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华看着她,说实话,作这种装扮的鱼皎皎才是棠华熟悉的她,看上去矜贵清冷、高不可攀,不过她哪怕穿了一身红衣,给人的整体感官依旧清冷,不像棠华,穿得再‘纯’看着也像是个妖女。
鱼皎皎冲棠华福福身:“妻主,要妾身为你更衣么?”
鱼皎皎本想叫她夫人的,但想了想,这个称呼一直都是丈夫对妻子说了,对方听了估计会觉得不乐意,便换了个称呼。
虽然她一开始上山就没想活着,现在也没改变主意,但在那之前,至少得让她把新婚之夜过完,所以鱼皎皎暂时还并不想惹怒对方。
她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变得柔媚,语气甚至都听不出起伏来,但棠华心里却雀跃起来,立马张开手臂,颇有种迫不及待之意。
鱼皎皎自然地伸出手,将她身上的锦衣脱下。
这衣服不知是谁做的,既有女子的柔美,也隐隐可见男装的感觉在,甚至裙摆还大逆不道的绣了条龙,也可能是蛟?
由于绣娘的收益比较粗糙,鱼皎皎看不出那绣的是龙是蛟还是蟒。
她弯腰,纤细的手指灵巧的解开鲜红色的腰带,鲜艳得颜色,越发趁得肤如凝脂,洗净的素白小脸,似乎都因此染上了一缕绯色,勾人心魄。
第63章 千金为皇【二】
春宵苦短, 一刻值千金。
棠华不由深思, 为什么现代社会她都放不开,反倒是这种女子被束缚得十分严重的时代, 她反而特别的……主动?
鱼皎皎不知棠华的想法, 虽然她没有实践过,但毕竟跟着人学了不少知识,观念难免跟寻常女子不同,所以在床上自然也不介意主动点, 毕竟……她生得好看。
没有排斥心理, 再加上大仇得报, 心里正是轻松的时候,鱼皎皎难免便有些放任自己胡来,毕竟在她想来,反正自己明天就自-杀了。
不过她没料到自己一个一直被娇宠着的闺阁女子, 身子骨在棠华面前实在不够看的, 甚至差点都想直接爬下床推开门跑了。
——可惜被拉了回去。
鱼皎皎不由想,果真是山匪出生, 一点都不知节制, 跟山中饿狼似的,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一根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山寨屋舍也比不得城里,虽然棠华的居所周围并不住人,但周围却能听见巡逻的山匪的脚步声,这叫人一点都不敢发出声响来, 更多了一层禁忌的快-感,也更让人觉得心力憔悴。
最后鱼皎皎也不知道这场风花雪月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甚至差点都以为自己要死在床上。
……
…………
这一觉,鱼皎皎睡到了第二天太阳下山。
醒来时精神上的疲乏缓解了不少,身体也不算特别难受,不过饿劲倒是上来了,让她觉得肚子跟火烧了似的。
她盯着床帐醒了醒神,透过床帐还能看到外面静静燃烧的红烛。
“倚翠!”鱼皎皎扬声想唤自己的陪嫁丫鬟进来,开口声音却嘶哑的不成样子,把她吓了一跳,忍不住思索起来。
她昨天应该没有叫吧?怎么声音还哑了?
她边想边揭开床帐,房中景色印入眼帘,却让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然后手忙脚乱的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其实她身上并非什么都没穿,亵衣好好的穿在身上,只是毕竟昨天才第一次见面,看到棠华竟然还呆在屋子里,不免有些乱了方寸,让她难得的生出了窘迫感。
棠华轻咳一声,眼中还带着笑意,走近她问道:“是不是饿了?”
随着脚步声渐进,鱼皎皎心也不由跟着脚步声一道颤了颤,令她不由生出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来,颊间飞上两抹红云,还未等她安抚好自己开口说话,肚子却自发给出了回答。
久违的女儿家的羞赧涌上心头,让她脸愈发红了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对方的轻笑声,一下一下打在心间,令她越发觉得无地自容。
棠华伸手连着棉被一起抱起她,惊得鱼皎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声:“你放我下来!”
她几乎立马就想起了昨晚的经历,脸白了白:“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棠华:“…………”
她有些郁闷,干什么把她想得跟色中饿鬼似的,若不是她自己刻意挑拨勾引,她哪里会忍不住,现在这明明只能算自食恶果好么?凭什么非得把锅甩在她头上?
