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虫子接连不断的涌来,何川海虽然全神贯注的为大家筑起了一道屏障,到底力有不逮,时不时就有小虫钻着空子朝人群里冲。剩下的几个人连跺带踩,好歹是没让虫子真的爬到人身上来。
刘越心里有点着急,虽然现在双方势均力敌,但到底何川海也是肉身凡胎,虽然只是站着不动挥舞着工兵铲,但这种高专注力下的行动其实相当消耗体力。而一旦何川海体力不支,单凭自己或者李恩,绝对不可能护得住其他人的周全。
这边刘越还没想出个解决的办法,那边,紫衣少女却不满于久攻不下的局面,气息一变,手指加快了动作,葫芦丝所奏的曲子顿时变换了风格,节奏明快急促,曲调却凄厉空灵起来。
伴着诡异的曲子,刘越听到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仔细听来,似乎有一大群飞虫正由远及近,振翅而来。
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黑雾般的一片虫云聚集于少女头顶上空。刘越把眼睛都要揉花了,也只看出了似乎是一些似乎比蜜蜂大又比马蜂小的蜂子,心道不好,这下怕是真的要吃亏了。
正乱着,就听见紫衣少女吹出一个长长的高音,蜂群听音而动,“嗡嗡嗡”的拍打着翅膀就朝刘越他们蜂拥而来。
何川海想朝天用工兵铲去拍,却被怪虫找准机会钻过来好几十只,甚至有几只爬上了站得靠前的刘越的鞋面。刘越一阵蹦跳加双脚互踢,才把怪虫甩回地面。用铲子又拍又铲的把虫弄死之后,何川海也只得专心的对付地上的这群入侵者,再不敢分心去看头上的空袭大军。
忽然听得头上破空一声脆响,只见一条长鞭舞出一抹虚影,鞭子的力道连带着产生的气流,硬生生打落一片飞虫。李恩全神贯注的盯着半空,手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条绳鞭在他手里,好似一尾长眼的游龙,每每直奔目标而去,且绝不空手而回。
刘越看着局势稍微稳定,心里却越发感到不安。于是,他回头低声对隋沐和潘宇说道:“我看那女孩子此刻还是面上带笑,只怕是还有后招。你们留在这里,怕是容易成为那人首先攻击的目标。一会看情况,你们瞅准机会偷偷往来路退回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既保全自己,也让老何李恩能安心应战。”
隋沐还想分辨,潘宇却抱着她摇了摇头,然后扭脸对刘越说道:“我知道我们俩留在这里也只能是拖累,所以一会我会找机会带沐沐走。你放心,就算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会保护好沐沐安全的。”
刘越知道有点对不起何川海,却不由自主的觉得隋沐这次是真的找到了能托付终身的对象,并为此感到高兴。
这边何川海和李恩的汗水濡湿了衣背,那边紫衣少女却气定神闲。
眼见牵制住了何川海和李恩,她单手按住葫芦尾部的竹管,另一只手往袖子里一缩,再伸出来时,手心赫然蹲着一只鸡蛋大小的蛙,还鼓着腮帮子,发出了“呱”的一声鸣叫。
这不明来路的蛙看上去着实有些古怪,皮肤金黄,两颊却个有一抹红色,样子倒是看上去讨喜,只是张嘴时看到里头的舌头乌黑,让人不寒而栗。
少女手一抖,怪蛙顺势落到了地上。少女吹出几个音符,就见怪蛙眼睛一转,朝着刘越就跳了过去。仿佛是刻意表演给人看,怪蛙边行进,边伸出舌头把自己过路碰到的草虫都勾进了嘴巴里。那些看上去凶猛无比的虫子,一被怪蛙的舌头黏住,立刻会发出“嘶嘶”的悲鸣,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硬壳从怪蛙的舌头接触的地方开始起泡溃烂,只是,还没等它们被毒液折磨死,怪蛙就舌头一卷,把它们活生生的咽进了肚。
刘越看得瞠目结舌,那怪蛙却好似根本不着急,闲庭信步一样蹦蹦停停。最后在大家都没想到的时候,突然发力一跃,蹦出老高,朝刘越径直飞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在刘越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的时候,眼角处只见一道绿光闪过,一团不知道什么玩意的青绿色的东西就擦着刘越的侧脸飞出去,跟怪蛙撞在了一起,落地之后,两厢缠斗起来。
刘越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拇指粗细的蛇,这蛇青背白腹,鳞片在日光下泛着白光。只见它一口咬住了怪蛙的半个头,任凭对方如何挣扎扭动,它都只是死死咬住对方,并且顺势跟着在地方翻滚。怪蛙最终力气耗尽,不再动弹,青蛇便颌骨一松,几下吞咽,就把怪蛙整个食入腹中。
原本十分让人忙骨悚然的画面,却因为那青蛇吃下怪蛙之后,鼓起老大一个包而显得有些可笑。那蛇还似乎是吃噎着了,眨巴着小眼睛,长大嘴又咽了好几下,这才满意了似的吐了吐信子,拐个弯,又朝后爬去。
顺着蛇的方向,大家这才注意到,有一个穿着样式简单的深蓝色布衣布裤的年轻男人,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年轻男人笑着弯腰冲着脚边抬着头邀功似的小青蛇伸出手,那小家伙一改懒洋洋的样子,迅速的爬到男子手心,头靠着拇指,身子顺着手腕绕了几圈。不仔细看,还以为男子手上带了个蛇形的手镯,只有它偶尔伸出的一截蛇信,才能窥见其真实身份。
“原来你躲在这里,真是叫我好找啊。”男子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一脸阴沉的紫衣少女,状似熟络的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写 一边鸡皮疙瘩掉一地
想想一地虫子就觉得这场面真够混乱和恶心的.....
