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他怎么会这么喜欢看书呢?
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看着不远处一直在玩闹的人群,长鬼终于舍得动一动他那好几百年来都没有转动过的脑袋了,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
思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啊,他看着天空,嘴里重复着一句话。
“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似乎和记忆力那软糯的属于女孩子特有的清丽嗓音重叠了......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一个新的发呆地点。
不过这个未来,貌似还远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诗人海子
我很喜欢长鬼,懒懒散散的,傻里傻气的。
不过这个大概是真的很短......
啊哈哈......
别怼我(*/ω╲*)
第38章 笼中鸟
黑白相间的长发披散在床单上,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房间内的窗户没关,殷无惑闭上双眼感受着落在脸上和手臂上的丝丝冰凉。
好舒服, 就像是被谁轻轻抚摸了一样。
他转了个身,面朝窗口。
这两天一直有人来找他, 有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却偏偏好像和自己很熟,有的人他明明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对方却说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平时店里总是冷冷清清, 这几天来的人明显变多了但是自己却一点都不高兴, 反而还有些暴躁。他知道这样的情绪很不对劲,也相信那些人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因为他们眼中的情绪全部都是最真实的,没有人骗他。
但是,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脑海中的记忆少得可怜,剩下的都是一片漆黑的海, 哪里住着另一个他, 另一个, 他最不想接触的他。
现在,他想变成他。不, 应该说是, 他已经无限接近于他了。
那个白发古装的殷无惑。
终于, 青年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上了崔珏前日送来的服装。柔软舒适的中裤中衣,颜色简单袖袍宽大的外衫,脚上踩着木屐, 偏长的头发用一根橡皮筋扎了起来。
至此,以前的无惑,被替代了。
“无惑小子,你要出门?”
殷无惑转过头去,范无救蹲在窗户上冲他打招呼,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那个小女孩今天投胎去了,不去看看吗?好歹人也是你千辛万苦救下来的。”差点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女孩?
“谁?”他最近有救过什么人吗?
殷无惑仔细的想了想,只能从记忆中翻出一张模糊的笑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更别说是救下了什么女孩了。
跟在范无救身后的谢必安沉默了,这小子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九叔吗?”范无救不死心的问。
“记得啊,我前阵子才去给他帮忙唱戏,那老小子还欠着些工资没给,回头还要找他讨来才行。”
这下子,谢必安和范无救都闭上了嘴。
黄父鬼对殷无惑脑内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他几乎吞噬掉了殷无惑将近一半以上的记忆......
而且,殷无惑竟然换上了这种装扮。
这种明显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装扮。
放在以前他是万万不可能会穿成这样的,因为这小子一只坚信自己是个人啊,在这个时代还穿着古制服装的人就只有鬼怪了。
最后还是谢必安先开了口,“小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十一区散散心?”
“没钱。”
“我们请客。”
“好啊。”
说好了之后黑白两鬼齐齐叹了口气,这小子的穷酸样还是没有改变的嘛。
黑白离开之后殷无惑又发了会呆。
现在他的脑内浆糊一片,很多事情都串联不起来,幸运的是他还记得躺在医院里的槐天,虽然对这货是怎么受伤的过程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要出远门了,该去打个招呼。
几日后,黑白二鬼准时出现在殷无惑房间内。
十一区,离他们这边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鬼怪们出远门也不用飞机之类的东西。有身份的可以光明正大的通过链接个个地方的异界甬道,没有身份的黑户就只能从人类世界偷渡。
而黑白无常两个要出远门当然是走最方便的甬道,只要一瞬间就能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墨绿色的甬道被打开,殷无惑跟在范无救和谢必安身后刚踏进去一只脚宽大的外衫就被扯住。
千萝站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极了一只即将要被丢弃的幼猫。
原本已经冰冷的心突然“砰咚”了一下,青年不大自在的拨开了女孩儿的手,道:“跟上来吧。”
千萝原本沉下去的心因为青年这一句冷冰冰的话语又温暖起来,她“嗯”了一声,一双眸子里又闪又亮,像是掉进了一条银河一样。
突然被萌到的殷无惑:“……”
一行人通过甬道很快就来到了十一区,不得不说,这里的人接受能力真的很好。殷无惑和千萝两个即使是穿着汉服在街上晃来晃去都没人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最多就是一脸兴奋多看他们两眼而已。
对此,殷无惑稍稍有些满意。毕竟,他也不是很喜欢一路被人指指点点,但是赞美就不一样了,好听的话人人都喜欢。
范无救和谢必安和他打了招呼就走了,他们两个可不是来旅游的,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殷无惑也放了千萝,让小姑娘自己随便玩玩,自己则是溜到山上的神社去,躺在神社高高的鸟居上看风景兼闭目养神。
......
