砖头还好说,瓦片什么的,多半都破了,放上去估计就得往下掉,自然用不起来,遇上这样情况的人家很不少,有人忽然想起来,村里以前有过一个土窑,用来烧砖瓦的,跑过去一看,虽说被地震震得塌掉了半边,不过,模具什么的居然还找得到,再将土窑休整一下,还能烧砖瓦,这简直就是绝处逢生了,村里面开了个会,需要瓦片砖头的人家各自出木柴,再出一个人力,将需要用的砖瓦烧制出来。
陈瑾和白靖商量了一下,白靖去了砖窑那边,村里的人也知道他有一把力气,干脆分配他去做坯,陈瑾却开始抓紧时间到地里去收玉米,挖红薯。
这会儿除了一些晚熟的品种,地里面的东西都差不多可以收了,不过如今在地里干活的多半是女人,老人在家里做饭,半大的孩子就要提着篮子到地里面送水送饭了。
大家之所以这么紧迫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大家忙着盖房,不过盖房孩子们帮不上忙,他们晚上的时候依旧到处乱跑,然后就发现,有不少人偷偷摸摸带着麻袋到人家玉米地里面掰玉米,不管是老的嫩的,一律往袋子里面扔,还有人偷着挖红薯土豆的,村子虽然不小,不过大家来往的多,一般都认识,这些人显然不是村里人,被孩子们瞧见了,立刻叫嚷起来,闻声而来的人简直是气急败坏,便是年景好的时候,偷人家地里面的粮食也是一件极为可恶的事情,何况如今正是灾年呢!
尽管最终将那群人赶走了,不过,大家花了点时间到地里面看了看,损失委实不小,尤其是那几十亩靠着公路边上的地,更是差点被人给偷光了。
陈瑾家的红薯地离公路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被人挖走了接近三分之一,哪怕陈瑾不缺粮呢,也气着了,这会儿自然是要抓紧时间,将三亩多地的东西都收掉。
打谷场那边还有不少棚子,也没地方晒,陈瑾干脆也没将玉米弄过去晒,就在自家院子里面铺了塑料布,将玉米晒了上去,至于红薯,量实在有点大,陈瑾琢磨着先挑一部分好的挖个地窖给收起来,另一部分切开来晒红薯干,村里面还有人家开着做红薯粉的作坊,也要拿出一部分回头闲下来去做红薯粉。土豆什么的也要放到地窖里面,免得坏掉。
这些还没玩,地里的玉米秆要赶紧砍回来晒干,用来烧火,红薯藤也要弄回来,送到空间里面去喂猪和羊,屋后面种的豆子虽说之前已经吃了不少,不过还剩了许多,如今已经熟了,也要赶紧拔回来晒晒,免得豆荚都爆开了地里面的事情都弄完了之后,土窑那边也烧出了不少砖瓦,出了力的各家都挑回了一批瓦片砖头,开始给屋顶上瓦。
陈瑾这次趁机会将房子改了一下,堂屋没变,储藏室也留了出来,只不过将原本作为卧室的那一间房隔成了两半,后面一半睡觉,前面一半却准备叫人来垒灶,将厨房放到这里来,这样的话虽说显得不伦不类,不过冬天会暖和一些。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虽说天气依然炎热,不过按照往年的时间,这会儿已经差不多快十月了。
第30章
太阳如今已经没有那么毒辣了,大家慢慢也恢复了比较正常的作息,毕竟日夜颠倒是很伤身体的事情。院子里面晒着切成条的红薯,如今晒得也半干了,呈现出灰白的颜色,陈瑾和白靖坐在阴凉的地方,一边说笑,一边扒着玉米粒。
几只瘦不拉几的麻雀在院子里面蹦跳着,这些鸟儿顽强地度过了艰难的日子,如今这个时候,它们也要努力积攒一些能量,以度过接下来的冬天。
村子里面难得地平静下来。虽说没有了稻子,可是玉米红薯土豆产量都很高,只要储藏得好,吃个两三年都没问题,村里的老人指导着做出了石磨,虽说磨出来的玉米面粗了点,不过之前城里面粗粮可比精粮贵多了。红薯放的时间不长,可是红薯粉吃个两年是没有问题的,土豆什么的,出了芽,直接埋到地里便是,过不了多久,又能有新土豆吃了。
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之前的冬天太冷,很多人家能烧火的东西烧了个干净,连副纸牌都没有,倒是麻将依然有不少,闲下来的人干脆聚在一起打麻将,打得也少,就是赌些花生米什么的,权找个乐子罢了。至于孩子们就好很多,毕竟就算是农村里面,对孩子也是很宠爱的,自己舍不得花钱,给孩子们买吃的,买玩具却从来不会舍不得,虽说很多玩具都破旧了,不过总比没有强,孩子们在一起也玩得开心。
如今年龄段比较尴尬的,还是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他们还在学校念书呢,这些孩子一辈子没吃过苦头,五谷不分只怕冤枉了他们,但是四体不勤却是半点没错。他们处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发育阶段,又都是独生子女,家里宠着护着,依旧不会干什么活,如今不读书了,没有游戏厅,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他们几乎找不到能打发时间的事情。