☆、16
“你是谁?为什么要坏我好事?”少女却根本不卖帐,停下了吹奏,冷着一张小脸,看着走到刘越他们身边的男子。
“我叫叶檀。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让你莫再冥顽不灵,否则只会害人害己,又是何必呢?”叶檀年纪并不大,也就不到二十五岁的模样,现在板起脸做出一副说教的样子,居然显出一副老学究的做派,让人明知道不合时宜,还是有点想发笑。
紫衣小姑娘本来就是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最是听不进人劝的年纪。对叶檀的话,她不仅一点没听进去,反而是被叶檀的高姿态惹起了一肚子的火气。
“叶家大公子嘛,久仰大名!”紫衣少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插着腰傲慢的说:“你别以为你们叶家是养蛊世家,你就能仗着继承人的身份压我。想要我听你的,除非你本事比我大,让我心甘情愿听你的。多说无益,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说完,少女也不管叶檀作何反应,直接把葫芦丝放到唇边,嘴唇一抿,吹出了一个高亢的长音,紧接着一串指法变换,就见和着曲子的古怪节奏,之前安静下来的草虫怪蜂都好像疯癫了一样,全然不在乎何川海和李恩的阻挡,加快速度前赴后继的朝这边冲来。
叶檀脸上的神色并不好看,但好歹随即掏出一只竹笛,深吸一口气之后,心无旁骛的吹奏起来。
不多时,在叶檀的乐曲声中,草丛里爬出一些蝎子蜈蚣之类的毒虫,空中也纠集了一群蛾子蜻蜓一类的飞虫,跟紫衣少女的虫子们缠斗在了一起。
叶檀的笛子也不知是如何制成,看上去青翠欲滴,仿佛匠人才从林间伐下好竹,临时赶制而成。跟他腕上的青蛇凑到一处,仿佛是一套而铸的器物。
刘越见紫衣少女皱眉闭眼,一副全神贯注跟叶檀斗法的样子,又看了眼面前乱哄哄打做一处的各种毒虫,赶紧冲潘宇使了个眼色,并且悄悄的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挡住了潘宇和隋沐向后挪动的身影。
叶檀来了之后,李恩和何川海倒是轻松很多。只是,看了看叶檀招来的品种各异的毒虫,再加上紫衣少女唇角志在必得的笑容和叶檀鬓角开始低落的汗水,李恩总有种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紫衣少女突然吹出了一串连贯而圆滑的高音,又在一个停顿之后,立刻转换了节拍并且吹出了一段如泣如诉的低音。本来一直屏气凝神的按照自己思路在演奏的叶檀彻底被打乱了节奏,气息一乱,笛音戛然而止。
紫衣少女面露微笑,又吹了一段欢快的音符之后,才把葫芦丝从唇边移开,嚣张的对叶檀说:“都说叶家下一届当家是个草包,我只当是有人因为嫉妒而造谣,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就你这半罐子水,还想管我的闲事?也不拿个镜子好好照照自己。”
叶檀被她一顿讥讽,脸上居然露出点羞愧的表情。但好歹是大家出身,并没有跟她一般见识,反而是继续好言相劝:“我此行不是来和你比试,只是因为机缘巧合了解了你的故事,才想着劝一劝你。在我看来,你也只是少时困苦无依,又无人正确引导,才走的歪路。你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你爷爷执意炼什么‘人蛊’才落到妻离子散的境地,我想,他也一定不愿意看到你重蹈他的覆辙。”
“你少跟我这么多废话!”紫衣少女柳眉一横,骄纵的用葫芦丝指着叶檀的鼻子就骂:“你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跟我讲大道理?我不知道什么歪门邪道,我只晓得,只有能把敌人打倒,自己才不会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