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憋在肺里的浊气,看向看不出情绪的墨一,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确定:
“我怎么了?得绝症了?”
墨一摇摇头,手掌摩挲着他的侧脸,自打末世开始,大概沈棠是唯一一个没变瘦反而越来越圆润的人。
墨一在他脸上捏了捏,如释重负地说:“没什么问题,只是还要在看看。你放心,有我在呢。”
墨一曾经不屑的治疗异能,现在他无比庆幸自己不曾丢弃它。
胡思乱想了一通,脑海里都已经开始立遗书了,墨一一句话对沈棠来说无疑是一场特赦。
他高兴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颠颠儿地踢着拖鞋寻着香味跑到厨房,捞起锅里的牛排就大块朵颐起来。
墨一倚着门框看着他将一块还挂着血丝的牛排丢进嘴里大嚼,内心闪过一丝隐忧,不过转眼就被他压下。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忽然闹哄哄起来,沈棠扯着煤球的尾巴毛,傻呵呵的笑,煤球扯着脖子嗷呜嗷呜叫,都不见他手下留情的,他只好将最后的希望投向墨一:
“你快管管他啊,他疯了!”
沈棠两眼一眨,豆大的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煤球,我饿呀!煤球,你就让我咬一口好不好?”
煤球也要哭了:“我肉糙,不好吃!”
“不尝尝怎么知道不好吃!”
说着话,沈棠一口咬在煤球大腿上,煤球顿时疼地眼都发直了,回身也不甘示弱地要还他这一口,一人一狗滚做一团,墨一看得头都疼了。
这边正闹着呢,偏偏还有人过来找事儿,墨一睨了一眼在门外窥探的徐荣锦,话都懒得和他说了。
好在徐荣锦在门外转了一圈,眼瞅着他们闹了半天,自觉地走了。
徐荣锦干嘛去了?
他去找他妹妹徐萌去了。徐萌每到一个地方,必定会给他留个消息,就怕他担心,所以她这次在龙川一定也留了去寻找她的线索。
白天那些植物都消停得很,龙川外围也野兽不多,一个人在这座空城里晃荡也不用担心安全。
徐荣锦绕过马路中央长出来有一人高的野草,打量着两边荒芜的房子。
逃命的人走了,只留下带不走的房子被风雨剥蚀,寂静地伫立在原地,四处搜寻粮食的人到处登堂入室,被毁坏的窗户空洞地长着嘴,黑暗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窥视。
徐荣锦一眼扫过那些阴森森的窗户,紧了紧衣服,小心翼翼地施展精神力四处搜寻。
忽然,一点微弱的精神力活动引起他的注意,徐荣锦狐疑地看着眼前这座空荡荡的医院,迟疑地走上台阶。
末世什么地方起初最不安全?无疑就是医院了。很多人在这里发病,然后播撒病毒,传染更多的人,所有在这里带过的人无疑是冒着最大的感染风险。
这样的地方难道还藏了人?
徐荣锦观望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另外一边,煤球哭唧唧地舔了一口被咬出牙印的大腿,不忿地瞪了吃着牛排却眼巴巴看着他的沈棠一眼。
沈棠大嚼着牛肉,一边狂躁地盯着窝在一边的煤球。墨一给他擦嘴,结果被他不小心咬到手,他牙口贼好,一口下去就出了血。
沈棠被血腥味刺激地回过神,楞楞地拿起墨一破了口子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墨一想缩回来,他就跟护食的狗崽子似的,眼睛都被激惹得红了。
“他疯了!我早和你说过,他疯了!”煤球躲在一边,不敢靠近,看见沈棠动作,跟着起了哄。
墨一捏住沈棠后颈,试图换回沈棠的理智,但是他去像被夺了食一般,嘴里发出危险的低吼声。
昨日的隐忧再一次浮上心头,墨一手里微微用力,沈棠身体立刻软到下来,他低头看着被吮地发红的食指,手指紧握成拳。
昏暗的地下室,墨一捏着眉心问道: "之前的药是不是有问题?"
沈海道:"不会,我保证。"
“跟我耍心眼!”墨一没耐心地捏着他的脖子,冷眼看着他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海嘴角挂着鲜血,麻木地说:
"我不知道。"
“好,你不知道。”墨一收回手,解开身上两颗扣子,然后取过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穿在身上,又回身将沈海拧到装满营养液的水池里。
沈海看见那淡黄色的液体,不好,记忆立刻涌了上来,他拼命攀住墨一的臂膀,哀求道: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
墨一掰掉他的手腕,冷冽地说: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存在,但是我有得是办法折磨你,不说,那你就乖乖受着!"
