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有勇有谋的人可是他的温子河。
陆夜白听得心里美滋滋,恨不得掏出笔记本来记上一遍。
那边温子河又听了一遍司机的供词,与之前在工厂听到的比对了一番,发现用词多有出入,语序也乱,但基本情况一致,推断出司机方才所言,应该是真话。
鼠族里有人认得他,如果明天要进去察看,必然不能用真实的长相。
温子河放其他人在客厅,自己悄然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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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九点,在小白领们高跟鞋蹬地的声音里,金光大厦醒过来了。
这一栋大厦共26层,租用给了不同的小公司,一楼有个服务台,左走是楼梯,右走是电梯,相当的一目了然。
有个懵头懵脑的年轻小伙子,穿着“阳光花卉”的工作服,手里抱着个长长的鲜花礼盒,站在门外四处张望,面对着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好像连脚都不敢踩上去。
服务台的小姑娘也是刚上班不久,挺热心,朝他招了招手。
那小伙子如蒙大赦,小跑到了服务台。
“找谁?”她问。
小伙子的脸上还带着汗珠:“请问一下,鸿飞律师事务所在哪里啊?”
“13层。”服务台小姑娘答,“你送货地址上没写吗?”
“只写了金光大厦鸿飞律师事务所。”小伙子笑了一下,朝她伸出手,“多谢你了。”
小姑娘没有见过一点小事就要握手的人,但好在小伙子长得不赖,她便伸出手,让小伙子轻轻握了一下。
小伙子朝她鞠了一躬,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他按下数字“13”,目光若有若无地在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上扫过。
电梯很快就到了目的层,他抱紧手里的礼盒出了门,没往鸿飞律师事务所的大牌子那走,而是拐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他原本打算从13层走上18层,没料楼梯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个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过来,好像在和谁打电话,他原地站定,屏息靠着墙。
“……是的,我现在从善月养生馆出来了。手续办完了,一名介绍人我写的是杜总的名字。”那人说,“不过他们给了我一条写着您的编码的项链,要求您入席时佩戴,一直戴到晚宴结束。”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表示同意,只听打电话的那人说:“哎,那好的黄总,我这就把项链送过来。”
随即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上头传来——大概对方从18层边打电话边往下走,现在已经快走到他所在的13层了。
他把礼盒往胸前一横,用了个最碍手碍脚的抱法,假装视野受阻,莽莽撞撞地往上跑去,没跑几步就撞在了个西装革履的人身上。
小伙子看起来瘦弱,劲却很大,西装革履的人冷不防让鲜花礼盒抡了一下头,当即摔倒在地,眼前发黑,几乎快晕过去了。
小伙子也撞得不轻,倒在了地上。他像是挣扎着要站起来,手指碰到了掉落在一旁的项链,他快速看了一眼,那链绳是用草编的,坠子是一个正方形,上头镂空出“104”三个数字。
他从地上站起来,迅速去扶那个男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因为客人说一定要在九点半之前送到!”
“着急不会早一点出门吗?这他妈都几点了?”西装革履的人揉了揉撞得发疼的脑门,看见这弱声弱气的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快滚!”
“是是是,真的不好意思。”小伙子把散落在地上的花重新捡回盒子里仔细装好,那边西装革履的人嘴里骂着脏话,捡起项链,拐进13层坐电梯去了。
送花的小伙子望着他的背影,随手在礼盒里划拉了两下,用花瓣盖住里面露出的一线刀刃,然后盯着自己发黑的指尖,脸色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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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层只有一个叫‘善月养生馆’的地方。”温子河进了温宅,把刀往桌上一放,“不过他们的势力应该就只限于那一层,一楼进门的小姑娘是个人类。膳房门口设有结界,只有人类可以通过,妖怪进去一定会惊动他们家主。”
这时候温宅客厅里只有关、毕二人,陆夜白毕竟肉体凡胎,连着两天两夜没睡觉,这会儿已经睡死在房间里了。
关凝心细眼尖,看到温子河的黑了一半的小指,惊叫了一声:“少主,你的手怎么了?”
