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似梨花我似雪 (一袭落花风)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一袭落花风
- 入库:04.10
“难道是我?”云涵一脸惊诧。
“不是你,是这把剑!”段天睨握紧了剑,一股真元气从掌心输入剑心,顿时剑身发出一身悲惨的吟啸之声,继而如烈火般焚烧起来,照得整个院子通红一片。
风弈突然看到云涵的眉心显出一道赤红色火焰形印纹,连同他的两只眼睛,如熊熊烈火般燃烧起来,那是纠结着痛苦、愤怒和毁灭的力量之火。
未等他反应过来,云涵倏地窜了出去,向段天睨手中的那把剑掠去。
段天睨似乎早有预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指点向他的眉心,顿时云涵如一把燃烧殆尽后的枯草迅速萎靡在地。
“段伯伯,云涵他……”
“伏宗对他也动了手脚……”
“这决不可能,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伏宗没有机会。”风弈说话的语气从坚定渐转迟疑,因为他想起那了块炎云石,“难道是……?”
“是什么?”
风弈从云涵的怀中掏出那块炎云石,递了过去:“这是伏宗送给云涵的炎云石。”
“异族的东西你们也敢要。”段天睨一把接过炎云石,放在掌心,一手并指拂过眼睛,双眼瞬间晶亮如冰,隐藏在炎云石上的可怕景象丝毫逃不过这上“通天目”。
“是当年火烧炎云城的场景,异尊把它连同死于这场灾难的万千冤魂的痛苦与仇恨附着在这块炎云石上,是想让炎云城主被仇恨吞噬心智,从而达到控制他。幸亏发现及时,这块炎云石就交给我处理吧。你先把他扶到屋子里去休息,我去想办法解除异尊对噬魂剑下的法咒。”段天睨道完已步向庭院之门。
“段伯伯,你可曾认识世无解?”风弈迟疑了下问道。
“世如棋局,解与不解,又有何妨?”段天睨的脚步一停,朗笑着出了庭院。
第19章 世无解3
翌日清晨。
“段伯伯,他怎么样?”金银双瞳掠过一丝忧虑。
“没什么要紧,昨夜我给他施了‘拂心诀’。只是他体内似乎潜伏着一股不似真元又十分霸道的奇怪力量,以他现在这副肉胎,将来只怕有性命之忧。”
“段伯伯,不瞒您说,有人临终前托我帮他一起找世无解,他说只要找到世无解,云涵便有救。”
“哦!”风天禄眼神微微一动,道,“我本不想过问炎云城之事,那夜你们盗取‘噬魂剑’,我就知道十年前被魔族覆灭的炎云城又将重现于世。只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被异尊利用,用异族的法咒来解封此剑。这种法咒,需要七七四十九颗负情之心生祭此剑,用这种方法解封兵器,不但使此剑充满戾气,而且持剑之人也会渐失心智,直如邪魔无异。幸亏这事发生在潞州,发生在我的眼皮底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风弈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昨日寅时在仙林小筑,他接到笑傲阁的短箭飞羽,羽书中虽未详提何事,但带云涵前来笑傲阁之意十分了然。因前几日盗取噬魂剑一事,风弈唯恐避之不及,怎会不明不白使云涵以身涉险,若不是世无解设计引诱,他们只怕已在去北都的路上了。
“段伯伯是不是早就知道噬魂剑有问题,所以飞羽传书,让我带着云涵来此?”
“正是,只是你差点一意孤行,害了他。不过,你也无需担心,现在咒法已解,此剑先交由你保管。”
风弈接过噬魂剑,发现粗制的黑布已换成了精致古朴的黑檀木剑鞘。
段天睨沉吟片刻,又道:“算算日子,日月阁的阴阳结千年之劫也将近了。这地界太平已久,人族个个乐享其中,全无危机意识,此次莫要让异族有可趁之机才好。你父亲可好?阴阳劫在即,你倒有空出来闲逛?”
金银双瞳微微颤抖了下,避之关键,道:“父亲与人下棋时,总会提及您老人家。”
“看来他对那日我连赢他十局之事耿耿不忘呀。”段天睨哈哈一笑,然而笑容马上就收敛起来,转而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今生还有无相见之时。几年不见,你都这么大了。这时间呐,真如白驹过隙,不饶任何人。”
“段伯伯您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
段天睨畅怀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么会哄人开心。我还记得当年你个子小小,眼睛长天上去的,见谁都爱理不理,像极了我小时候的样。”
风弈道:“段伯伯说笑了。”
段天睨似乎意犹未尽,继续说道:“要不是当日我偶然间闲游至你的枕雪楼,无意中救起一只不幸从窝巢中摔落下来的雏鸫鸟,指不定你还不愿叫我声段伯伯。”
风弈一心想着云涵的安危,也无心与段天睨叙旧,又将话题转到云涵身上,道:“段伯伯,云涵他……”
“我可以救他,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段天睨略一思索,话语转而郑重。
“只要能救他,即便要了弈儿项上人头,弈儿也绝不犹豫一下。”
段天睨看着他,目光中幻变着万种情绪,是欣慰、是惊诧、还是不解?
