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琵琶,是学院那边借的,用完之后就要归还。
不过她那番话也不算说谎,光是项链和手表的价格就不下几十万了,其他东西只是用来凑数,营造氛围的。
而且撇开这些不谈,蓝姗个人认为,她现在吃穿用度其实已经很好了。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只算是小康水平,但蓝姗过过苦日子,与之相比,现在已经很好了。她更清楚地知道,从那时到现在,自己的改变有多大。
这种变化,不单是吃穿这种外部的变化,更是内心里许多观念的转变。
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蓝姗现在手里这支诺基亚的手机,市场售价两千多块。换做是以前的她,是怎么都想象不到自己会花钱去买这种非生活必需品的。但现在,她却可以自然地刷卡付钱,并不认为这是一种浪费。
老话说:“居移体,养移气。”这话蓝姗体会得最为深刻。
说实话,如果不是跟着陈悠然一起搬到雨市,开了眼界,长了见识,看过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她就算依旧能够考上清大,心里也不会有半分底气。恐怕只会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明明已经极尽小心,却还是不管做什么都会惹人发笑。
从这个角度来说,的的确确是陈悠然给了她新的生活,而这生活将她润养成了如今的模样。
即便与聂雨欣这种真正人间富贵蕴养出来的花朵站在一起,也丝毫不会逊色。
才子并不知道她过去的生活,所以才能轻轻巧巧说出那番话,以为她的冷淡是因为孤傲,是因为没有将旁人看在眼里,可蓝姗不是。
她其实是天地间第一大俗人。
蓝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株蟹爪兰,外人只看到她开得美好的花朵,娇柔婀娜,明丽动人,鲜艳可爱,却不知她的根是扎在仙人掌身上,吸取对方的营养方能生长。
第66章 流言
因为才子急需重塑三观, 所以女寝楼下的演唱会被迫停止,引得不少女生失望叹息。
但没有人为此来找蓝姗的麻烦。
因为她更红了。
因为清大特殊的地位, 再加上校友遍布各行各业, 由学校主办的元旦晚会自是大获成功, 登台的每一位表演者自然都备受关注, 热议纷纷, 蓝姗也不例外。
之前的圣诞晚会,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出风头了,但放在整个学校来看,又算不得什么。清大太大了, 除了本学院的学生和那些天天挂在网上,第一时间看到视频的人之外,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校级的活动就不一样了,宣传力度更大,受到的关注也成倍增加,走在校园里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美院有个跳飞天姑娘”。
到这时候,明面上的追求者反倒少了。
因为她所处的层次, 已经自动刷掉了一批够不到这个高度的人, 让他们望而生畏,主动退却。
但是对蓝姗来说是好事, 走在路上认识她的人变多了,但也只是多看几眼,议论几句“这就是那个蓝姗”, 并不会围上来打扰她。
而随着元旦晚会落幕,期末考试也正式来临,对学生们一个学期的成果进行检验。
在这样的压力下,很难分出精力去关注其他人和其他事,哪怕蓝姗再红,在考试面前,也只能让步。
从表面上看,蓝姗的生活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除了跟聂雨欣的关系因为意外而有所推进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变化。但事实上,现在宿舍里的火药味已经越来越重。
暗地里的小动作被发现,鞠彩很清楚,她跟蓝姗之间可能连表面的和平都难以维持,索性也就不再掩饰了。
尤其是蓝姗在舞台上大放光彩,更是让她恨得牙痒。她选择性地认为,蓝姗是顶替了自己,才得到这样的机会,却不去想就算她登了台也未必会有这样的反响,只固执地认为是蓝姗夺走了她的机会。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这个无懈可击的逻辑,再无法掩饰内心的嫉妒和愤恨。
不过她这种人,搞事也不敢摆在明面上,只能在背后使一些小手段,所以蓝姗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现,正在紧张地准备接下来的考试。等到考试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北京当然很好,对蓝姗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的,但她心里,却还是更惦记雨市那个生活几年如一日的小城。
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流言正在不断发酵和扩散,并渐渐衍生出了许多种版本。
等到消息经由各种渠道传到班级辅导员的耳朵里,对方找蓝姗去谈话时,流言已经经历了好几几次蜕变,又重新融合成了一个最劲爆最耸人听闻的版本。
在这个传闻之中,蓝姗家里其实很穷,根本供不起她上学,所以她从上高中时开始就是由有钱人资助。而这个资助人,就是她的男朋友。但说是男朋友,但对方有妻有子,所以蓝姗实际上是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一个可耻的、被包养的二奶。
而她上大学之后,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这段经历,伪装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用手段勾着无数男生,让他们拜倒在她的裙下。
流言有鼻子有眼,甚至还有一些能够对得上的细节,看起来可信度极高。
如果传言属实,无疑会给学校带来很多负面的影响。这两年,素质教育的呼声越来越高,要求学校不光要重视学生的成绩,更要重视他们的品行。真有这样的事,估计清大会成为反面典型。所以辅导员才约谈蓝姗,希望了解一下情况。
第一次听说这个故事的蓝姗:“……”这么荒谬的传言竟然也有人信?