好在自从有人跑到村里偷了地里的粮食之后,村里面的人就紧张起来,之前是偷地里的,万一偷到人家家里去了呢!因此,见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无所事事,干脆将他们聚集了起来,让他们在村子里面巡视,防止有人过来踩点下手。
这的确有些用处,不到半个月,已经有好几拨人被发现了,叫村民们气愤地拿着扫把棍子给赶跑了。不过,那些人很快改变了方针策略,不再是跑过来偷了,而是装可怜,大人装可怜没有,主要还是孩子,还有些老人,他们沿着小路,挨家挨户地上门乞讨,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看着可怜,总会舀出一碗玉米渣,拿几个红薯土豆过去,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样的人实在有点多,谁家也没这个善心和能力,天天接济那些过来乞讨的人,尤其,在有人发现,一个老头带着的孩子居然趁人没注意,偷了鸡窝里面刚下的几个鸡蛋之后,大家遇到这些人,干脆连门都不给进了。
陈瑾和白靖的同情心也很有限,这年头好人是做不起的,谁家也架不住别人将自家当做善堂,因此,陈瑾他们遇到这样的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不过也有比较特别的,货郎消失了十多年后如今再次出现了,首先出现的是一个中年人,陈瑾认识他,这人是镇上的,陈瑾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他就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什么都卖,这会儿,他骑着一辆有些破烂的自行车,沿路叫卖着东西,他卖的是牙膏香皂洗衣粉什么的,量并不多,估计还是以前开店的时候进的货。
牙膏香皂什么的如今算不上必需品,不过,大家还是很给面子地过来询问价钱,也问一些镇上的事情。做生意的人一般口齿都很伶俐,这个中年人一边拼命推销着自己的商品,一边在那里叹息日子不好过。
据他的说法,他当年糊涂,在镇上赚了点钱,农转非的那会儿,便花了一大笔钱将自家的户口都变成了非农户口,结果自然没了地种,老爹老娘的地倒是有,不过兄弟几个一分,留到他手上的都不到一亩了。那点地之前种了稻子,结果天一热,全没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话有些不尽不实,不过嘴上还是不会说出来的,一边说着没什么意义的劝告的话,一边讨价还价。
中年人在那里赔笑:“几位老哥嫂子,如今这些东西可就这么点了,以后想买也没处买去呢!大人或许能凑合,孩子们正长牙长身体的时候呢,怎么好不常刷刷牙呢,还有啊,越到这种时候,越是要讲究卫生呢!如今生了跳蚤虱子,可连灭虫的药都找不着!几位大哥嫂子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而且,我这个价钱不贵啦!瞧这管牙膏,就算是以前,也得卖七八块呢,我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粮食下锅呢!三斤玉米渣,红薯干也行,如果是红薯或者是土豆,就得五斤,怎么样,够便宜了吧!”
见围过来的人有些意动,他赶紧说道:“这几斤粮食也就是一两顿的事情,买一管牙膏或者一块香皂回去,省着点,一家子都能用个一两个月呢!”
这话说的也挺有道理,想了想,一群人还是说道:“行,你在这等会儿,我们回去拿粮食!”
中年人不禁喜笑颜开,连声答应了下来。很快,大家带着自家的粮食过来了,中年人赶紧拿出了一杆秤称了起来。
陈瑾和白靖花了五斤红薯买了一管牙膏意思了一下,中年人带的东西并不多,不过走的时候却是满载而归,陈瑾看着自行车后座上那几乎是装得满满的麻袋,心里摇了摇头,这路边上又很长一段根本没有人家,这人这般招摇,万一遇到不怀好意,想要捞偏门的,麻烦可就大了。
陈瑾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乌鸦嘴的天份,几天后,有七八个人背着箩筐过来卖盐,从他们嘴里知道,那个中年人半路上被人打劫了,自行车和粮食都被人抢走了,好在那些人没有伤人命,这才全须全尾地回了家。
这些卖盐的人也是得到了教训,不再单独出来,而是一伙人一起出动,免得路上出问题。
他们带来的盐是粗盐,颜色发黄,尝起来也有些苦,几个买盐的人都皱了皱眉,这样的粗盐,以前腌咸菜都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