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两色,本是无常。
“暻忻......暻忻.......”
“乖,我在。”
幼冥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抱紧自己的男子安然无恙,依旧是最初见的暖香馥郁,又念起那在死界中光流漫天的别离两隔,他一想到若是不能再见到眼前的白衣男子,自己会是何种感觉,而如今这万幸之余,又是何等三生有幸。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恐怕早在初遇之时,就应知晓他会如今是怎的情深奈何。
当素子枯看见幼冥嘴角轻勾划出的那一笑意时,不禁错愕——不错,这个顽石笑了,并非那勉为其难挤出的神态,而是货真价实的笑容,还可以从红唇中看到皓齿洁白。
待他反应过来时,那笑容稍纵即逝,幼冥忽抱住他,将脸贴在他脖颈上,深得不见情绪。素子枯回过神来,伸手挽住他的腰搂紧,意外地感到那莫名的颤抖。
“怎么了。”素子枯伸手去抬他的脸,只见幼冥紧闭着眼,依旧是没太多表情的眉头紧锁,沉默得一言不发。他伸手去展那眉心,柔声道:“小石头别皱着眉,不好看。”
幼冥微微张开紧皱的眉头,却依旧是紧合双眼,额头抵着素子枯的肩膀,如同钻牛角尖一般固执。
素子枯见得好笑,便忽然松手:“眼下时候也不早了,你若是再不睁眼,我便先回巽司。”
幼冥听闻忽然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无措地看着素子枯,眸光里竟有隐隐的水汽。后者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在看到眼中若即若离的泪意时有微微的失色,而后伸手轻绾那有些硬气的黑发,问:“小石头莫不是要哭罢?”
“你要回巽司?”幼冥紧张地问。
“我是司主,若是再不回去,岂不是失职。”素子枯从枕边摸出那细绳,将那两颗红珠摆好,然后开始为幼冥系发。
幼冥看他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心里有些发堵:“你何时回来。”
“回哪呀。”素子枯故作疑惑道。
幼冥也不是笨蛋,抿起了嘴唇有些不满道:“你明明知道,故意整我。”
素子枯惊讶地扬眉,将绳系好,淡笑道:“我记得,上回来坎司约是两百年前,小石头认为呐?”
“那你就是几百年后再来了。”幼冥眼眸垂下,掩去那不知情绪的低落。
素子枯笑意加深,用手指戳了戳那额头,柔声道:“若是小石头想常回来看看小渊,我也可以带你来。”
幼冥听闻一怔,反应了片刻终于知晓他在说何,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暂且未回神,不知说何。
素子枯看着他这副样子,上前吻了吻那微微张开的红唇,低声呢喃道:“小石头也学会闹别扭了,真可爱。”
将脸撇过一边,幼冥被素子枯这般调戏来有些羞赧,思来想去只能道:“暻忻狡猾。”
素子枯怜惜地捧着他脸亲了亲:“好啦,不逗宝贝玩了。”
幼冥瞪着眼看着他,本应是严肃的表情,此时却有了多少分嗔怪的味道。
“生气了?”素子枯挑眉。
幼冥低头将脸蒙在被子里,索性不理他。素子枯笑着去拉那被褥,直到把他挖出来抱紧怀里哄道:“走,我们去巽司瞧瞧。”
他说完亲了亲幼冥的头,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戾。
你若是要玩,本司便奉陪到底。
入夜。
烬渊抱着殿雪尘落到语央殿内,将其放到床上轻声道:“休息罢。”
殿雪尘看了看烬渊,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衣袂,轻启嘴唇犹豫许久轻声道:“你......”
“我知道,我回去了。”烬渊耸了耸肩,有些尴尬地笑了几声。
殿雪尘一愣,眼中闪过几分无力与脆弱,他缓缓放开对方的衣袂,艰难细微地哼出一声道:“好。”
烬渊握紧双拳,掩过眸中的悲哀,扯出个轻松的笑容道:“早点睡罢。”
“你也是。”殿雪尘低垂下脑袋,沉静地言道。
烬渊勾了勾嘴角,他知道回到坎司便没有任何理由留在清安身边,也没有任何理由陪着清安入睡,或许一切又回到以前.....或许一切从未改变。
殿雪尘一言不发地看着烬渊离去,房内的唯一一丝暖气也不见踪影,他呆愣许久,眼神变得迷茫与悲哀,也有这一日他殿雪尘连挽留也说不出来。
“司主,请沐浴。”一名小侍拿着一套衣衫走到殿雪尘面前恭敬地言道。
殿雪尘回过神来将那无助脆弱的一面迅速收起,他看了看那衣衫冷冷道:“怎会是棉质的?”
“如今冬末春初,穿棉质衣衫较为舒适,之前很多年都是如此的,难道司主不记得了吗?”那小侍有些惊讶地看着殿雪尘。
“嗯?”
