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钱冰?”一个师兄有点疑惑的问。
不怪师兄起疑,所有人都以为神乎其神的“钱大师”应该是个成年女子,谁知道,居然是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钱冰笑了笑,说:“对啊,我就是钱冰。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钱冰只是在回答师兄的问题,却给人一种她的气势更胜一筹的感觉。
大概是少于见到没自觉到这么自然的被调查人员,警察叔叔们也有点吃不住劲:“那个,有人举报你们在家里从事封建迷信活动,我们来调查一下情况。希望你们能配合。”
听了警察叔叔例行公事的话,钱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她显得很得体的微微一笑,从门口向客厅走了几步,转过身对警察说:“你们可以搜查,我们家不止没有从事封建迷信活动,连跟封建迷信有关的东西都没有。我们也很希望警察叔叔能秉公办案,还我们一个公道。”
何川海有点诧异的看着这个女孩子。他想不起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遇事待人是什么样子,但是,他很肯定,绝对不是钱冰这样。
一个人的行为表现,很大程度是跟人生阅历相关。小孩的天真幼稚,成年人的圆滑老成,都是因为岁月和经历在慢慢的沉淀和改变。而一个初中生究竟要经历什么,才能在警察上门调查自己的时候这么毫无畏惧,稳重自然?而且,还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
警察叔叔们也没纠结到底钱冰态度怎么样,一个人负责跟钱冰在客厅谈话,另外两个就跟何川海开始在几个屋查证。
开着门的几间房都没什么大问题,刚刚打开的那间漆黑的房间就成了他们重点查看的对象。
进到屋里,那股奇怪的味道越发浓郁。厚重的遮光窗帘把阳光全部挡在了窗户外头,屋里一片黑暗。何川海打开了屋里的灯大家才发现,这间屋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个巨大的办公桌样式的桌子,两边各放了两张椅子,靠墙还有一个立柜。本来就不大的一间房,愣是显得空荡荡的。摆设也基本都没有。
师兄们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也只找到一个画着一些奇怪线条的作业本,几支笔,和一副扑克牌。
“警察叔叔,打牌不犯法吧?”钱冰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问话,站在门口问。
师兄他们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却明显因为她的态度感到有点生气。
何川海皱着眉四处打量,半响才想起,这屋里并没有香炉,那么,那古怪的味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再次在本来就陈设不多的屋里转了一圈,何川海敏锐的发觉那个立柜有点问题。立柜最顶层的设计是对开门的小柜子,下面都是抽屉。而跟基本都空着的抽屉不一样,顶上对开门的柜子是锁上的。
“把这上面的柜子打开。”何川海指着立柜,对钱冰说。
钱冰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冲门外的母亲点了点头。钱冰的母亲面色不善的拿出钥匙,打开了锁。
何川海伸手打开柜门,里面有一个小香炉,那股浓郁而怪异的气息显然由此而来。定睛一看,里面有一个非常小的案几,最里头是一个红布遮住的被供奉起来的东西。
“小鬼?!”看过帖子的师兄惊呼。
“呵呵呵,警察叔叔真爱开玩笑。”钱冰主动走过去,伸手小心的揭开了红布,说:“只是供奉了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一个物件,供奉祖先不犯法吧,警察叔叔?”
