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 (bcjam)

　　格雷在这一瞬间学到了人生重要的一课: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也要力所能及地全方位提升自我，否则当机遇降临时，自己不但无力抓住，反而羞耻得想躲起来。
　　不过王子殿下说的第一句话简直像个色狼:"哇，所以伯爵买的那些情趣用品都是给你的么？"
　　格雷一下子冷静下来。这到底是机遇还是陷阱？他吞咽了一下，自己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了，几乎只能发出气声:"你走错了吧。"
　　对方的目光在他光裸的上半身游移:"伯爵说底层的卫生间在检修，让我用楼上的。"
　　格雷把已经长到可以遮住胸口的卷发拂到背后。要看就看个够嘛。对方脸一下红了，猛地移开视线，半晌又惊讶地转回来上下打量他。格雷忽然意识到，他之前大概以为自己是个女性。
　　"客房卫生间在右边第三个门。"
　　"打扰了。"对方转身要退出去，忽然又停住，"你…是自愿的么？"
　　格雷嗤笑了一声，把盖住下身的被子掀起，露出脚镣和一截瘦弱的小腿。对方瞪大了眼睛，几步走到了床前。格雷紧张地缩回脚，把被子扯到胸口。
　　"我完全没想到伯爵竟然会做这种事。"他的声音因为愤怒有些颤抖，"如果我知道卖给他的东西是用来折磨你…"
　　啊哈，这么看来还是更像个王子。
　　"我叫尹凡。"他伸出手，"很遗憾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认识。希望能帮助到你。"
　　格雷握了握那温暖强壮的大手:"格雷，萨奇叔叔的养子。"
　　尹凡听了好像更加愤怒了。忽然楼梯处传来了些声响，让他回过神来:"我得走了，免得伯爵生疑。我会再来的。"
　　格雷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表现，感觉无论尹凡是真心想救他，还是被叔叔派来试探，应该都不算错。不过现在，他应该仔细考虑一下如果有尹凡帮忙，自己怎么才能逃出去了。
　　***
　　第二天，格雷继续软脚虾一样让萨奇伺候。等萨奇离开后，立刻溜进了卫生间。他测量了自己的体脂率和肌肉密度，开始制定健身计划。
　　回到卧室，格雷找出了屋里所有关于魔法的书，一边翻一边仔细研究自己的脚镣。从魔法铭文可以看出，整个脚镣都有结构被破坏时通知施法者的功能，锁链还可以随主人意愿伸缩，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格雷松了口气。如果是自己设计，估计会加上体温心跳测量之类的，幸好萨奇还没有那么腹黑。
　　当他听到萨奇上楼时，连忙把魔法书四处分散到书堆里，只留下一本随意翻看。萨奇进来留下了午饭就离开了。格雷计算着卡路里，挑里面富含蛋白质的食物吃掉。等萨奇收掉餐具，回到了楼下，格雷立刻开始了系统的恢复训练。
　　另一个小手段是，格雷趁萨奇不在时往脚镣里多塞了好些布料，并在每天睡前喝了不少水。几天后，萨奇早上起来果然发现格雷水肿的脚踝被脚镣勒得红红白白。他心疼地给格雷按摩了好一阵，把脚环改大了一圈。
　　***
　　一周后，尹凡回来了。他给了萨奇一大本产品目录，趁他查看时借口腹痛溜上了楼。
　　格雷正在地板上做俯卧撑，听到门开才慌张地蹿上床。看到是尹凡他松了口气。
　　一周不见，格雷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尹凡觉得自己的出现果然带给了这个少年挣脱牢笼的希望，使命感顿时充盈胸襟。
　　"你卖东西给叔叔？"格雷试探着问。
　　"我是一个私立商会的职员，主要负责一些高端客户的特殊采购。"尹凡知道营救工作里获得受害者信任的重要性，有问必答，"萨奇伯爵是我的客户之一。我可以帮他买到世界上生产的任何东西，而且绝对保密。"
　　"你要是帮我，不会丢掉工作么？"
　　尹凡思考了一下，认真地回答:"我会想办法做到让伯爵不会怀疑我。不过如果暴露，我一是可以举报他非法拘禁，只要你愿意作证;二是我有证据显示他一些不甚合法的交易。实在不行…"他凝视着格雷的眼睛，"丢掉工作也没什么。我不能违背我的良心坐视不管。"
　　格雷虽然没什么生活经验，但看过足够的书知道没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相信尹凡是很有风险的。毕竟萨奇真心爱他，虽然现在的情形相当扭曲，但至少衣食无忧也没有太过分的身心虐待。万一尹凡心术不正，把自己拐跑后可不知会发生什么。
　　"你要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格雷终于说，"你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么？让我不会良心不安。"
