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仙一妖哪会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是见了魔澈在那儿同人交谈便以为是熟人,这才摆脱了两名女子跟着他进去。
韫和将三人带入‘随柳楼’的大堂并招待他们坐下,遂招人端来茶水点心,炢琰抿了口茶水,见堂内有几个小厮正楼上楼下的奔走,也有三两个衣着轻盈相貌不俗的少年在楼上来回,房内间或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只觉此地怪异得很,从方才进门到此刻竟未见到过一名女子。
“可是方才被吓到了?”魔澈道。
炢琰回神:“莫不说凡间……”话一出口便知自己失了言,忙转圜道:“莫不说此地的女子都如此豪放,怎么见了男子就投怀送抱?方才那人我见都未见过竟就向我扑来,若不是我反应得快,险些要被她拉进家中。”
韫和闻言不由笑出了声,方才往里走时魔澈已同他解释过,说是这两位公子自小就深居山林,先不说这风月之地,就连寻常的商铺餐馆都不常出入,此次进了洛河城,身为两人的好友,自然是有义务为他们行一行成人之礼,或温香软玉,或翩翩少年。
魔澈同两位好友道:“你们可信得过我?”
炢琰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回答:“这是自然。”
魔澈点点头随即便拉过韫和,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起话来。雪夙自进门落座了片刻,便一直于堂中来回踱步,见二楼火光摇曳,热闹非凡,却又扇扇门都紧闭着,任是想破脑袋也不出这是个什么地方。
那一头,韫和已领会了魔澈的意思,挥手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些什么,那小厮得令便连忙跑上楼去,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便见有几个模样清秀的少年随着那小厮下了楼。
来的人统共有五个,年岁最大的看着不过十五六,明明是些男子,却都学着女子傅粉施朱,敛着下颚望向炢琰与一旁的魔澈并细声细语喊道:“公子。”
韫和走上前去,双指抬起一位少年的下巴,转脸同炢琰道:“这是柳柳,今夜便让他伺候着,炢公子觉得如何?”
炢琰只当这是家寻常客店,以为此人所说的‘伺候’只是‘伺候’,就如在星月宫被玲珑伺候一般,看来魔澈与这人的交情不浅,就连为自己选个待童也如此正式,便应声道:“那今夜便有劳了。”
在麻罗山,雪夙身旁从来不需有人伺候,见韫和此时又抬着一位少年问自己,便连忙摆手道:“我就不必了。”
韫和会意,应道:“也罢,便让他领你去客房稍作打点,也好让你今夜住得舒适些。”
见魔澈向自己投来一束赞许的目光,韫和扬眉:“我已将二位的房间安排好,且随着柳柳他们回房,我与魔澈许久未见还有些话要说,你们的房间都与我挨着,便是最里面那间,若是有事直接去房中寻我们便是。”
说罢,几人便前后上了楼。
话说雪夙随着那人进到房间,只见桌上的蜡烛已烧去多半,窗户是半开着的,漏进来的清风拂起艳红的帐幔,在火光之中隐隐绰绰的晃荡着。领他进屋的人回头将门合上并插好了门栓,行至桌前托起酒盏斟上两杯酒:“公子可否与絮絮饮上几杯?”
雪夙并不接只冷着眼看他。
这絮絮同柳柳都是‘随柳楼’的花魁,由韫和一手□□出来,他方才本是在陪一位财主,不料中道却有小厮来喊说是老板命他去陪一个重要的客人。能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哪个又不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哪个又是能得罪得起的,若再能让老板令眼待之足以见得这位客人的尊贵。起先还以为该是位上了年纪的大官,或是皇亲国戚什么的尊贵人物,这见了才知是个美男子。
只不过冷了些罢了。
“若是所有恩客都同公子这般,既是此生都倚门卖笑也觉值了。”
雪夙道:“此话怎讲?”
再次将酒斟满:“絮絮入这随柳阁已有三载,自认是阅人无数,有些人明面上看着像个清雅之士,酒过三巡便露了本性,与那些刚进门就色相毕露的人又有何不同,不过是披着皮与未披着皮的区别。可雪公子却与他们不同……”走到他跟前将半个身子倚了过去。
雪夙也不动弹只冷眼看着他,闻尖传来一阵不浓不淡的香粉味。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眼前的人双颊已泛上红晕,烛火将这张本就生得柔媚的脸衬得更加妖娆。
“公子可是要絮絮亲自喂你?”说着便将手里的酒含入口中,单手将眼前的人勾住并将脸贴了过去。柔软的唇瓣混和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湿滑的舌头像只灵活的小蛇游走在口腔之中,这感觉虽说陌生却也不反感。
雪夙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觉胸膛起伏得厉害,明知此人的举动怪异,却始终不舍得将人推开。
絮絮将手伸入他的衣襟,带着热度的五指在他肌肤上游离,从脖颈至胸膛随之又游走到了小腹,但凡被触摸过的地方,都似有虫蚁爬过激起一阵阵酥麻,这时他已整个坐进雪夙怀中,另一只手轻拂过他的脸。
柔软,温暖,并且带着阵阵酒香,这粉如桃瓣的两片溥唇竟是这种滋味。
纠缠片刻后只见絮絮微喘着气正半睁着眼看他,红唇覆着水光比方才更显得诱人,絮絮勾了勾唇角:“原本雪公子不止是面冷,竟连唇舌也是冷的。”言语间又点了点他的胸膛:“就是不知这方寸之地是否也是冷的?”