何川海皱着眉冲里头看去,里面是一个二十多厘米的三角形物体。看上去很坚硬,泛着石头或者说骨头那种白色。
“这是什么?”一个师兄皱着眉问钱冰。
“就是个石头啊。”钱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叫供奉我们就供奉咯,就当是祖先的牌位了。警察叔叔,这不是封建迷信吧?这可是遵循祖制,不是老号召我们要尊重中华传统文化吗。”
虽然钱冰表情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味道,但是从她何的微表情和重复着的神经质的细微动作,川海判断,她很紧张。她在反复的强调这个东西很普通,他们不是犯法,恰恰说明这东西一定有古怪。
但是,无凭无据,也不能就凭一个怀疑就没收别人的东西。警察叔叔们也只有到处看了看,反复的叮嘱着“不能从事封建迷信活动”,然后打算收队回营。
隋沐的母亲打量了何川海好半天,悄悄把钱冰叫到一边耳语着什么。
钱冰一边听着,一边眯着眼,神色不虞的看着人群中的何川海。最后,她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露出了一个没进到眼睛的笑模样,点了点头。
☆、6
何川海下班之后就把刘越和李恩约到了一起。三个人简单吃了点,就跑到了刘越租的小屋开会。
何川海把今天去钱冰家的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给刘越和李恩讲了一遍。
刘越倒没什么表示,李恩却一边听,一边紧紧的皱着眉。
“你是说,那个钱冰是个小姑娘。表现却很老成?”刘越觉得挺吃惊。在他的认知里,看相算命的除了李恩这种根正苗红的,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这钱冰居然连成年人都不是。
“对。而且她好像早知道我们会去,一点都没觉得奇怪或者害怕。”何川海想到钱冰的表现就想皱眉,钱冰的所作所为远超过了一个被调查人的正常表现,甚至就是普通的成年人,都没有她这种处事的冷静。
李恩好像一直没听他们的对话,突然的问了一句:“那个供起来的东西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吗?越详细越好。”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就是有点奇怪。形状是个上尖下宽的三角形,质地很坚硬,灰白色的,看上去像是石头,就是比较光滑。”何川海努力的回忆着那个如果撇开放的位置特殊,外观上真的是一点特色都没有的供奉物。不过,何川海也觉得有点奇怪,依他看,钱冰比那个石头看上去有研究的价值多了。
“你说是石头?那有没有棱角或者孔洞?有花纹吗?光泽度呢?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给你留下印象的地方。”李恩思考了一会,接着问。
何川海又仔细的回想了半天,才谨慎的说:“你这么说,我好像看到,执法记录仪转过去的时候,那个石头有点反光。如果这么看,那应该是一个有保护膜的光滑的东西,不是普通石头。”
“反光?”李恩低头想了想,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能亲眼看一看就好了。”
“可以啊。“何川海听了李恩的自言自语,说:“我去找值班的同事把执法记录仪的视频转录给我就行了。”
打了个电话,又等了十来分钟,何川海就收到了同事发来的视频。
执法记录仪的效果比较一般,但是,何川海拿得很稳,再加上他一直对那个柜子有怀疑,所以虽然时间并不长,但还是把里面放的东西拍得很清楚。
就像何川海的描述,一个三角形的厚重的类似石质的物体。看上去非常不起眼。
看完视频,李恩这才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说:“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刘越一脸好奇,李恩到底从这段时长不过几十秒的视频看出了什么。
“我总算想通整件事情——真相只有一个!”李恩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在下巴下面摆了个八字,一脸贱笑着说。
刘越脱下脚上的拖鞋就要打算往李恩脸上拍。
“不闹了不闹了。”李恩一边笑着躲,一边说:“这玩意不是什么传家宝,这是‘件’齿。”
“啥玩意?”刘越一副你又在鬼扯什么的表情。
“中国从古代就流传着很多记录上古妖怪的图鉴。上次还说到了现世只存了半部的《白泽图》,而‘件’是《山海经》和《搜神记》里面记录的一种妖怪,人面牛身,能口吐人言,人们能根据它说的话占卜吉凶。传说雌‘件’的预言百分百准确,但是,都是不详的。而雄‘件’则会教授人们躲避灾祸的办法。”李恩难得正经的把自己以前学习到的知识详细的解释给刘越他们听:“钱冰供的应该是‘件’的牙齿。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得到了这个玩意,但是她能占卜吉凶,肯定跟这个东西脱不了干系。”
“光凭有个妖怪牙齿就能摆摊当铁口直断?”刘越有点不是太赞同李恩的看法。
“肯定没这么简单。我也不相信就凭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知道《山海经》和《搜神记》里的典故,还活学活用得这么好。”李恩想到钱冰的门庭若市和自己的门可罗雀就不爽:“欸,钱冰别是个长着娃娃脸的成年人吧,天山童姥那样的。听何警官描述,感觉挺腹黑,哪有个小闺女该有的样子。”
“我回警局之后查了一下,钱冰确实就是个初中生,还不到十四周岁。”何川海对此也有点想不明白,所以一回派出所就打开电脑查了户籍资料。
“那还真是有点意思了。”李恩摸着没有的胡子,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改天一定得去会会她啊。”
“话说,那个车祸的事出了,你们警察今天又去这么一闹,钱冰那边估计最近不会开门做生意吧。”刘越若有所思的推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