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遗忘 (默染柒)

　　和天界那些纷扰的信息一起被递到米迦勒桌案上的还有一封信函，他把那份信函抽出来，看到了上面醒目的名字，路西法。
　　于是他把信递给了米迦勒，米迦勒对他挑了挑眉，伸手接过。作为一个习惯于使用工具的天使，米迦勒这次拆信难得的没用刀。他看着那个精美的信封的封口被撕开，米迦勒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信封里面装了一张卡片和一张信纸，米迦勒看了看那张卡片，接着把信纸打开。他靠近了一些，和米迦勒一起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信纸是路西法常用的那种，除了木浆之外还添加了一些珍稀的魔法材料，用这种纸写下的东西很久都不会褪色。路西法写这封信的时候用的一定是天界制作的羽毛笔，只有这种笔才适合金色的墨汁。那张纸是浅蓝色，还带有原木的香味，很干净的味道。
　　致天使长，
　　许久不见，有些事不知从何说起。对亚特兰蒂斯的事，我深表遗憾。衷心希望天界能够安好，也希望你能安好。
　　路西法
　　路西法的信上总共就写了三句话，他却总觉得路西法写了很多内容，只是到最后剩下来的只有这些看上去和官方致辞没有太大区别的语言。米迦勒把信纸又塞回信封，把那张卡片放到他手上。
　　卡片正面印着亚特兰蒂斯的泊斯海，是加百列别院前的视角。背面一片空白，一个字都没写。他注意到卡片的边角已经有些泛黄，看上去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东西。那个别院前面还没有摆着摇椅和圆桌，海边沙滩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贝壳。
　　其实那些贝壳也不是随意摆着的，只是他没有经历那件事，所以他看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
　　越到后面，时间的跨度会越小。也不知道有没有谁注意到这里时间的跨度基本是以千万为单位的……
　　还是说一下吧，完整的时间轴一共有一百六七十亿年，其实这句话暗示性很高的，相信我。
　　原本这个故事要再多至少二十万字，写了之后才发现很多东西没必要写出来，所以就少了一半。
　　可能会有一到两篇番外，看到时候有没有朋友想点主角吧。


第39章 chapter 39 黑洞
　　Chapter 39
　　漫长的时间是神赐予天使的礼物，也是宇宙无情的利剑。随着它一起流走的除了历史，还有某些不可遗忘的记忆。
　　诚然，亚特兰蒂斯曾经是众天使心中一片纯净的圣地，但这些敌不过那柄利刃。几千年过去，天使们也能坦然地提起它。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这一切，那种感觉太复杂。
　　那段时间内，这个世界似乎就是不想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亚特兰蒂斯带来的创伤和悲痛不过刚刚平息，又一个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虽然放到过去，天使们并不会重视这件事。
　　从表面来看人类似乎是重蹈了精灵的覆辙，可如果说精灵的毁灭还带有神的不喜，那人类所经历的他也理解不了。
　　时空断裂是连天使也无法预测，躲不开的危机，更别说人类。
　　只是一场灾难，整个人界就成了废墟，断壁残垣随处可见。如果要给世界上发生过的坏事排个顺序，人界的毁灭能排到亚特兰蒂斯消失之前。天使们的讨论沸反盈天，他看着坐在椅子上一杯又一杯灌酒的米迦勒，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要是我们曾为人类做点什么，他们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来回冲撞，却找不到出口。他握紧了自己的右手，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记。
　　他和米迦勒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内的空气似乎都放慢了流速。加百列的到来打破了沉默，他看着加百列把一个透明的立方体放到离米迦勒不远的地方。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立方体就是米迦勒曾经给他看过的那个，他还记得米迦勒说那是宇宙魔方。
　　原本把脸埋在自己双臂间的米迦勒在这时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加百列。他把视线放到那个魔方上，看到了本该透明的立方体里面有一些碎屑一样的物质。
　　那些浮动的颗粒和米迦勒曾经摆到他办公室架子上的那个装饰品里的很像。他坐在米迦勒对面，只需要微微抬头就能看到米迦勒的眼睛，魔方的光印到那双眼睛里，和那一片蓝色融为一体。
　　“我救不了他们，”加百列这样说着，声线并不稳，“我没有完成任务。”