“这是烬渊大人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嘱咐我们,他说冬末春初之时要把司主的睡袍换成棉质更温暖,还有司主容易过敏,床单床褥要两日换一次。”那小侍正经地言道。
“是呀,烬渊大人还说司主怕春寒,嘱咐我们要记得将冥珀加入房内暖炉,驱散寒露。”另一名小侍也回道。
“烬渊大人还说司主不爱开窗,让我们在司主大人不在之时便开窗透气。”
“烬渊大人还说.......”
殿雪尘只觉眼眸很酸很疼,还未等那小侍把话说完他便飞身离去,心里只剩“杯黎”二字,这个男子从头到尾都陪在他身边,而他一直都在怀疑对方的真心。
他落到傃湖旁边,两旁是幽深的暗林,湖平静如镜,倒映着天上疏星残月,荧荧星光,安静静谧,偶尔几片枯叶飘然垂下,引起小小涟漪,为湖景增添了一抹生气与娇俏。
殿雪尘定定看着眼前安静伫立湖边的男子,他紧握双拳,轻声说道:“那日,你在我耳边说的话是真的吗?”
烬渊缓步走到殿雪尘面前,带着那一抹暖如春风的柔情,他道:“我从未欺骗过你,承诺许下我便会履行,不管你是否在意。”
“你总是忽远忽近......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样的承诺。”殿雪尘目光一直定在烬渊身上,他似乎在自语,但真切让烬渊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他几百年来的挣扎与痛苦。
“在殿雪尘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烬渊,我烬渊骗天下也不会骗殿雪尘。”烬渊认真地回道。
殿雪尘紧抿嘴唇,他看着烬渊的眼眸,这么多年来都是这双眼眸温柔地看着自己,从未改变的柔情,他上前伏到烬渊怀里,双手环上对方的腰身缓缓道:“那句话,能.....再说一次吗?”
“清安想听多少次我便说多少次。”烬渊露出一个宠爱的笑容,他牢牢抱着怀里的殿雪尘,附在他耳畔悦耳含情地诉说,“我爱你,是真的。”
“杯黎......”
“天地毁,八司慌,轮回世,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谁会记得,他曾对画惜说过,半生缘去再生缘,若天地之间有来世之爱,帝江会寻遍天地找到画惜,许画惜轮回不变的爱。
千万年华吹拂,注定轮回两世的爱,轮回三世的爱,缘生宿世回。
次日。
冬末春初,万事万物都经历了严冬的考验,一场春雨洗涤后便杳然含香,洛仙殿周围的青竹生机勃勃,一片清幽的竹林如同一片青海荡漾,每一分空气都流灿着竹子的清香,夹着春泥的气息。
翠竹,艳桃,清泉,静山,将四时之景圈划与一个宫殿之中,衬托着那一座以琉璃青玉筑成的宫殿,通透晶莹,淡雅如舒,飞花剑蝶在竹海中徜徉而化。
倾世回生前世情,前世不移道世情。
层层竹海青云中隐约着一个优雅翩翩的身影,银色的及地狐绒轻裘,柔软的长发倾泻而下,洁白的发带束起几缕青丝。只见他蹲下`身子,细白的手握着一株青竹边上的野草,轻轻一提便将那草苴连根拔起,盈香素袖滑过雪絮。
烬渊立于那男子身后,唇边依旧一抹淡雅含情的笑容:“洛仙殿是我许久之前为清安所建。”
殿雪尘起身,撩动衣袂发丝,素袖盈香,他淡笑道:“空置了百年,还能住?”
“定然,只为清安而存的洛仙殿,世间也只有我的清安方能配得上洛仙二字。”烬渊微笑着牵起殿雪尘的手,走入宫殿之内。
一路风景如织,绵绵而长,百年来植株早已生长繁茂,花开花谢百余年,循环不断。
“我知道清安只爱青竹,但若多看看花,心情会暖些。”烬渊牵着殿雪尘在这偌大的宫殿里散步。
殿雪尘唇边依旧挂着一抹淡笑,他赞赏道:“我才发现杯黎连植树养花也颇为老道。”
“洛仙殿建成,我便想着总有一日我可以牵着清安踏入其中。”烬渊看向殿雪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继续道,“清安可愿陪我住在洛仙殿?”
殿雪尘微笑着颔首应下来,直接地表达了自己迟钝的爱。烬渊感动得说不出话,自己坚持了许久的爱终于有了回应,他忍不住用力抱着殿雪尘,直到今日,清安才真真正正是只属于自己。
“你认床,我把水傃宫的床搬过来如何?”烬渊柔情地言道。
“不必,有你便可。”殿雪尘温柔地说着,将嘴唇覆到烬渊脸上,落下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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