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遗忘 (默染柒)

　　他没记住加百列说了什么，只记得加百列那天军装整齐，从头到尾都是以军姿站着。在他的记忆中，加百列从没再米迦勒面前站过军姿。
　　交完辞呈，又摘下肩上的流苏和胸前的勋章后加百列转身离开。他看到她走到门边，手放到门把手上，低下头停顿了两秒，随后又挺胸抬头，大步向前走去。
　　他看到米迦勒怔怔地看着那个勋章，几分钟后终于开口:“她说她最大的梦想是改变这个世界对女性的不公。”
　　从刚毕业的学员，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加百列付出的努力有多少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那枚勋章，几乎是她用生命换来的，她无数次笑着向他们炫耀。
　　“你不能让她的选择毫无意义，米迦勒，”他听到自己说，“往后的路上有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们要努力去改变现状。”
　　“不，她的理想就该由她自己实现。总有一天，我会把从她那里拿走的都还给她。”米迦勒说话时眼睛盯着前面一片空白的墙壁，他微笑，从抽屉里找出一个盒子，把勋章和流苏一起装了进去，递给米迦勒。
　　米迦勒伸手在盒子上施加了一层保护魔法，小心地把盒子放到了原本放着珍贵宝石装饰的架子上。
　　后来他问米迦勒为什么放到那么显眼的位置，米迦勒说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警醒自己不自负，不自矜，以及自己应该去做的事。
　　加百列离任之后关注她的天使少了很多，她就开始旅游。因为之前的事情太敏感，她刻意避开了魔界和人界，周游天界之后就去了那个满是恒星的地方。
　　她时不时托其他天使给米迦勒亚纳尔和他送来一些奇特的植物和美丽的绘画，拉斐尔得知后向她发消息索要，她就送了拉斐尔很多书，拉斐尔很满足。
　　他们再一次聚会的时候加百列除了不穿军装之外也没什么变化，难得参加一次的拉贵尔说加百列大概是不需要安慰的，但他还是觉得加百列能放下是很好的。
　　那时米迦勒靠在他身边的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眼睛看着加百列。加百列回头的时候向他们举起酒杯，他和米迦勒也举了举杯，随后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有点晚了……


第37章 chapter 37 亚特兰蒂斯
　　Chapter 37
　　几千年前颁布的改革方案终于生效了，他和米迦勒私底下开了一瓶好酒庆祝。那是个周末，他们坐在宫殿朝内那一侧的露台上，一起仰望天空。
　　没有星星和黑夜的天空实在没什么看点，米迦勒这样对他说，然后笑着抢过他手中的酒。他保持着握酒杯的姿势，盯着米迦勒，米迦勒喝了一口后又把杯子塞回他手中。
　　也是从那时候起，天界所有的职位都不再由神任免。炽天使长，首席法官，议会主席，这些对于普通天使来说曾经高不可攀的位置现在真的成了他们可以追求的目标。
　　天界的图书馆和各大专业学院也渐渐放开限制，等级和阶位划分正在逐渐变成历史。尽管如此，短时间内还是没有谁能接手他和米迦勒的工作。
　　他和亚纳尔谈话的时候提到了这一点，亚纳尔表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还想真的完成一些历史性的成就。他觉得亚纳尔已经做得够好了，相信民众也会选择他。
　　亚纳尔对此回以微笑，又说他和米迦勒在很短的时间内创造了历史，这是值得骄傲的。他点头，故意表现出一种很自豪的神态。亚纳尔低下头，肩膀一抖一抖的，他也没在意。
　　那时间真的短吗？其实也不尽然，米迦勒的理想开始于亿万年前。在他们还不熟悉彼此的时候，米迦勒就已经在一点点构思了。
　　别的天使都以为这是米迦勒急于同路西法拉开距离而被动作出的改变，就连米迦勒最亲近的朋友加百列也不见得完全了解，知道这一切的只有他。被信任和依赖的感觉很好，他因此而满足。
　　他有注意到另一个现象，那就是神再次沉默了。在灭了红海，又走出圣殿创造人类，接着拟制了两个大计划后，神又回归到了原来的状态。总的来说，对天界人界不管不问，对魔界更是毫不在意。
　　后来米迦勒去了一趟圣殿，回来就对他说神要休息。他挑眉，米迦勒看着他，扔给他一个抱枕。
　　枕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听到了米迦勒的声音。米迦勒说神决定沉眠一段时间，以便能更深刻地和世界的意识进行沟通。
　　考虑到当时天界的状况，他觉得神的这个做法对他们而言是有利的。米迦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也没准备询问，只是顺手就把那个抱枕扔了回去。
