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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之贝 完结+番外 (敏敏特母鹅)


  难不成自己还要留下他来杀了自己?
  “上次狩猎大赛之时右肩受你一箭,今日右肩又因你受了一箭。虞舒曜,我觞引今日发誓!你欠了我这么多,即使你不想还清我也必定要让你还清!
  一字一句,皆是带着寒意的决绝,皆化作最寒冷的利刃,伤了虞舒曜也伤了他自己。
  天地昏黑,凄风苦雨。觞引带着伤,转身,冒雨,离去。
  他把背挺得笔直,即使受了重伤,也不愿踉跄一步。
  而他所说的那段话,他此时离去的背影,皆刻在了虞舒曜心上。往后每当虞舒曜孤身寂寥之时,便会把玩这段话和觞引的背影,让他的寂寥下了眉头,却上心头。
  “拦下他!”席若升从地上坐起,抄起长剑,欲追上觞引,他的一众手下得到命令后也纷纷拿起兵器。
  “让他走罢。”虞舒曜的声音没有起伏。
  席若升提醒他:“可皇上说过要取觞引的性命......”
  虞舒曜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失控般地低吼:“我说过了让他走!”
  席若升怔住,他从未见过眼前这个如此暴戾的虞舒曜。莫非……
  他不敢再猜测下去。
  “你们在原地等我。”说完,虞舒曜走进小楼。
  短短的时间而已,虞舒曜便从小楼里退了出来。
  “回都城去吧。”虞舒曜敛了敛神情,又如平日那般淡然冷傲。
  尽早回到都城吧,在那里,自己才能是父皇母后乃至万民需要的那个虞舒曜。
  而留在这座小楼里,自己是觞引需要的那个虞舒曜,他自己真正需要的那个虞舒曜。
  以后,许是再也遇不上这么个觞引了。
  他将绘满凤凰木林的拉窗重重合上,不让任何人进这座小楼。
  主人都不在这楼里了,客自然没有了待下去的理由。
  伴着风雨,虞舒曜纵身跃上马背,向都城方向奔去。
  下雨天,留客天,客不留。

