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有点怀疑,从条线入手,是不是真的错了,对一张白纸的人,再深入也还是一张白纸……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装作无意,抵了阿蒙一下,“诶,那个小秋的歌唱的也不错啊。”
“嗨,也就那样,我和你说霆哥,上次唱K云姐也在,她就唱了一首,啧啧啧啧,那声调,小秋比不上万分之一,要我说云姐要是没跟着十哥,指不定现在就是小歌星了。”
“云姐?”温晚恰时接了一句。
很好,鱼上钩了。
陈霆压着心底的欢喜,面露无意,随口接道,“是我们大嫂,人长得好看,歌也唱的不错。”
恰时陈霆放在驾驶位上的手机响了,屏保是云姐生日时,他和十哥还有云姐在酒店合的影。这是师兄在下达他去接触温晚的命令后,才换的。
他并不着急接,而是盯着手机看了两秒,余光暗暗观察温晚的表情,掐准时间才慢悠悠接了电话,故意将声音放得大些,“喂。”
“都说今晚回来吃饭,你和阿唯都不见人影,一桌子好吃的,再不回来你们十哥可要发脾气了。”柔情婉转的女音。陈霆明显瞧见温晚的身体一怔,那掩不住的思念熟悉的感觉毫无遮掩的覆盖在脸上。
“知道了云姐,我这儿有点事儿,马上就回去。”
“好~”
陈霆满意的从温晚脸上看到预期的效果,惊喜、讶然、无措,随后的一路温晚都保持沉默,靠着椅背,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光,那色彩斑斓的光点刷刷刷的扫过他的脸颊,一双黑瞳暗远幽深,陈霆突然觉得很抱歉。
就像是白纸上沾染了颜色。
终究,还是把无辜的人也卷到这场风波里来了。
把温晚送回住处,陈霆就赶回了十哥的别墅,刚进门他这一只手臂吊着还打着石膏的行头着实吓了人一跳。
云姐将他上下瞅着,“呦,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十哥看向阿唯,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十分淡漠的摇摇头。
“没事,就是不小心被车撞了一下。”
“这撞的可真严重,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
“年轻人哪儿那么矫情。”十哥摆手让他坐下吃饭,“让阿蒙和阿淮去帮你,七堂的事儿半点也不准乱。”
“诶,那是。”他点头应着,伸手就去够桌上的酒,云姐一手拍开,将酒拿走了,只给十哥和阿唯倒上,偏偏给他换了一杯椰汁,“受伤了,就别喝酒,回头老了就是一身伤病。”
不喝酒他当然是高兴,可以养一养这些年被他败坏的胃,只是……
他抿抿嘴,默默看向十哥。
“听你云姐的,近期就别喝酒了。”
嘿,喜大普奔。
他高高兴兴的喝了一大口椰汁。
阿蒙说的对,他最近好像越来也喜欢喝这种饮料,不过他向来三分钟热度,小时候喜欢玩变形金刚,缠着老爹给他买,买了好多堆满一个小柜厨了,陈晋以为他很喜欢,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更是给他送了一个一米五高的变形金刚,然后呢……
他玩腻了,这些玩具就被他丢在角落里不管了,直到后来家里出事,那场漫天大火后,躺在灰烬里,他看见那个一米五大的变形金刚的残骸,才蓦然想起来,当初他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是多么欢喜,而那份对于这种玩具的最初的热爱程度,早已无迹可寻。
他以为近期对于这种椰汁的热爱也是如此,后来多少个无尽的夜晚他恨不得当时,没有接过阿唯递给他的那一瓶饮料,恨不得他对这饮料的热爱也和对变形金刚一样,只是三分钟热度而已。
他和温晚的第二次见面,没有想象中那么晚,他去医院拆石膏正好就碰见了走马上任第一天的温晚。
“原来温医生在这里工作,温医生是本地人吗,我听着口语不像啊。”
“我离开家乡太久了,所以口音早就改变了,但我确实是岚市的人。”
陈霆根据前两天从师兄那儿拿到的情报,知道这一个月里温晚和云姐在郊区一栋别墅见过一次面,那一次的见面似乎是不欢而散。
陈霆琢磨着言辞,“看来温先生的老家在岚市,肯定有很多故友和亲人,不像我无亲无故的。”
温晚给他拆石膏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面上一闪而过的哀伤情绪,他说,“陈先生,如果可以,我想你最近还是少吃甜食吧。”
他有些疑惑,看向这位年轻的医生,难免带上了些省视。
随即温晚笑了,清淡温和,“我是说,你这一身肌肉线条十分养眼,要是吃很多甜食发胖了的话,就可惜了,就像你上次给我的椰汁,含有很多脂肪,吃太多会发胖的。”
虽然这段话听起来有些突兀和奇怪,可陈霆没有太过留心,只当做是温晚对他放下了戒备心,开始聊一般少年人会聊的话题了。