　　米迦勒没有说话，他看着米迦勒，发现米迦勒眼睛里并没有焦距。说实话，他还没见过米迦勒这样放空的样子，那种空洞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
　　“加百列，他让你做什么？”他审视着加百列，直到后者叹息出声。
　　“我以为就算不在那个位置上，我也能为这个世界做点事，事实证明我做不到。”加百列的语气里带有很重的挫败感。
　　“所以他给你了宇宙魔方，告诉我，加百列，宇宙魔方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他不自觉地用了近乎命令的态度，注意力并不集中的加百列也没有注意到。
　　加百列说话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很强大，不然神也不会对它下禁制。”
　　他带着椅子后退了一步，站了起来，走过去拿起魔方细细观察。“这里面是什么？”
　　“我不……”
　　“是碎片，人类最后的碎片。”米迦勒也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米迦勒低着头，长发垂到了身前，卷曲的发尾亲吻着桌面，“或者说，你们可以叫它DNA。”
　　他悬着的心在听到米迦勒补充的那句话后提得更高，加百列也睁大了眼睛。后来加百列告诉他，她知道匆匆被创造出来的人界时空并不稳定，她已经做了最充分的准备，还是晚了一步。
　　人界就在她眼前毁灭，她没有办法阻止，也没来得及按照米迦勒告诉过她的方法打开一道传送门。她看着那些人在尖叫中被时空断裂产生的幽深黑洞吞噬，前一刻还在嬉笑的孩童，追逐竞趣的年轻男女，坐在门前看着他们的白发老人，都在下一瞬间消失。
　　她被强大的引力拉扯到黑洞边缘，她以为自己会被碾成碎片，身为天使，她没有对抗宇宙规则的力量。
　　现实比她想的要诡异得多，在最外层的视界，她感到整个现实仿佛被一分为二。她好像是在瞬间化为了灰烬，又好像毫发无伤。①
　　光没有办法照亮她面前的空间，她看到那个缩小后一直挂在她颈间的立方体自己漂浮起来，移动到黑洞边缘，汲取着某种物质。她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就对着那个魔方加了几层保护魔法。
　　然后那个黑洞消失，神奇的是它带走了人类，没有带走她，毁灭了建筑，却留下了陆地。没有生命的大陆看上去空寂极了，她查不出魔方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只好回到天界找米迦勒。
　　说完这些，加百列像是突然想通什么，表情变得很愤怒，她走到米迦勒身前，揪住米迦勒的衣领。“米迦勒，你骗我。”
　　他怔在原地，米迦勒闭了闭眼睛，没有反驳。他听到米迦勒说：“对不起，加百列。”
　　“你根本就没想救人类，伟大的天使长！”加百列抬起右手，食指指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米迦勒说着，“你，他，你们和那些天使一样，根本不在乎他们！”
　　“对不起。”
　　“骗子！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加百列左手收得更紧，那姿势看上去不再像是揪着衣领，而是像掐着脖子，“米迦勒，你可以解释的，只要给我个理由就好。”
　　“加百列！”他看着快要失控的加百列，喊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冷静。
　　加百列猛地把脸转向他，冷冷地说：“我忘了，乌列，你永远只会支持他。真令人失望，你的原则呢？你的追求呢？”
　　那时他是想解释的，米迦勒对他摇了摇头，于是他放弃了。加百列回头一拳打在米迦勒脸上，他向前走了一步，米迦勒比他动作更快，对他下了禁锢的咒语。
　　他看着加百列一拳又一拳挥出，米迦勒也不反抗。米迦勒嘴角涌出了一点血沫，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是为了红海，”说着又是一拳，“这是为了人类，”她最后给了米迦勒一击，随后松开了手，看着勉强靠着墙站着的米迦勒，她说：“这是为了萨麦尔，米迦勒，我真的觉得，为你牺牲的那些都是傻瓜。”
　　加百列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他，她皮外衣的衣角因快速的步伐而飞起，拉链打到了他手上，有些疼。等到加百列消失在门外，他身上的魔法压制也没了。
　　他迅速移到米迦勒身前扶着他，米迦勒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他能感受到米迦勒在颤抖。“你不觉得我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不，但是米迦勒，你不能假装你是上帝。”他把米迦勒拥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米迦勒像是想要笑，但那牵扯到了他脸上的伤，他嘶了一声。
　　米迦勒的懊悔不是假的，他知道米迦勒不是在演戏。米迦勒放任加百列揍自己的结果就是他自己要花很久才能使伤口恢复，而伤口还没好完，米迦勒就拉着他去了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