  ☆、堕仙

  “觞引,你怎么在这!”
  今雨算着三日已过,于是一大早他便下山到小楼里找觞引和虞舒曜。不料经过凤凰木林时发觉有一人散着墨黑长发躺在地上,那人的肩上还插着一支箭。走近一看,竟是觞引!
  今雨仔细打量觞引,不禁惊呼出来,觞引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墨黑长发散在地上,脸色呈现病态的白,右肩上的箭头还未拔掉,白衣上已晕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而且,他清楚看见觞引的眉心有抹褐红色的标记正时隐时现。
  即使他成妖并不久,但他也知晓,那标记是......
  觞引仍散着长发躺在地上,原本闭着的双眼却倏然张开。
  今雨看到觞引的双瞳也已染上褐红。
  “你猜得没错,我堕了仙。”觞引幽幽开口:“因为虞舒曜。”
  觞引冷笑,“虞舒曜,你又欠了我一笔。”
  “觞引……”今雨实在不忍看见觞引现在这般样子。
  觞引失了神似的喃喃自语:“当时师傅和我说,你是我命中的最后一道劫,我是仙是魔,皆由你而定。”
  我不要成魔成仙,我只想为了你成为一个凡人,不料你毫不在乎我是仙是魔……
  这样的话,我便入这魔道,把你欠我的一笔笔讨回来!
  觞引猛地将右肩上的箭用尽全力地拔出,眉心那抹褐红更加张扬。
  当真是一念成魔。
  又是一场大雨。
  从小楼出来已经五日,虞舒曜等人本计划今晚便可到达都城,不料傍晚时分又下起大雨来,众人便打算在城郊稍作休息,等这场大雨过了再启程。
  冬日的天黑得快,城郊的村民因这大雨也幸得偷闲,早早停了耕作归家休息,村落处处灯火通明。
  “皇子,这村落没有旅舍,不如我们到村民家落脚?”一名侍卫向虞舒曜提议。
  虞舒曜望向家火绰约的村落,淡淡说道:“不必惊扰村民生活,那有个破庙,去那落脚吧。”
  “可皇子您身份尊贵……”
  “无碍。”只吐出简短两字,虞舒曜率先调转马头,向破庙奔去。
  “皇子爱民而不敢劳民,我们追随皇子便是!”席若升对一众手下说。
  “是!”众人朝着破庙奔去。
  “舒曜之前也是这般少言么?”季缣转头问右侧骑着马的席若升。
  目睹了那夜小楼里所发生的事,季缣决定随众人回都城,因为她对隐藏在虞舒曜和觞引背后的那个秘密产生了兴趣。
  女人独有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到都城去。
  “他十岁起我便是他的武师了,自打那时起他就是这般少言了。只是……”席若升欲言又止。
  季缣发觉席若升的异样:“只是什么?”
  “没什么……”席若升眉头紧锁。
  只是他觉得舒曜出了小楼的这五日同以往的他不同了,尽管这变化很微妙,可席若升说是他的武师其实更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他还是能察觉得到舒曜的不同。
  舒曜独自沉思的次数多了,暗暗皱眉的次数也多了。
  席若升虽是武将,却也心细。
  难道觞引和舒曜说了什么?想到这,席若升的眉头皱得更紧。
  众人到了破庙前,将马匹系在树上后便进庙躲雨。
  侍卫们捡起了树枝,在破庙中间升起了火堆。季缣见这雨没有停下的势头,便招呼大家围着火堆坐下,说些话打发时间。
  “对了,还没有和皇子介绍你。”席若升指着季缣对虞舒曜说:“皇子,这是季缣,是当年跟随先皇在沙场上出生入死的军中巾帼,当时军营里流传着一句话:若娶季巾帼,可抵侯门女,哈哈,那些传这句话的人不知道,她虽聪颖过人武艺高强,可这脾气火爆着呢,怕是把她娶回家啊是给自己找罪受。”
  忆起当年,席若升不由地话多起来,脸上被岁月流过而留下的皱纹在火光下也更加明显。
  季缣也不由浅笑,那时的军中生活是她这辈子最肆意快活的日子了吧。
  “席若升,你可别净说我的事,小心我在你皇子面前把你当年做过的糗事抖出来。”
  火光映在虞舒曜的侧脸,将他五官的轮廓照在破庙的墙上。他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只是稍稍点了点头。
  季缣看出他在出神。
  “季将军,你快说说席将军当年的事。”手下们却对这个话题是否感兴趣,催促着让季缣多说说当年的事。
  虞舒曜倏然站起身,向外走出。
  “皇子,你去哪?”席若升也站起身,对着虞舒曜的背影问。
  “去村里看看。”
  “可这大雨还未停……”
  “无妨。”
  席若升知道虞舒曜偏执,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季缣看着虞舒曜的背影,若有所思。
  虞舒曜走出破庙,在附近漫无目的地踱步。
  可再怎么散步也散不去他心中的烦躁。他像是被困在一口大钟中,心里的闷快让他失控。
  自出了那片凤凰木林,他心中的烦躁日益累积,就在方才达到了极点,他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众人视线。
  若他再待在庙里,无非是听他们说虞曜仪当年是如何英勇善战。
  虞舒曜的嘴角勾起冷笑,那笑,令见者感觉有利刃直抵在自己的咽喉。
  他倏然抽出腰间的剑,在这滂沱大雨中弄起剑来。
  一招一式,来势汹汹,且带着寒月初升时的萧瑟,剑被他使的发出簌簌响声,剑身自带的寒光在雨滴中来回闪耀,在纷纷落雨中留下无数剑影。
  使剑之人的眸中也带着慑人的寒光,一伸手一转身皆生出阵阵寒风,好似要将这雨滴冻成冰珠。
  出手凌厉,招招毙命。
  他不感疲惫,只拼了命地使着剑,好似这样就能将心中的烦躁给革除。
  他不是在独自舞剑,他的眼中有敌人正与他对剑。
  那个敌人,便是他的执念,是他的心魔,是他烦躁之源头。
  是觞引。
  倏然,他颓然收剑。
  又想起他了,自出了那片凤凰木林就常常想起他。
  不知那一箭伤得他重不重?
  那天夜里,他根本没入睡,听到动静后下到一楼,便听到了觞引问席若升自己是不是来杀他的。
  他没有出面辩解,他庆幸于席若升回答觞引的答案。这样的话,觞引必定对自己怀有恨意,必定可以得到解脱。
  虞舒曜不知在雨中伫立了多久。
  不知不觉中,雨停了。
  是时候回皇宫了。
  “皇子回来了!”
  一时间,虞舒曜回到宫中的消息传遍了整座皇宫。
  虞舒曜迈进自己的抟云宫,看着宫中的摆件花草,明明只是十几日的离去,竟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他还未坐下,宫人就进来通报,说是日曜帝和月蘅后来看他了。
  “舒曜!”月蘅后脚步匆匆地迈进殿里,全然忘了一朝国母该有的仪态。
  此刻,她只是一位担心孩儿的平凡母亲。
  “儿臣本想打理一下再去拜见父皇母后的。”虞舒曜退下宫人,上前迎过父皇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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