　　尹凡有点诧异:"对我来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正确的事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你需要帮助，接受别人的好意并不需要良心不安。"他想了想，又说，"其实我应该马上报警把你救出来的，但我为了工作，为了不得罪权贵，不能这么做。所以这也是我的私心了。"
　　格雷仔细观察着尹凡的表情。他看起来确实很坦然。格雷想着如果不做点什么，自己漫长的人生可能会永远被拘禁在这张床上，终于下定了决心。他郑重地跪下，深深低头:"那就拜托你了，尹凡先生。"
　　11.分手炮、逃亡和新生
　　"我明天晚上要出去一趟，后天才回来。"萨奇舔弄着格雷的耳垂轻语。他感到少年后面一下子紧紧夹住了他。他抬起头仔细观察，身下人的表情毫无波澜，半睁的眼睛一如既往没有在看他，好像那突然的热情只是个幻觉。萨奇叹了口气，继续动作。
　　萨奇压着一动不动的少年奸尸一般又做了两次。格雷下面虽然敏感地收缩着随他一起高潮，脸上却自始至终的冷淡。萨奇低头吮吸他的嘴唇，没有注意格雷眼角滑下的泪水。
　　格雷睡不着，也不敢辗转反侧。他的所有记忆里都是萨奇。他失去记忆后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萨奇坐在他床边打瞌睡。之后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直到康复，再之后温柔又严厉的教育督促，无时无刻的陪伴。他想起自己发育之后在图书室里悄悄翻阅一些羞羞的小说，把自己和萨奇替换成主角。又想起那一次次不成功的暗示，最终表白时的羞耻和绝望，以及苦尽甘来的甜蜜。萨奇是他的父亲，他的老师，他的朋友，他的情人，他的全部世界。
　　再之后，一切都乱套了。他喜欢丁恩。第一次是被诱惑了，第二次是在生萨奇的气。现在他有点理解了为什么人类理论上允许各种交往形式，小说里却绝大多数还是一对一的关系。显然这才是大多数人接受的模式，而一个统一认知的底线，是任何关系的基础。
　　现在，他要离开萨奇了。
　　***
　　"这是庄园的卫星图。我查到了最新的军用卫星扫描结果，应该很准确了。"尹凡拿出几份不同尺寸的地图，指示给格雷看，"这里是通常的出入口，但有围墙和门禁。庄园另一面穿过树林其实也可以通往公路，就是有点远。"
　　格雷拿出一张草稿对照着看。他前几天发现了一本关于护卫型魔法的书，里面满是标签和萨奇的笔记。他把萨奇标记的地方整理出来后，发现是关于庄园各处安保设置的记录，很是惊喜了一番。
　　"正门肯定不行，有监控和报警，我也没有大门钥匙。"格雷把魔法术语翻译成尹凡理解的东西，"树林白天也有监控，不过晚上会有大雾，如果我能找到方向，应该出得去。"
　　"这个给你。"尹凡掏出一个带GPS的迷你卫星电话，教格雷使用。"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行动之前你把它关机藏好，节省电池。"
　　尹凡会通过别人制造机会让萨奇去另一个城市过夜，格雷要乘夜色徒步走过树林，尹凡开车在公路边接应。两人定好汇合地点坐标，尹凡就匆匆离开了。
　　之后，就是静候萨奇告知出行计划，两人无需再联系，行动自动开始。
　　***
　　萨奇傍晚投喂完毕出门后，格雷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拆除脚环里垫的丝绸，并在脚上抹了不少肥皂润滑。格雷通过严格的饮食和锻炼顺利地降低了自己的体脂率，又略施小计骗萨奇加大了脚环尺码，现在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Voila!"格雷低声欢呼。第一步很顺利。
　　格雷找到了一条发带把长长的头发束起，去萨奇的工作室找到剪刀，几下就给自己剪成了齐耳短发。他把剪下的长发理了理，放在了萨奇的办公桌上。
　　"谢谢。对不起。我原谅你。"他在心中默念。
　　接下来本觉得很容易的一步，竟然出了很大问题。格雷四处寻找，却完全找不到自己的衣裤鞋袜。从衣柜里看，仿佛这庄园从未住过一个中等身材的少年一般。
　　最后，格雷只得穿了萨奇的衬衫，连内裤都只能省略，因为会在运动中掉下来绊到。外面很不配合地从中午就下起雨来，格雷只得找出萨奇的雨靴套上，脚在鞋里滑动，走起来有点吃力。
　　格雷披上萨奇宽大的防雨披风，揣好gps和小手电出发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庄园，泪水一下子迷糊了双眼。
　　***
　　格雷心脏疯狂地跳动，每次呼吸肺都在隐隐作痛。雨越下越大，虽然穿着披风，格雷也已经湿透了。雨靴在半路上深深陷进了污泥，格雷试图抬腿拔出反而摔了个嘴啃泥，只得放弃靴子赤脚前进。格雷先是觉得脚在地上磨着越来越疼，但很快，脚就冷得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