不过棠华觉得这话说出去估计挺遭人恨的,所以她还是将人放了下来,去衣柜里翻出了一件衣服来,看着缩在角落里的鱼皎皎无奈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把你抱到桌上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
还想在桌子上做?!
鱼皎皎只听了前半句,恨不得跳起来骂人,现在是什么天气,这么来一场她非得染上风寒不可!
她是不信这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的,毕竟棠华昨日就已经身体力行的将自己的信誉给降得极低的,信她那张嘴,还不如信她那死了的爹变成恶鬼来找她报仇了呢!
不过她并没有戳穿,缓缓吐出一口气平复心情,看着棠华手里的衣服挤出一丝笑:“寨主,能否在外面等待妾身片刻?”
棠华为这个称呼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将衣服放在了床上便出了门,随手招来一个眼熟但记不起名字的山匪让他去厨房吩咐人做饭。
鱼皎皎慢慢帮自己穿上衣服,但头发却是无能为力,毕竟吃穿上家里不曾亏待过她,所以自也就轮不到她自己梳妆。
她打开门走出去,外面大雪未停,鱼皎皎脚刚迈出去便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被站在门外的棠华拥入怀中。
棠华穿得单薄,只着一件月白色长衫,看着就叫人觉得冷,但出乎意料的却是她身上根本感觉不出一丝凉意,反倒炽热如夏。
这种温度,实在让人不舍离开。
棠华拥着她重新走进屋子里,将斗篷披在她身上,火红色的斗篷,细闻着似乎还有股火焰的味道,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所制。
鱼皎皎也不在意这些,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她确实是有些畏寒,所以冬日都不爱出门,穿得也比一般人要厚上许多,可便是如此,她仍然觉得冷。
蛇是一种需要冬眠的生物,哪怕到了棠华她们那种境界,在严寒地域也会生出惰性来,不至于冬眠,但确实不会喜欢这种天气,也不会想要出门。
这是刻在蛇类基因本能里的东西,所以哪怕鱼皎皎现在并非蛇身,也是会受到影响的,不过她不会知道这是潜意识的影响,单纯只以为自己是畏寒。
鱼皎皎坐在桌前小口吃着糕点,这糕点还冒着些微热气,像是才做出来没多久,就是有些过于甜腻,对一直都吃得清淡的鱼皎皎来说有些不适应,但人在饿狠了的时候,又哪里会在意这点小问题,所以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在垫了一层肚子,不那么饿后,她就不再吃了。她一直都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不会因为腹中饥饿就会选择拿糕点填饱肚子,而不等主菜上桌。
从烧火做饭到食物出锅,无疑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因此待鱼皎皎吃完糕点无事可做时,屋内气氛便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都不敢直视对方,脑海中不由飘过昨晚瞥见的风景,青丝雪肤、脖颈修长、细腰美臂……连指甲上的红色丹蔻,都叫人走火入魔般的着迷。
这样的情绪情绪令她有些害怕,但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害怕,大约是这总让她想起她那个早逝的母亲,明明一开始还很精明的,可嫁了人、爱上了鱼父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在对方的花言巧语下就将自己安身立命的资本交了出去,可也不想想,人家本就是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才对她好声好气,东西一到了他手里,可不就得立马翻脸无情了吗?
鱼皎皎甚至在想,最理想的感情,大约就是求而不得,因为只有一直求而不得,才能保证对方永远都不会变心,永远都会因为对方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心弦难定。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鱼皎皎毫无负担的想,等对方走了她就上吊自-杀,反正该体会过的她都体会过了,窑姐儿说的男欢女爱间的美妙滋味她也尝过了,不留什么遗憾,自然也就没必要留在这个世上了。
鱼皎皎相当拔吊无情的想。
在她想事的间隙,下人也将吃食端了上来,食物的香气总算拉回了她的思绪。
桌上摆着的都是一些家常小菜,不像在鱼家时那俩夫妻着魔似的非要拿自己跟贵族世家比,宁愿多花钱去吃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想吃家常小菜。
不过山寨里的人,却只会做这些家常小菜。
鱼皎皎尝了尝,对她来说其实肉都有些太油腻了,但山寨里的人却不这样觉得,他们有些是经历过饥荒的人,有些是从敌军手里头活下来的……但不管是哪种人,他们都是穷人,所以他们吃东西也认为油多的才是好食物,还是棠华强烈要求才做成现在这样的,不过私底下他们做饭还是维持原样,除了棠华,其他人都嫌饭菜不够有‘油水’。
桌上有一盘田螺肉,鱼皎皎没见过这种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