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冥!”术马见他如此坚定,忍不住道:“难道你从未听闻巽司主的过去?”
幼冥也心虚地撇开目光,逃避着对方的有力质问。术马说的正如是,他从未去了解素子枯过去是何样,也从未觉得有必要。他清楚的是自己对素子枯的感情,想确认的也不过是对方对自己的心意。眼下听术马这么一问,只觉仿佛开了一了一个口,不祥之兆一点一滴地漏在心里。
“巽司主素子枯,有情而无心,你不知道么?!”术马抬高声音道。他受不了,从一开始看见幼冥与素子枯走在一起,是心有不甘地悲哀,而在他有意从民间打听了对方的始末后,这种哀叹便成了一种愤怒。
“什么意思。”
术马喘着气,努力平静着语气里的起伏,努力地将他所听闻的、所相信的一一托盘而出:“巽司主素子枯,风流多情,他这几百年,玩弄了这么多人,却依旧有无数心甘情愿者......你是不是听了他说的那些假惺惺的甜言蜜语?不要被他戏弄了啊!”
这些都是假的?幼冥茫然,他简单的头脑无法容纳下这么多的是是非非,却将素子枯对他的种种都记在心里。若这些都是假的,又从何说起?素子枯将他大费周章的带进巽司,生磨硬耗了数日,若没有情谊,难道是自讨没趣?
念此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却愈发地不知所措,那问题顺着心坎打了一个弯儿,不知滑向何处。
“幼冥你?!”术马见他摇摇头,那魂魄全无的样子,不仅惊愕,“你还不懂吗?那家伙根本没有心!”
“那我呢。”
幼冥一句话让术马傻在原地:“什么?”
“我有没有心。”
[ 石头心,则是无心。]
这句话曾经从行且舟口中以调侃的语气缓缓道出,不轻不重。
“你有......你有......”术马忍着要哽咽的软弱,咬着牙,抹去了哭泣应有的口齿不清,将那些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酝酿好了再托出。
“别哭。”幼冥将手搭在他肩膀,正如世间名为安慰的动作,看着他张了张口:“别哭。”
“在你见到他之后......就有了心......”术马不甘心地,忍耐着将这些话说出,却止不住泪水继续流下,他忽然猛地将幼冥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从未与术马有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幼冥下意识地挣脱,却被对方朦胧低沉的哭声制住了所有的动作。术马只是这样抱着他,没有说话,没有其他,这个拥抱他等得太久,直到最伤心绝望的时候,终于得到了。
“术马,我要去一趟木府。”幼冥垂下脑袋,毫无情绪。
【未知之域】
当睁开眼睛的时候,炎无烈怀疑自己是否还存活,或是已成亡灵。他倏忽使力,想发灵腾身而起,却发现丹田似乎是被一固强大的外力封锁,丝毫不能使用任何法力。
“你醒了。”
炎无烈顺着声音望去,在如云如雾的半空上,悬浮是一着灰色衣袍的男子。
炎无烈未说话,只是透过烟这般看着对方,等着后者主动开口。他看眼下所处之地,腾云驾雾,缭绕若仙境,这让他想起了兑司中的金缕台,那是他与沈毓淙吟诗作画的地方,而眼下,他最担心的也是对方的安危。
“既来之则安之。”那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深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一股烟来。
“阁下也是聪明者,应知我要问何。”炎无烈能嗅到若从苍穹顶上飘出的烟味,苍凉沉郁,似乎是经过了上万年沉淀的烟草。
只见那男子一笑,将烟斗收起于身旁,轻作揖道:“在下汤宸,此地名唤云域。”
“毓淙在哪里。”
“青行灯只带了你回来,并未有其他人。”
青行灯——炎无烈念及此者握紧了拳头,便是这鬼怪化成沈毓淙的模样让他中了计,即便后来知道是虚伪幻境,也无法对沈毓淙的脸下手,真可谓打蛇打七寸的手段。
“你们的目的。”
男子挑眉:“事关仙魔两族之事,随我来。”
炎无烈心下一顿,把他抓来的是百鬼之一,而这男子提到的却是仙魔两族,看来魔鬼两族中的连接实是深厚。
被带到未知的领域,映入炎无烈眼帘的景象让他真觉此时此刻应是在梦境中。
那巨大的黑色羽翼是上古传说中魔鬼的圣物,张开足以遮蔽所有的熹光,抹煞所有的光明与希望。仔细看上去,只见那羽毛一根一根细细小小,直到织成了弥天大网。
那黑色羽翼属于坐在云座上的男子,同样的身着灰袍,外加一件玄色披风,灰蓝色的头发长得及地,脚上着玄色中靴鞋头微微翘起,是近千年前的上古鞋式。
“炎无烈。”那男子唤了他的名字,似是在确认。
炎无烈心中有了底,便展开醒来后第一个笑容,即便是为了应付:“先生可是行且舟?”
