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舞妈妈一脸木然,坐在沙发上,眼神呆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茶几,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周舞皱着眉,慢慢的走到她身边,凑近了听了半天,才听出她是在说:“死了……死了……”
“妈!你说什么呢!?”周舞听得心里怪不舒服,有点生气的对自己妈妈吼道。
周舞妈妈仿佛这时才看到女儿,她缓缓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对周舞说:“小舞,死人了。那天跟吴老头一起打麻将的陈老太死了……”
也不知是被自己妈妈诡异的表情,还是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吓着,周舞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连手指都有一种被冻僵到无法屈伸的错觉。
但是,看到自己妈妈一副快要崩溃的表情,周舞还是壮着胆子组织语言,安慰她:“妈,妈,你别想太多。说不定着就是巧合。他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有个三灾两病没有挺过来很正常。你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陈婆婆就是自己想太多,把自己给吓成这样的。”
“不是……不是的……”周舞妈妈脸色一丝血色都没有,惊恐的神色终于爬上了她的脸。她抓住周舞的左手,指着手腕,声音颤抖的说:”我今天去吊念的时候,看到了……吴老太的手腕,这里,也有一个指痕……也是六根手指儿!!!!”
周舞倒吸了一口凉气,从妈妈手里扯回了自己的手。仿佛被烫伤一样,周舞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妈,妈,你别乱想。说不定是你看错了……”周舞胡乱的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内心一片慌乱。
“怎么办,怎么办,小舞,我就要死了。我还没看到你结婚,我还想给你带外孙子呢……”说着,周舞妈妈终于忍不住,抱住跟前的女儿,嚎啕大哭起来。
周舞好不容易把几乎崩溃的母亲哄睡着,当晚就给李恩打了电话,约了今天的见面。
“李……□□,我知道我最开始的态度不好,我不认识其他大师,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周舞语无伦次的道着歉,又好像要哭出来一样,低声哀求着。
“哎,你别哭。我没说不帮忙啊。”李恩本来就是一个对女人格外另眼相看的主,面前一个妙龄女子梨花带雨,还真弄得他难得的有点手足无措。
“真的,真的有办法救我妈妈吗?只要你能救救她,我多少钱都愿意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周舞也不知道是真替妈妈担心,还是脑补了诸如恶霸强占良家妇女的狗血苦情戏,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流着。
李恩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一脸无语的对周舞说:“周小姐,我希望你首先明白一点,我,对你,没有兴趣。第二,那天我们去你家麻将馆看过,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不信你可以问当时也在场的刘越和何警官,并不是我故意隐瞒了什么事情。最后,我是看在你是皮皮的朋友,才帮你的忙,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是先给你把我的收费标准说一下的好。”
李恩想着自己反正也被人看成了仗势欺人的神棍,不如直接谈钱,还不怕伤感情。
周舞面色难看的答应了李恩的各种要求,问李恩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她家看看。
李恩想了想,闪到门口打了两个电话,才微笑着回到座位,对周舞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8
李恩嘱咐好让周舞一家人在外头凑合一晚,找周舞拿了钥匙,然后叫了个滴滴,直奔刘越他们社区办公室而去。
李恩到的时候刘越和何川海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笑着冲两人招了招手,李恩看着刘越和何川海坐进车后座,然后笑嘻嘻的对滴滴司机说:“大哥,麻烦去江南火葬场。”
滴滴司机估计纵横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去火葬场还这么高兴的,不由得把车开出了个S形。
“去火葬场干嘛?不是去周舞家?”刘越不解的问。刚刚正上着班就接到李恩的电话,刘越听完李恩的转述,寒毛直竖。难道吴老头是跟着周舞的妈妈回了家,还打算害周舞的妈妈?即便这样,也应该先去周舞家看看吧,也不知道李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句话把三个人拉到殡仪馆来。
“这不是都还没吃饭吗,今天这顿我请了。”李恩也不解释,笑嘻嘻的转过头对后排座上的两人说。
“……”滴滴大哥一个没把持住,车又在路上走了个S型。不怪他,就算刘越每天社区网上都泡着,什么八卦都不放过的人,都是头一回听见有人吃饭是在火葬场的。
