:“奴才是敬佩您的爬墙风采,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木苏娆:“……”
    她想,南叶若生在宦官专权的时代,一定是以一嘴之力,迷惑君王的死太监。
    人人得而诛之。
    她懒得废话,修长葱白的指尖,夹着一不起眼的小纸包,递向南叶。
    “你进去,将此物放进香九的酒壶里。”
    南叶惊诧:“皇主子,这是何物啊?”
    “泻药。”
    泻药!?
    怪不得是能坐龙椅的人。
    瞧瞧这蛇蝎一般的心肠。
    但南叶是开心的,他没想到报仇雪恨的机会来得这般快,破天荒的没有为香九求情。
  攥紧药包,向木苏娆表忠心道:“您放心,奴才绝不辜负您的重托。”
    木苏娆为他鼓舞士气:“朕等你回来。”
    南叶领命去了,不多久去而复返。
    他问:“皇主子,能告诉奴才……香小主因何受这等责罚么。”
    木苏娆:“不能。”
    南叶神色尴尬的再次上路。
    下药的过程并不复杂,难度系数比预料中要小上许多。
    香九一颗心全系在福茉儿身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背回了库房,又是好一阵哄,才让其睡了过去。
    之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挂念那壶好酒,歇了歇,匆匆去到前院。
    南叶就是趁这个空档下的泻药。
    院内空空荡荡,除了他再无其他活物。
    他掀开壶盖,打开纸包,倒入药粉。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细心的把酒壶恢复原样,确保一切无误后,麻溜开跑。
    跑回木苏娆身边:“皇主子,办妥了。”
    翌日,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木苏娆由琼玉嬷嬷伺候着起床、穿衣、用早膳、上早朝……
    全然没有做下亏心事的心虚。
    反而暗暗激动。
    下了朝,照例去向皇贵太妃问安,这才知道自家母妃病了。
    她不忍心,坐在榻沿,侍奉着母妃吃药。
    问说:“好端端的怎的病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皇贵太妃答曰:“昨日一回来,哀家心头就难受。”
    木苏娆悟了,这是在为太后求情呢。
    “母妃多虑了,母后亦是皇儿的娘亲,皇儿不会追究此事的。”
    为了这事,昨日中秋佳节都没好好过,足见满宫上下,无不忧心。
    “朕这就传旨,此事就此作罢,不得外传。”
    皇贵太妃喜极而泣,连叹三声“好”。
    夸木苏娆长大了,是个有担当的帝王了。
    木苏娆一一听着,嘱她好生养病。
    步出寿康宫时,井喜远远跑来。
    南叶斥他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井喜来不及认错,喘着粗气道:“皇主子,辛者库出事了。”
    木苏娆眉梢一翘,哈,准是泻药见效了。
    “何事?”她语气无比淡定。
    “辛者库一百二十人,集体腹泻不止!”
    南叶震惊了。
    此乃大夔建朝三百余年来,最严重的集体食物中毒事件啊!
身份
    如何形容当下的情况——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如何形容木苏娆当下的心情——
    郁闷。
    而郁闷导致的后果是南叶遭殃。
    在外木苏娆不好发作, 回到养心殿, 她恨不得将南叶立即赐死。
    这样的奴才她养来何用, 下个药都能搞砸。
    南叶着实冤枉。
    他还没到老眼昏花老年痴呆的地步, 保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将泻药下进了酒水。
    有口难辩。
    他指天发誓, 若有半分欺瞒,下辈子还当太监, 刷恭桶的那种。
    木苏娆斜楞他:“你祸害朕还不够, 还想继续祸害朕的子孙?”
    南叶:我就不该说话。
    他哭了。
    真心实意的哭了,泪眼婆娑, 稀里哗啦。
    人心都是肉长的。
    木苏娆也不例外。
    见南叶哭得快背过气去, 她念想起他以往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好。
    到底是主仆一场, 情分自然不必说。
    木苏娆铁青的脸色有了缓和, 渐渐软下话音:“快将你的眼泪鼻涕收起来。”
    南叶吸吸鼻子, 哭泣当即停住了。
    木苏娆不再管他,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此事。
    按理说, 这事不大。
    大不了将膳房茶房的尚膳正、主事、笔帖式等通通审一遍。
    总能找出几个贪污吃油水的。
    再治他们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就此了事。
    对内对外都有个交代。
    但是!
    她怕查来查去……查到自己头上。
    九五至尊以泻药毒害一名太监。
    绝对是天大的丑闻。
    她在暖阁内来回踱步,思索着办法。
    后两袖一甩,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了,事已至此,朕要将原计划进行到底。”
    原计划是个很俗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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