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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旧爱 (60_03)


  “你看,你只能跟我去河南了。”李宋宪依然捂着鸣柳的嘴,无限温柔的对鸣柳讲。鸣柳在他怀中颤抖着,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了。可他喜欢这样的鸣柳的,这样脆弱的,走投无路的鸣柳。
  他把鸣柳拉进房,鸣柳行尸走肉一般任他摆布,他却是怜香惜玉的,温温柔柔的为鸣柳洗漱。屋外哭吵的声音隐约,大概底下人也都醒了,也都知道一夜之间这个家里发生了什么。其实所有的情爱他们是不管的,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话,可对待那个二少爷要不一样了,要当做大少奶奶了。于是一瞬间便人人自危起来,怕鸣柳记仇,想起他们以前的怠慢。
  鸣柳顺从的坐在浴缸中,李宋宪把洗漱干净,笑着说要去监狱里的晦气。他把鸣柳抱起来,裹着浴巾放到床上,搂着他为他擦头发,亲昵的吻他的脖颈。鸣柳心如死灰,心里反而平静。
  “鸣柳,以后我们同生共死。”李宋宪讲话情谊缠绵,热气呼在鸣柳的耳边。鸣柳半分都不想与他一同赴死,却又恍惚想起少年时代的自杀经历。
  他是不敢死的。他在敢死的时候被死亡抛弃,于是在鹅叫声中永远记住了死亡的威力。七月夏日炎炎,他被大哥的同生共死吓破了胆,死死的抱住了大哥。大哥暴虐而强大,永远都活着施虐于他,永远都不怕“死”。
  “我本来想过些天走,可是我怕那些人见到了你的脸,对你纠缠不清。船票爸妈他们也能买。家里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你就和我走吧。”其实他什么都不怕,只想快些带着鸣柳去做土皇帝。
  “我要去香港。”鸣柳依然只有一句话。
  李宋宪宠溺的笑了笑,把他额前的乱发拨到耳后去。他把拇指印在鸣柳唇上,细细摩挲着。鸣柳闭上眼,抬着手臂罩住自己半张脸,一身却是赤条条,横在李宋宪的胯下。
  1937年七月,上海的大暑还未降临,李家人便匆匆的离了上海。仆人们拿着遣散的工钱,有的回了乡下,有的另外去找工,只留下一个看房。外界的报纸讲起这件事情,有人讲李宋宪是破釜沉舟,誓要为党国献身;也有人说李宋宪存了全身而退的念头,连后路都留着的这般齐全。只是后来的几年里,李宋宪的死亡证明被报道了好几次,其人也在不断的“与日军合作”,倒是从未有讲过出逃海外的。
  有的时候李宋宪蹲在战壕里,在枪林弹雨中等待一个反击的机会。他身上还有一根烟,于是抽出烟来,举过战壕。一颗子弹咬过来,立刻就给香烟削了顶,点了火。李宋宪把烟叼回嘴里,心满意足抽了口,又把烟送到鸣柳的嘴边。鸣柳也是一样的灰头土脸,全然没有了半点留洋绅士的样子。他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笑着说这个报纸已经第四次刊登李宋宪“与皇军合作”。他和鸣柳在河南大动干戈,反而是战打起来,成全了他们这对怨侣——是统一抱着“先对付日本人,再来对付你”这样的心思。一打就是八年,对付彼此的心思早就磨了个干净,只剩下一点相依为命的情谊,成了真正的经年夫妻。
  不过李宋宪也的确是为自己留了后路。日本一投降,他就带着大太太出洋度假了。背井离乡,一度就是大半个世纪。
  四十
  月明的班子定了几份报纸,往日几个人不上台时,里天天追上面的小说看。这两天上海真是热的非常快,原本笑称是只虎皮的猫,现在恨它终于长成了老虎。戏班子里的人白日间更加不出去, 向外头叫了冰,只叫一个夜里没戏的读小说来听。
  这一个唱旦的小女孩念:“她看她姑母是个有本领的女人,一手挽住了时代的巨轮,在她自己的小天地里,留住了满清末年的淫益空气,关起门来做小型慈禧太后……”她不像有些女伶人,出入间有娘陪着,也是卖了进来的,因此身份和以前的邓月明一样,是很不受重视的。她念着像是唱,被一个名头正胜的刀马旦笑骂:“这念的什么玩意,狐媚子音咿呀咿呀,端端正正的讲几句不会吗?”又自觉和一个小宁发脾气掉了价,转头去和别人讲:“这个少奶是个顶厉害的,真真人不屑去抓,还是得要钱。”
  一个来应她:“还是这个薇龙厉害。姑母想到贴钱要人的时候,还得败给她。可是她又有什么呢?可见婚后的不幸是大概要的。”
  “这可不见得!”说着要叫这小女戏子读下去。女孩很踌躇,因为刚被骂过,笑着僵在那里,不晓得该怎么读。幸好邓月明也在这里,自告奋勇着:“我给各位姐姐读吧!”这些年纪大点的女戏子们都笑起来:“月明是怜香惜玉的。当年余老板娘还在的时候,叫我们一整天的读话本,也没见个人来讲。”
  “那时候月明也是小,现在倒有那个力量了。”话外是他现在有了力量了,似乎有要来破除这种传统的嫌疑。好比婆婆虐待媳妇,是一代又一代的,男人要插手破除,反倒要被编白。
  “薇龙这么想着:‘至于我,我既睁着言走进了……’”“刷拉”的翻过一页去,忽的看到一个标题,竖在若干的豆腐块里。
  “嗯?”月明读着:“古北路男子……身中……七十七刀?!”邓月明惊呼,又隐约带着一点看志怪画片的兴奋。一干人立刻围了过来看。
  “古北路男子身中七十七刀而亡——连日高温,竟是老天开眼,教男子有冤可扬!”