“不碍事。”温子河顿了顿,“会恢复的,我先把情况和你们说一遍。”
他原本以为自己多少能摸进养生馆内部,没料门都进不去,只能靠超凡的听力,大致推测里面的情况,“善月养生馆,也就是膳房,表面上看,就是个做养生服务的地方,里面有药浴、食疗、针灸推拿,谁都能进。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晚宴’,每月一场,进入晚宴有严格的审查制度。要填写资料,等待审核,此外还需要一名推荐人。”
“又是膳房又是晚宴,听起来是个吃东西的地方。”关凝若有所思。
“没错,他们平时提供给客人的,只是普通的药膳,不然无形一族早就被杀得不剩了。能进入晚宴的客人,才会吃到特殊的东西。”温子河说着往自己的手指上看了一眼,“这些客人进入晚宴,会佩戴一条有编码的项链,妖怪不能碰。”
毕尧:“少主,您还记不记得陆公子说,妖怪有可能被抓去吃了?”
温子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来是真的让他猜对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重口味,但有些妖怪,的确是可以吃的,采用正确的烹饪方法,祛除妖肉里的毒素,吃了以后对人类的身体有大补的作用。
只不过,吃妖怪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提到陆夜白,他这会儿趁人不在,问了一句:“他白天做了些什么?”
这语气平常的一句话,往关凝的耳朵里一走,就变成“充满爱意的关心”了,关凝答:“他一直靠在门口像等谁似的,我催了好几遍才去睡觉。”
明明温子河一走就扛不住困意去睡觉的陆夜白,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个积极的助攻,不知道会不会笑醒。
温子河为这贼心不死的臭小子头疼上了,十分不讲道理地想,那小子明明说了可以压抑,怎么反而有种越来越猖狂的势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我控制不住我寄几啊!
温(叹气)
陆:老婆别生气,我压抑还不行么?来啵一个
温:……
小剧场2:
在一起前——
温(头疼: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陆(委屈
在一起后——
温(腰疼:你不能克制一点吗?
陆(笑
第24章 难得
下一次“晚宴”在八月初,他们还有几天时间去准备最后的行动。
温子河的意思是晚宴当天把鼠族围在里面一锅端了,人赃俱获。只不过光凭他们三个,堵门的人手都不够,何况还要分一个人出去保护陆夜白。他便让关凝回一趟“娘家”,调几个乌衣的人过来。
从性质上讲,乌衣是一个处理恶性案件的组织,提供从查案到抓人的一条龙服务。但妖族各家也不是吃闲饭的,基本上都能保证自己的辖区稳定,真正到了乌衣手里的案子,大多都只剩下抓捕一件事了。
他们抓捕手段向来粗暴残忍,归案的妖怪非死即伤,如此狂暴的组织,在里头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柄杀人的好刀,这么多的好刀聚在一起,就是个武器库了。
温子河此前虽然一直在极寒之顶守墓,但更像是个救火队队员,哪里火烧眉毛了,他就过去捞一把。妖族史上发生的几件大案,包括平叛段鸦,他都和乌衣的人一起行动,渐渐也和这武器库有了出生入死的交情。
“挑你信得过的。”出门前,他对关凝叮嘱了一句。
关凝楞了一下,随即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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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河转身往秋千架走去,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光,忽然发现他没什么要紧的事做了。
这位以懒散著称的少主,往前不管是守墓,还是待在陆夜白身边,都绝不给自己找事干,最近不过忙起来几天,短暂地有了个空闲,他竟然还不适应了。
他在秋千上坐下,一靠椅背,晃荡了两下。
温宅里设过了结界,一年四季,不管外头是酷暑还是严冬,院子里温度都是极其宜人的,夏天连空调费都省了。
荡秋千这么悠闲的事情,也能让温子河心里毛躁起来。他可能被劳模附了体,榨出了所有的工作热情,心中磨刀霍霍,恨不得立刻闯入金光大厦,把那獐头鼠目的鼠族家主抓出来遛一遛。无奈行动时间未到,只能先在心里头忙碌起来。
这次的妖怪拐卖案,更像是他主动找上了段鸦的麻烦。
他原本是想从这几桩案子里,揣摩出段鸦下一步的行动,以便应对。没料查到现在,案情和他的想象有些出入,虽然已经证明了这背后的确有段鸦的势力在搞鬼,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段鸦平日里虽然为人狂放,但顾及形象,从不对子民下黑手。这件事上,他却直接出面拦住地鹿族,任由鼠族残害妖怪,肆意妄为,实在是反常。而且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段鸦和鼠族有什么渊源,他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庇护这个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