“真不好意思,虽然据说这是我的故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跌宕起伏的过往呢。”她对着辅导员礼貌微笑,“我希望学校能彻查到底,若是查出了传播这种不实流言的罪魁祸首,请告诉我一声,我要告对方诽谤!”
辅导员也很尴尬,“蓝姗同学,你放心,校方当然是相信你的,也已经在着手调查这件事。只是相关情况还是要找你了解一下。”
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流言酝酿发酵到这个程度,要说后面没有推手,反正蓝姗是不会相信的。
辅导员也不信,但这毕竟是例行公事,出了问题,总要询问一下。
这一询问,蓝姗才发现,要说对方没有实证,其实也不确切。只不过那些证据模棱两可,端看你往哪个方向想罢了。比如,传言中连她的吃穿用度,平日里多少时间待在宿舍多少时间在外面不知所踪都说得有板有眼,这些内容成为了她“被包养”的实证。
最重要的是,蓝姗确定,如果不是非常熟悉自己的人,这些细节绝不会那么清楚。
而在她熟悉的人之中,对她怀有恶意的,也就那么一个。
跟辅导员解释了一番,对方也答应会尽快查清实情,发布公告,避免更加恶劣的影响。
但在蓝姗告辞之前,辅导员又叫住了她,欲言又止道,“另外,咳咳……学生的天职还是学习,希望同学们能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不要太过高调。”
这几年,高校的风气越来越浮躁,很多外界的东西涌入其中,将学术氛围搅得一团乱,也引起了校方的重视。适当的放松和娱乐是允许的,但像蓝姗这么大的阵仗还是少。虽然这不能由她控制,却是因她而起,辅导员也就多敲打了一句。
“我参加的是学校组织的晚会活动。”蓝姗顿时站住了脚步,回过头,十分认真地道,“如果学校觉得这些活动不合适,会移了学生的心思,应该将这些东西取缔,而不是反过来要求学生不要太高调。我们清大也有法学院,作为最高学府,若还说出‘受害者有罪论’这种荒谬的话,恐怕会闹笑话。”
她说完,也不看辅导员的脸色,直接开门出去了。
回宿舍的路上,蓝姗注意到有不少人在看我。自从元旦晚会之后,这种待遇变得很正常,所以蓝姗才一直没有意识到不对劲,现在看来,他们议论的重点恐怕早就偏移了。
难怪这两天没有凑上来献殷勤的人,蓝姗讽笑一声,也不太将这些放在心上。
所以当她走到宿舍楼下,看到等在这里的人时,不免有些意外。
才子背着他的吉他,半长的头发被扎在脑后,下巴上一圈胡茬,看上去像是三天没有休息过,但这种“颓废感”却十分受一部分女同学追捧,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他身边了。
看到她,才子立刻露出受伤的神色,排开众人,走到她面前,“蓝姗同学,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听见这句话,蓝姗怒极反笑,问道。
“还要我说出来么?!”才子又气又怒,“说什么你是金钱蕴养出来的人间富贵花,原来是用第三者插足的方式,从别的男人手里拿钱。我原以为你是冰清玉洁的仙子,没想到你却这般自甘堕落!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羞愧和悔悟吗?”
这番话,顿时引起了周围围观群众的同仇敌忾,看向蓝姗的视线,也带上了几分微妙。
也不怪她们如此,女孩之间,难免会有所比较。蓝姗出了风头,心里酸溜溜的可不止一个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