　　显然过去在军队里的训练结果还没有彻底荒废，米迦勒轻松地躲开了。趴在米迦勒旁边的莱克斯就很不幸，直接被他砸醒了。
　　米迦勒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它动了动耳朵，又趴下去接着睡。他不禁想，要是莱克斯不是一只普通猫，那绝对是天界知道最多秘密的。
　　察觉到他的目光，米迦勒转过身来看着他。像是知道了他内心的想法，他看到米迦勒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那笑容要是一直停留在米迦勒脸上该多好，他一直这样期望着。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将这个愿望打破了。
　　天界一共有九层，魔界同样。当时所有的天使和恶魔都以为，这就是天堂和地狱最终的模样，就算世界终结这也会是不变的事实。
　　哪怕是在文学作品的描写中，一重天或是一重地的消失也是不曾出现过的。可亚特兰蒂斯的消失却是真切地发生了。
　　亚特兰蒂斯与其他几重天的联系在一瞬之间断掉，那些即将进入亚特兰蒂斯的天使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
　　辽阔的亚特兰蒂斯大陆，广博纯净的亚特兰蒂斯大洋，就这样消失，在第八重天和第六重天之间留下巨大的空洞。
　　随着亚特兰蒂斯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上面所有的生命，天使，人鱼，飞鸟……
　　科学家们用尽所有办法，还是找不到消失的大陆的影踪。包括拉斐尔在内的所有从事过学术研究的天使翻遍了古籍，也没有查到任何解决问题的有效措施。
　　天使们对此感到惶惑不安，恐慌这种情绪在他们心中蔓延。他们不知道天界其他地方会不会像亚特兰蒂斯一样骤然消失，会不会像红海一样瞬间湮灭。
　　事实上在亚特兰蒂斯消失后的一天之内，行政就发表了声明，亚特兰蒂斯并没有被毁灭，让天使们不要惊慌。
　　由于神并不在圣殿，他也不可能去询问祂。他问米迦勒知不知道，米迦勒就带他去了路西法的宫殿，那里空无一人。
　　他们进入大门之后，水晶灯亮起，整个大厅看上去和路西法仍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沙发上的抱枕摆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的托盘里放着一整套陶瓷茶杯，墙上挂的油画看上去都和过去一样。
　　地面铺着米白色的地毯，上面没有一点灰尘。他跟着米迦勒向前走，踏上台阶，慢慢走到楼上。这座宫殿的格局和兰丹宫殿相差无几，他们一直往前走，经过了一间书房。
　　他本以为米迦勒是要进那个书房，没想到米迦勒忽略了那扇门，直直的穿过了长廊，停在最里面那间卧室的门口。
　　“不是要借用书房”他站在书房门口，看到米迦勒把手放到了卧室门上，却迟迟没打开，问道。
　　米迦勒听到他的问题后推开了那道门，又对他说:“书房是空的，那里面的资料他都带到魔界去了。”
　　听到这句话后他看了一眼书房的门，瞬移到米迦勒旁边。他扫视了室内一圈，除了普通的陈设外没发现任何东西。
　　他问一动不动的米迦勒:“这个卧室的秘密是什么？”
　　“是密室。”接着米迦勒走到窗前的小桌边，拿起那个装有一堆小石子的水晶盒子，在里面翻找了一阵，从中拿出了一片菱形烟水晶。
　　那材质和床头墙上的壁灯的材质是一样的，米迦勒把那片水晶按进那个壁灯侧面的动作证实了他的判断。
　　床对面墙上的壁画消失了，一道传送门出现在他眼前。深蓝色的介质不停流转，期间伴随着星光一样闪烁的流光。
　　米迦勒看向他，他走到了传送门前，回头看着米迦勒。米迦勒也走过去，他拉住米迦勒的手，他们一起穿过了传送门。
　　传送门的背后也是一座宫殿，他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和原本的贝尔斯宫殿不在同一个空间。
　　长而宽的长廊上悬浮着很多小型水晶灯，走过一段距离后两边出现了许多门。米迦勒握紧了他的手，他注视着米迦勒的侧脸。
　　“别松手，”米迦勒眼睛一直看着前方，“这里只有一道门是真的。”
　　“这是路西法创造的吗？”他仔细看了看旁边的摆设，低声询问。
　　“准确来说是我们一起创造的。”米迦勒是沿着一条斜线走的，一边走一边解释，“理论上，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存在。”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它不是神创造的。”
　　“是，这一开始……只是一个无聊时的试验。”米迦勒的声音很轻缓，“可是我们懂得了很多我们不该知道也不该掌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