  “噫!这是臭出来了呀!”月明嫌弃的举远了报纸:“果真是邻居报了案……也真是,为难的。”他皱着眉,仿佛已经闻到了那一阵尸臭,夏天里坏了的肉一样,恐怕都已经长蛆了。
  “吓!”刀马旦变了颜色:“这放前朝,得是凌迟哇!这是什么怨仇!竟然是要剐了七十多刀!”
  “七十七!老天爷啊……”
  “法医鉴定……伤口并不整齐,非为锋利器具切割……伤口上均有一层厚重灰色粉末,初步确认为……香灰……这是一种民间止血偏方……实属蓄意谋杀……”女伶嗤笑到:“吓!这是钝刀子割肉吗?这得遭多大的罪!嘿,有哪个不蓄意的,要剐人七十七刀?”
  邓月明也笑:“也不晓得哪个人物写的报纸,看着倒是很传奇。”
  “该男子姓名均需保密……保密那么写出来做什么!警方正在调查之中……”刀马旦失望道:“这是蓄意已久啊,还用香灰止血,那是活活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往下……”
  “嗳嗳!”邓月明笑着拍她:“听着可真是恶心!待会还叫不叫人吃午饭了!”
  一群人快活的笑起来,忽的不知谁起了个头,闹着要中午吃脑花子:“也不知道那人脑花子在不在。”
  “我真是要打死你!”这刀马旦惊笑着,因为忽然想到,也是吓一跳。
  又说要吃松鼠鱼:“千刀万剐的……”
  “行啦!”邓月明笑道:“我今天中午可吃不下荤的,真真倒霉,翻个报纸立刻看到这么个东西,幸好是没有图片的,否则真要命!”
  “那中午吃个什么?炒个油菜,酿豆腐?得了,待会看着做吧”这刀马旦又做回自己位置上,点了小女孩去沏壶温茶来,又叫邓月明继续念下去:“这么着一闹,简直要热死!热死了!热死了!”她侧着身子扇风,一柄骨扇摇出重影,一会扇扇自己,一会扇扇月明,表明这也是一种重视。
  “我读哪了……”月明细看一下,抱怨道:“好好的小说,偏偏中间要夹着这么个倒灶的东西!”
  “‘我既睁眼着走进了着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可是……’”
  “嗳嗳!你这是读的什么呀!夜里头七点钟的无线电播报员都比你来的有感情!”
  “那我不读了,谁爱读谁读去!”月明竟然也撒了一个娇。
  “好吧,好吧,好弟弟你读吧……”刀马旦对他是没有办法的,见到小女孩进来,竟又脱口而出:“总比那嘤嘤嘤的狐狸精嗓子好听点。”这小女孩端了温茶进来,听闻一个哆嗦,差点摔了茶杯。名优女伶见状要打,邓月明手一捞,把女孩捞过来笑道:“什么都做不好!笨的!给我锤锤背吧,坐个小板凳给各位姐姐读小说,真是要累死我。”那女孩立到邓月明背后,红着眼,一下一下,小猫似的垂着。她心里想着谢,面上却只要哭,一时间也觉不出是感激还是委屈。
  这天下午简直热的不行,湿气又极重,人一丝的汗也发不出来,出门已经是迫不得已。路晓笙却来了。他穿着一件室内的仿绸短衫,一双牛皮的凉鞋,整个的背都是汗,十分不体面,也十分不管别人惊骇的模样。他沉着一张脸来找邓月明,找到了就想把月明直接拉走。邓月明力气极大,叫他一时没拉动。
  “想叫人全都看见吗?!”邓月明低声骂一声,又对周遭的人赔了笑,才领着路晓笙从一处僻静的廊子走出去。太阳已经偏西了,那日光含着蒸腾向上的蜿蜒的热浪,简直是锅熔化的金,摧枯拉朽的倾了下来,却又太炙热,燃出一片深褐色的,深赭色的焦边。
  邓月明与路晓笙躲在那层焦边里。路晓笙焦急而惊恐:“有个人死了……上次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人是和76号有关,和青帮有关系的。那个人是死的很惨烈的,我朋友说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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