“嘭——”
透明的玻璃盖轰然合上,墨一冷漠地看了一眼像缺水的鱼一样拼命挣扎的沈海,打开了通电按钮。
"啊——"
"嗯煤球,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
沈棠疑惑地看着地下室的方向,疑心自己是不是发生了幻听。果然,煤球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
它咬着网球过来,一口吐在沈棠嘴巴,竖起一只耳朵听了半响,狐疑地看着沈棠:
“有吗?没听见动静啊?你听错了吧。”
“哦,是吗?”沈棠弯腰捡起球,看着地下室的方向随手掂了掂,然后突然一扬手扔了出去。
“喂!你耍赖!”煤球唾弃沈棠的赖皮,一边跟在沈棠屁股后头奔了出去。
一个瘦小的人影抓着门外加固过的铁栅栏,艳羡地看着他们笑闹,过了片刻,他低头捋了捋怀里的猫咪脏兮兮的猫,眼泪流了满脸。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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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医院的走廊又长又暗,徐荣景沿着长长的过道,猫着腰谨慎地前行。
他能感觉到,随着他的靠近,那股精神力的活动也越来越强。
他被发现了
徐荣锦右手摸向后腰,后背紧贴着露出一条缝隙的门,请慎的推开了白漆剥脱,露出褐色木质的门。
“喵呜!”
一窝小猫轰然散开,凄厉的叫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徐荣锦摸了摸发凉的后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猫啊。
整个房间给他的感觉,阴深深的。总感觉有人在窥探一般,徐荣锦不想多呆,转身正准备离开,忽然被墙角一毛深色的印记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他和妹妹徐萌之间约定好的记号,一颗橡树籽,叶柄的边上画着一片叶子。
在它的旁边写着,丽水公寓。
徐晨晨已经饿了一天啦,伤口又化了脓,屋子外面飘进来一股浓浓的臭味,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他掩着鼻子,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以为今晚又要挨饿,但是没想到今天注定是他的幸运日。
看着门口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的男人,他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仔细的辨认的好久,才哭着扑了上去。
“舅舅!呜呜呜,舅舅你终于来接我了!我一个人好害怕!呜呜呜......”
徐荣景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脸颊瘦到脱形的孩子,眼里的泪也有些憋不住。
他一把将徐晨晨搂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听他哭的声音都是细细的,连忙手忙脚乱的将背后的包翻出来,取出了藏在最里面贴身那一面都一块保存完好的压缩饼干。
徐晨晨就着他的手,狼吞虎咽起来。徐荣锦心疼地为他递上水,一边打量着这间漆黑的屋子。
一个高高大大的木柜子摆放在窗户的位置,挡住了外面大部分的光线,只有一些天光从他的缝隙里露出来。
屋子里的精神力活动只有徐晨晨一个,那也就是说,他的妹妹徐萌并不在这里。
徐荣锦摸了摸去晨晨的头,温柔的问:“晨晨,妈妈在哪里??”
徐晨晨停下龙吞虎咽,小手握着她的大手,黝黑的眼睛盯着徐荣锦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再一次抽抽搭地哭了起来。
徐荣锦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徐萌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如果他还在,即使在末世,也不会让徐晨晨这衣服脏兮兮的样子。
“舅舅,舅舅,妈妈不见了!他不见了!爸爸也不要我了,爸爸,呜呜呜......”
“你不是和妈妈一起在一起吗?怎么会不见呢?你告诉舅舅,妈妈是怎么不见的?”
“我和妈妈去见爸爸,爸爸不认我们,妈妈就带着我回到了这里。
这里住了好多叔叔阿姨,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我们都睡在一起,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不见了,呜呜呜......”
“......是,所有人吗?”
“嗯!”
徐龙景为徐晨晨擦了擦脸,内心惊惧不已。
他这一路上走来,遇到了不少人,也遭遇了不少事情,其中一次,就和这种情况非常类似。
有一天晚上,他和几个人搭伙路过一片丘陵地带,晚上的时候就在一个小山包下的民房里露宿。
半夜的时候,他被一泡尿憋醒,迷迷糊糊出了门就钻进了林子。结果等他回去的时候,见到了他今生最可怕的一幕。
一些植物的根须样的东西从屋子的四周钻了出来,然后透过屋子就剩的缝隙探进了屋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