大哥一路踩着油门把三个人送到了江南火葬场,一句多余的寒暄都没有,见着三人脚一沾地,一溜烟儿就把车开走了。
“哎,这大哥性子怎么这么急,我车门都还没关严实呢。”李恩扇了扇被喷了一脸的尾气,不满的说。
“得了吧,我看大哥都要被你吓出心脏病了。”刘越翻了个白眼,说:“脑洞大点的都该怀疑咱们仨是不是活人了。在火葬场吃饭,亏你想得出。”
“嘿,谁说火葬场就只有死人有饭吃?你们这也太狭隘了。”李恩摇着头,领着刘越何川海就往里走。
从写着大大的“江南火葬场”的牌子下走过,就进到了火葬场园区里。C市有好几个火葬场,江南火葬场是最大也是最老的一个。刘越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园区图,感叹着这殡仪馆规模还真不小,占地起码都是几千平方。除了以前的单一的火化间,现在还新增了骨灰寄存处,安乐堂。每部分都是单独一个建筑小群,骨灰寄存处还别具一格的依山而建,搞得古色古香的。
整个园区也并不是刘越想象中阴暗冰冷,反而道路宽阔,绿树成荫,还没落山的太阳从树荫间点点散落,树丛里还会偶尔听到不知道种类的鸟叫声。
“第一次觉得来火葬场跟逛公园似的。”刘越跟何川海是找了借口提前下班的,本以为又要管什么棘手的闲事,谁知道居然被拉来逛像公园的火葬场。
“现在这早改名叫C市殡仪馆了。”刘越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表情,说:“现在的殡仪馆可是油水丰厚的机关单位。人家一个普通员工工资都能甩你三五条街,环境当然好。”
“欸,我说你要逛公园就正经找个公园,你把我们叫到火葬场到底要干嘛?你倒是把话先说清楚,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刘越虽然经常见到李恩间歇性的抽风,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习惯。刚刚有外人在,不好细说,现在就他们三个,有什么还是先说开的好,免得李恩又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啊,找到了。”李恩也不多说,一直顺着林荫小道往前走,一直走到安乐堂那栋楼,才一间间的开始看上面的名牌。最后,停在了3号安乐堂的门口,笑着说。
“找到什么了?”刘越一脸疑惑的凑过来看名牌上的字,只见上面写着:“陈丁吉”。回头又去看李恩,见他微笑着偏过头,小声的说:“陈老太。”刘越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周舞妈妈口中的第二位死者。
李恩也不理刘越一脸的问号,昂首挺胸的就往里走。
刘越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何川海,咬了咬牙,也跟着李恩走了进去。
何川海看着刘越一副“死就死了”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的也跟了进去。
李恩走到门口的宾客签到台,摸出一个白包,递给收礼人,一边嘴上说着“节哀顺变”之类的话,一边接过笔,在旁边的到访记录上签下了“李越海”三个字。
刘越一脸尬尴的跟着李恩冲迎客的人点头,何川海仍旧一张扑克脸。
寒暄了几句,李恩施施然的往大厅里面走。边走还边小声的评论:“啧啧啧,这么宽敞明亮,还有专门烧香烛纸钱的地方,居然还有环绕音响专门放哀乐,啧啧啧,冰棺也是新款的,耗电低噪音小,真是舍得下血本。”
刘越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人”的表情,自己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就专人递来了一杯热茶。
何川海拉过凳子在他旁边坐下,轻声问:“你没事吧?”
“嗯?啥意思?”刘越一头雾水。
“你……不是能看到鬼吗,来这种地方,会不会看到特别多?”何川海有点好奇的问。
“额,还好,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刘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看了一眼还在安乐堂四处溜达到处打量的李恩,有点无奈。
“你说你眼里的鬼就是普通人的样子,那你怎么区别谁是普通人谁是鬼?”何川海其实对李恩说的,刘越看见的是“真实的鬼”一直很好奇。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仔细跟刘越研究。
“唔,其实很好分辨,总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怎么说,就像你们警察一眼就能看出小偷那种……职业特技?”刘越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把话说得磕磕绊绊的。明明是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刘越觉得一向伶牙俐齿的自己就是没办法好好的用语言描述清楚。
听了刘越语焉不详的解释,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何川海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刘越看着李恩刘姥姥逛大观园一样,兴致勃勃的还在那转悠,这会儿已经参观到了放冰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