“不错。”行且舟将布偶放于一侧,“鄙人只想知道,仙族是何打算?”
“魔书必毁,魔功必废。”
行且舟眯起眼:“伤脑筋,那恐怕你得呆上个猴年马月了。”
炎无烈神色一凛:“何意思?”
行且舟从云座上起身,颇有缓慢的动作让炎无烈察觉眼下他依旧负伤在身。只见他轻挥那黑色羽翼,便腾身飞近了炎无烈:“待鄙人杀了澍,你便可以离去。”
炎无烈皱眉,果然如他的推测,此地乃魔鬼两族之地下反对澍统治的组织——“集社”,也难怪会收买到百鬼之一的青行灯了。
“你定要用魔功来复仇?”
“此乃最快之法,别无其他。”行且舟耸肩,八字眉扬起:“你既然进来了,便不能随便出去,万一碰到其他仙族,岂不麻烦。”
炎无烈沉默片刻,来了一句似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当年你遇到我哥哥的时候,正是被澍追杀罢。”
行且舟身体不易察觉的一顿,胭脂眸底似乎起了鲜红的血色:“你说何?”
“按照你说,你当年是澍的忠实部下,从澍的追杀下逃脱,而七君肆之子弑则已被杀死。据你说,是你亲自收得了弑的灵体,后逃难中因急需寄处,无奈之下只能屈尊于一块顽石。”炎无烈一字一顿,将色渐所告诉他的娓娓道来,正与行且舟原话别无二致,“然而,我哥哥见到你的时候,你左眼负伤严重,早已痛得失去意识,身上也未带何东西,试问那顽石何在?”
“你哥哥是谁?”行且舟那淡色的嘴唇颤抖着,眼睫随着不停地眨动而微颤,在那张白到透明的脸上是异常的脆弱。
“离司主,色渐,乳名月声。”
“色渐,月声......”行且舟喃喃,震惊的瞳眸隐隐作颤,隐隐作痛,隐隐癫狂,当年一身红衣的少年桀骜不驯而霸道,救他于生死之间,原这名字也是这般诗情画意,乃游浪之子本色。
“行且舟先生还未回答我的问题。”炎无烈看他很久没有回神,不得不言道。
行且舟死死盯着他,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唇:“都说到如此份上,难道还不明白么?”
“.......你便是弑。”
“不错,”行且舟忽然大笑出声。
“容我一言”炎无烈直言不讳,反正他眼下灵力全无,被杀死如捏死一只蝼蚁,不如破罐破摔,抓紧唯一的筹码,还能找出一线生机,“眼下的情势要除去澍不甚可能,而你的伤势若再不治则后患无穷,这点你应最清楚。”
“鄙人如何不清楚。”行且舟继续笑着,仿佛何也没听进去,却又是都听进去了。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以仅剩的半面碎镜疗伤,再这样下去恐怕不能支撑,久之,恐怕入不敷出。
“既然如此,不如将魔书毁切,魔功废弃。”炎无烈缓缓道,一字千钧:“若是怕澍的追杀,也可以躲至离司,哥哥会掩护你。”
行且舟听着炎无烈的说辞,那胭脂色的眼眸恍惚了起来,那左眸上的疤痕也似柔和了些许。他神色游离,回忆着近乎千年前的相遇相识。
“若是如此,复仇之大计不成,如何向这里所有同僚交代。”汤宸的目光扫向炎无烈,露出阴狠的征兆。
行且舟看到此人,心里顿觉少有的慌乱。对方身为集社重臣之一,同时也是肆忠心耿耿的臣子,却从未知晓他的这些过往。
“弑儿,”汤宸开口,叫的虽是昵称,语气里却带上了狠意:“难道你忘记了当初澍做的好事?忘记了三千年前——仙族做的好事?”
“没忘。”行且舟复杂道,他眼下也是受两根线拉扯着,激烈地挣扎,几乎要被逼疯。身为集社之主,除却几百年修炼的名曰逍遥,他从未感觉如此的压迫。
“那就以他做威胁,”汤宸扬起烟斗,直指炎无烈的咽喉:“色渐就会把云镜交出罢,而后再退回来,仙族也无法找到这里。”
见他恍惚的模样,汤宸凝眉,将手中的烟斗一转:“弑儿可要想好了。”
凭空的云雾徒留行且舟一叶,待汤宸消失后,他颓然瘫坐在云座上。
第56章 重回木府
【民间·圣寰·木府】
在偌大的魔城上空,盘桓着一笼挥之不去的阴云,远远看上去像雨前厚重沉郁的预兆,黑云压城城欲摧。木府建于圣寰南近郊,距鬼谷镇十里路,已有上千年之历史变迁。而其周边都是鬼族中身份显赫者的聚居地,与魔族三大家族恰成圣寰南北对峙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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