“では、失礼いたします。”一名中年妇女跪趴在榻榻米上慢慢往后退至门外,低垂着脑袋向穿着巫女服的少女告别。
看似温和的礼仪动作完美到无可挑剔,即使,这只是一位打扫卫生的妇女,但是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庄重却昭示着她背后所属家族的强大。
不过,即使表面动作上再怎么温和谦卑,中年妇女眼里的厌恶感却依旧难以掩饰。
“え、ごくろう。”
背对着中年妇女的少女微微点头,空洞的声音带着七分高傲三分漠然和十二分的疏离,又黑又直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垂落在浅绿色的榻榻米上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顺滑。
“啪咔。”门被关上。
在妇女离开的一瞬间,少女疲惫的往左侧倒去,方才维持的好形象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她双眼微阖,瞳孔中才露出了深深的孤寂,如同笼中鸟一般可悲的眼神。
她没有名字,所有人都叫她十七代,因为她是这里的第十七代巫女,神明的仆从,获得了神力的人。
从出生起就要待在这个神社里,偏偏又从没见过神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她不知道,但是她却明白一件事,因为那个未曾见过的神,她成了一只金丝雀,一只被关在巨大囚笼中的鸟儿。
家族中被神明选中的女孩儿身上必定会出现一朵红色的花骨朵,从那时起巫女们就只能待在神社中,一点一点慢慢熬,等到身上那朵红色的花骨朵完全绽放她们的生命也将走向终结。
其实她也很想下山去,看看不同的景色,不同的人,而不是坐在榻榻米上通过书本来了解外面的世界。
但那是不可能的。
每天,她能与人交流的时候就只有清洁人员和礼仪老师来的时候,还有偶尔能在院子里听到几只小妖窃窃私语的声音。
十七代坐起身来,细细整理好刚刚被自己压乱的巫女服缓缓站了起来,打开打你们向外走。
她的房间正对着一片湖,“啪”的一声,湖边的醒竹猛的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今日怎么没见小妖怪们的说话声了?
十七代顺着走廊往前走,又绕回去,几乎整个后院都被她找了一遍,但是却始终没听见往日里的私语声。
失望爬到脸上,跑进眼眸里。
今天谁都不在吗?
少女走在空旷的院子走廊上,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听到往日的私语声,她有些失望。
却也没有放弃,转身进了屋子就直奔前院去。也许小妖怪们去前院玩耍了也说不定。
前院的装饰很简单,就是普通神社该有的样子,石板铺成的路旁还有一颗年龄超大的树,长得十分粗壮,要四个人合抱才能堪堪圈住树身。
再往前,石板路的尽头是这个神社的鸟居......等等,上面好像...有人?
十七代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坐在鸟居上的白发青年。
那是......神明大人?
仿佛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白发青年侧过身来看着站在石板路中央的巫女,眼神疏离淡漠,只看了人家一眼就又转过身去。
被那双眸子扫过之后十七代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青年的眼中所包含的情绪太多太深,她没办法全部看懂,不过却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孤寂,就像是一直躲在阴暗当中的生物一样,她和他是同类。
她第一次见到外人,而且还是一个和她一样的人。
“那个......”十七代想要和殷无惑打招呼,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满脸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