“你先去门外守着!”
园子中央是一棵合抱粗的樟树,几盏粉红色的风灯错落的挂在枝丫上,阳光透过密叶漏下斑驳的光,风吹来,风灯下的流苏轻轻摇曳,闭上眼,那空气中微弱的树叶声就像漫天的梨花簌簌落地,就像梨花树下炉火上酒壶索索冒气,酒香四溢,思绪又浮游起来……
“风弈,如果以我一人之命可以换取九州祥和,那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梨花树下,把酒对饮。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在笑。
“不可!”金银双瞳颤抖着,流露出一丝不安,然而只是一闪。
“这几年,你为了我,一直忤逆阁主,你不知道我心里……”云涵依然笑着,但是却已经没有光芒了。
风弈只觉心如刀剜,欺身向前,伸手去捂他的嘴。他看着他,如此坚定地,像是在诉说自己一直奉守的真理或是执念——“别人的生死我从不在意,我只要你活着!”如此近,几乎贴紧了身子,如雪欺梨花,他看到云涵那深如秋潭的眼睛里的瞬间的惊诧、抑制不住的欢喜与自己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阵温暖又富有弹性的春风里,群鸟的啁啾、风的呢喃、溪水的琴音连同那梨花林一同似乎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只剩下突突跳动的声音——他的,自己的,已分不清彼此——如此动听。这一刻是永恒,却又是无常,很快,从云涵涣散的眼睛里,他感觉自己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飘至他再也无法触碰他的时空……
泪已湿眸,痛彻心扉。
今生他都无法原谅自己——他亲手给他灌下“忘川水”——将自己从他的记忆中彻底抹去——他只要他活着——即便自己痛苦一辈子!
“呵呵……哈哈……”一阵嘶哑地低笑声。
风弈猝然抬头,目光凌冽。
浓密的枝叶丛中,有个人竟然仰躺在一根横生的树枝上,一个白发银须、脸颊微红、闭着眼、偶尔抓挠着身子的老叫花,怀抱着一个比他脑袋还大的酒坛子。
“好酒……好酒……呵呵……你以为给我点好酒就可以把我打……打发了!说好一起退隐,不再管什么笑傲阁……什么破九州……我……我是看透你了……段天睨……亏我巴巴地跟了你一辈子……”一阵低低地梦呓声。
除了云涵,他不想跟任何无关之人有什么交集,这是风弈一贯的作风。
风弈正想举步离开,忽觉头顶一股气流直冲而下,他右手微微一抬,接住下坠的酒坛子。
那个老叫花似乎也被惊醒,像个猴子似的倏地一下从树上蹿下,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斥责道:“好大胆的小娃娃,居然抢爷爷的酒!”
风弈嘴角微微轻蔑地一挑,一把将酒坛扔了给他,转身离去。
那老叫花却从肚里涌上一股无名之火,身子如风幻影,如一道闪电瞬移,截住风弈的去路,道:“偷喝完了爷爷的酒,就想溜?”
风弈见此人身法了得,正眼看了他一眼,不屑道:“酒是好酒,可是人却非好人!”
那老叫花却突然不生气了,绕着风弈上下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道:“你是日月阁的人?不对呀!昨日那小子可是炎云城的人,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日月阁和炎云城走得如此亲近呀!”
“你认识他?”但凡跟云涵有关的,没有不牵动风弈的心的。
“是呀!昨日约你们前来的就是我!要不是那小子给我点了壶劣酒,我就不会折腾你们去五里亭了,哈哈……”
“你是世无解老前辈?”风弈暗暗吃惊。
“呵呵……怎么都喜欢叫前辈?叫爷爷!”世无解眉毛一竖,突然拍了一下风弈的肩膀。
“可是刚刚前辈在梦中喊段伯伯的名字,喊得可亲昵了!”风弈揶揄道。
“啊!有吗?你这小娃娃!还听到了什么!”世无解有些气急败坏。
“在下可什么都没听到。”
“谅你也不敢听到什么,我告诉你啊,屋里那小娃娃的命可全掌握在你嘴上。”世无解狠狠咬了下牙,转身向庭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