方才的一切几乎是由着身体主导而完成的,冷冷的将怀里的人推开:“你使了什么妖法?”
被这么一推他险些摔了下去,若不是扶住桌角怕是此刻已经坐在地上了。这位四肢都泛着寒气的男子,方才还柔情似水的将他对待,怎的转脸就如此粗暴。在风月之地待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未见过,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之色,只能抿去嘴角那抹失落:“公子怎会有如此想法,你与我当然是因为喜欢才会做这样的事情,若絮絮会使妖法早就离开这个地方了,但凡有半个法子也不愿在这种地方待着任人糟践。”
言及于此,即便是不谙世事的雪夙也渐渐明白过来,这‘随柳楼’哪是什么客店,明明就是炑琰曾提及过的勾栏院。
絮絮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想必是公子还未经历过风月事,不如今夜就让絮絮好好伺候着,公子一旦尝过鱼水之欢……”
话音未落,只闻见隔壁传来几声巨响,像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因旁边住的是炑琰让他想不在意都不难。又是“吱呀”一声,像是门被打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的叫喊——
“妖怪啊……”
第13章 第十三章
雪夙猛的站起身来连忙将门拉开冲了出去,只见廊上净是衣衫不整四处奔逃的人,那个叫柳柳的少年更是一脸惊恐,叫着嚷着向这边奔来,雪夙几度闪身将四处逃蹿的人避开,这才走到了隔壁。
门敝开着,屋内桌椅皆已倒在地上,只见□□着上身的炑琰正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衣袍褪至腰间,只靠一条丝绦系着随时都有散开的可能,及腰的金发落了满肩,将半张后背遮掩住。
这时魔澈也赶了过来,一见此景立时惊得以手扶额,站在他身旁的韫和已是面无人色,想必是吓得不轻此刻竟忘了同其他人一样夺命奔逃。
魔澈叹道:“是我一时大意,竟忘了障眼法是有时间限制的。”
走廊另一头忽听见一人道:“竟然是你们两个。”
岱书不慌不忙向这边走来,此时廊上的人皆已四散殆尽,原本热闹的‘随柳楼’顿时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在楼中回响。岱书道:“不曾想两位竟与岱书是一类人,真不愧是年少轻狂。”
雪夙冷冷的看了眼魔澈:“我是来投宿的。”
岱书莞尔一笑,并不忙着作答只是缓缓走到雪夙身侧,见到房间的情景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这天界的三太子怕是还没雪夙明白,光着半个身子也不急于整束衣袍,而是直直走了出来,架着一脸无辜看向雪夙:“那人奇怪的很,帮我宽衣也就算了竟还摸我,害得我浑身不自在,一刻没注意便忘了这是在人间,雪夙你这模样是不是也被人摸了,衣襟都敝着。真不知这楼里的人是怎么了,比方才在门口遇见的女子还要奇怪。”
岱书这下再也忍不住,只得扶着门框险些笑到岔气。
魔澈道:“此事都怪我,你先将衣服穿好同大家离开,我留下来将残局收拾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回头再与你解释。”
雪夙整了整衣襟,冷冷看了魔澈一眼。
岱书见一旁的韫和已吓得魂不附体,想是若再耽搁下去怕是地府的黑白差役要来收人,便拱了拱手: “那便劳烦了,岱书也先行告退。”
此事拖得越久便越不好收拾,这幻生幻象术在使用时必须要先将需要更改的地域设置结界圈禁起来,范围越广便越耗费法力。方才四散奔逃的人想必有的已跑远,若是最开始便反应过来需要更改记忆的只是这楼里的人,现下看来,怕是要将方圆一里圈禁起来了。
收拾好残局,魔澈借着神识寻到三人的所在之地,一个闪身就已到了他们身旁。这一小会儿的功夫,炑琰已从两人口中得知一切,此时见了魔澈竟有种想要扑上去将他撕了的冲动,他愤愤道:“魔澈,你怎能擅作主张将我们诓去那种地方,若是想去你自己去便罢,何必要拉着我与雪夙,此事若让父亲知道他定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