“不会,我可是每个礼拜都去健身的,诶,温医生有没有兴趣一起去,那儿的教练和器材都是不错的。”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堆卡,抽出一张递给温晚,挑着眉说,“有空一起去。”
“诶,我……”
他按下对方想要拒绝的手,装作无意道,“我们公司的人都喜欢去这家健身中心,这的老板和我们老大很熟。这些卡啊,过年过节就送来一大堆,你别和我客气,有空一起去啊。”
陈霆知道他说出这段话后温晚一定会收,然后……
就是等待了。
不再是温晚和云姐以姐弟关系私下见面,而是将他们本若无关系的两个人摆到明面上,众目睽睽之下相识。
关心……
则乱嘛。
第14章 第八章 工伤(上)
十一月初,已经渐入冬季。
寒风每天都夹杂着割人皮肤的力道,一袭一袭砸过来。
恩……
比寒风还割人的,是他这个大师兄的气场,早当几年警察就是不一样,眼睛一瞟就和X光扫射一样。
什么妖魔鬼怪瞬间原形毕露。
虽然手臂拆了石膏但是做到灵活运用胳膊,一时间还不行,不想让人看出端倪,今天特地穿了宽松的衣服,还挑了车后座的位置。陈霆忍不住又往身后挪了一点,和驾驶座的陈晋拉开一个完美的直角三角形斜边的距离。
陈晋整理手里的资料,瞥了两眼后视镜里的某人,“你今天怎么了,一副怕我吃了你的样子。”
“哪……哪哪有。”他掩这心虚,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坐直身子,将左手往身侧藏了点,又懊恼的觉得这种小动作分明是不打自招,分分钟逃脱不过陈晋的眼,很快又把左胳膊挪回来安安稳稳的放在膝上。
陈晋转过头,目光在他身上来回逡巡了一圈,直看得他背后个发凉,脑子快速旋转想要说点什么来化解这种迷之尴尬。
“师……师兄……,我觉得额……那个温晚,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晋眉梢一挑,将驾驶座往后挪,长腿往后一迈,坐到陈霆身边,扑面而来清爽的薄荷叶的味道,陈霆瞬间觉得比自己抽的那些烟草的味道都要好闻。驾驶座边放着一盒万宝路黑冰爆珠款香烟,深蓝色的盒深静谧沉稳,他记得以前父亲就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香烟,忍不住动了动喉结。
他十几岁学会抽烟,都是十分劣质的牌子,没就被两次被发现,父亲、母亲、师兄轮着收拾他。
他很不懂,为什么大人们可以做的事情,而他不可以,直到后来他成年了,吸烟再没人阻拦他,才明白。
生命的每个阶段,都有很多可以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可无论过了多少年,陈晋似乎从没把他当过大人看待,
“看什么呢。”
一如既往威压十足的语气,他只得讪讪的收回目光,其实他抽烟的档次仅仅在于会抽,离上瘾还有很大一个阶段。
诶,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怎么会突然那么想抽烟。
“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一批纯度高的毒品已经按照老渠道疏散下去了。”他底气不足的说着,“十哥似乎在防着我,那一批毒品的事情全部都是阿唯负责,十哥把乱成一团粥的七堂交给我打理,导致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查。”微不可察的扁扁嘴,“前阵子才和温晚搭上,现在还在等机会在明面上让他和云姐见面,恩……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所以最近……”
总结下来,就是最近任何进展都没有。
“耐心等机会,不要操之过急。”陈晋右手指尖有条不紊的敲着文件夹,“手臂的伤好了吗?”
陈霆愣了两秒,慌忙撇开目光,看向窗外,支支吾吾了两声,“啊,轻伤,没事。”
陈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到他背后,在他肩上用力一捏,正掐住骨裂处,他痛的差点整个人都从座椅上弹起来,嗓子里支支吾吾的压抑着□□。
“这叫没事?”陈晋冷冷砸过来一个眼神,没好气的一巴掌糊在人脑袋上,“搁以前,非得好好教训你。”
他摸了脑袋敢怒不敢言,又把屁股往里面挪一点,能离陈晋有多远就有多远,不服气念叨着,“搁以前,我也不会没事傻到去撞车啊,还不都是为了任务。”
言下之意,任务你交代的,我这也是因公受伤,你怎么还好意思再训。
搁别人,还不是心疼都来不及。
可他偏偏忘了,陈晋并不是那个“别人”,错恶赏罚自有一套理论。
陈晋明显是早知道他干了这出蠢事儿,攒着火没发,这一句嘟囔彻底把他脾气不算和蔼的师兄还没灭下去的火又拱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