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对话中间穿插的几百多个“你真的是龙么和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啊”的询问和感叹略过不表。
“你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四岁。”
“咳--”耿鸣不悦地低吼了一声。
“二十六岁。‘
“咳……“
“好吧,两千二百七十一岁。”
“你滚回屋里睡觉去!”耿父觉得耿鸣在旁边很碍事,他有预感神龙有点儿惧怕自己的儿子--唉二狗的确面相凶长得不像好人。
耿鸣气哄哄地把头扭过去了,咬牙不出声。
“你们龙平时都住在什么地方啊?海里?天上?还是洞里啊?“
“当然是住房子。绝大多数都居住在售价在三万元每平方米以上的精品装修豪华酒店式公寓里,且基本都集中在大城市。”
“那你住在哪里?”
“这是我的隐私,谢谢理解。”
“你们龙平时都在干什么啊?你们吃什么?”
“劳动生产学习生活。我们什么都吃,我个人不太支持转基因食品。”
“啊,也就是说,你们平时都是人的样子,在社会上混,对嘛?”
“您可以这么理解。”
“我还是觉得你是小龙的样子比较可爱,你能再变成那样嘛?”
“其实我从来就没有在你面前显出龙身,你看见我是一条小龙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一条龙,且你家的屋子局限了我的外形体积在你的视觉中的表现;你现在看我是人,是因为我身上穿了太多物欲爆发压制精神气场磨灭本性的服装,我只要脱光了衣服,你看我就还是龙。但你要是想看我真正的龙形,那就需要到外面去了,大叔你知道嘛,我可是龙族票选排名第三的帅哥呢。”
“屁啊,肯定有黑幕……”耿鸣又插嘴了。
“呵呵,其实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龙。我四十年前,还亲眼见过一次一条和你一模一样的龙呢。所以我今天在床下看见你,蓝蓝的鳞,圆圆的眼睛,还有这种尖刀一样的角,我就觉得特别眼熟。”耿父又激动起来了,似乎很渴求真相。
“爸,他根本不是正统的龙,他是蛇变上去的……就像农村户口转城市那样,不过我更觉得他是考察不严格混入组织内部的假货。四十年前,他还不知道缩在哪个河沟里喝脏水呢。嘿嘿。”耿鸣实在忍不住了,抱着茶缸子笑嘻嘻地说。
“嗯,但是我知道四十个小时前,我拿着戒指向谁求婚呢。”张仲文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想你确定要和我玩吐槽游戏么。
“爸,这些事情你咋都没对我讲过……”耿鸣识相地扭转了话题。
“说了谁信呢?我不愿意和你和你哥说这些事,就是不想让你们胡思乱想觉得我是一个不相信科学的人!呃……牛顿年老的时候也钻研神学的,看来这个世界未知的事物的确太多了啊。”耿父叹息地陷入一种失神的迷惘。
“大叔,说说四十年前你遇见龙的事情吧。四十年对我们来说,和四十天没什么区别,说不定你遇见那条龙我还认识呢。”张仲文兴致高昂地询问。
“一九六九年,那个时候我还没考上大学呢,只是县里农业分队的一个小徒工。我记得刚过完年,我们进西山支持农业学大寨,给梯田接水渠。但是这边的山里地质结构决定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地下水,但是上面下了指标,人定胜天,必须开山,对抗春旱,没有水也要造出水来,呵呵……没办法,我的师傅带着我们一队人马到处找泉眼,希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农历正月十四,原本旱到两个月都没下半片雪的冬天,晴天起云,突然就下起了白花花的鹅毛大雪……”
“等等,您说,正月十四?元宵节前一天?”张仲文惊讶地问。
“嗯,不然我也不会记得这么准。那场雪好大啊,我当时正在一个山砬子上扯线尺,就一转眼的功夫四面八方就看不清了。呵呵,我蹲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生怕一脚踩空就摔到山底下去。我一害怕,我就开始唱歌给自己壮胆,唱了半天之后,雪好像小了,隐隐约约,我看见那砬子底下面的雪在动,我当时还以为是地震了呢,但是很快一个大黑影就从沟下面绕了一个弯掠到我头上,我抬眼一看,亲娘哦,顶天立地至少十几丈高一条好像大蛇一样的怪物,身上全是亮晶晶的结着霜花的青鳞,眼睛圆圆的放着金光,头顶上一对尖角,刺刀一样带着很多杈,我心想这一定是龙啊!这不就是龙嘛?不过那条龙的须子是红色的,不像你的是白的,那个龙额头正中还有一个六瓣的白色花一样的标志,它的头上身后面也像你一样明晃晃地放光,那光是一个轮,在转的,不像你是……”
“Holy crap! You met her? You? Here? Seriously?”张仲文快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Her?那是母龙啊?”耿父恬然得意地问。
“大叔,求您了,她是不可以用公母这个词称呼的。她是龙女,且还是最尊贵最权威的皇妃级的族母,一般只有我们男性的龙才会叫以持字为后缀的名称,但是她是唯一破例的龙女……对我来说,她都是不违抗基本就是神的领导。天啊,你竟然能遇见她……她和你说话了么?”
“我觉得她没有说话,但是我看着她却不害怕,因为我觉得这个龙似乎很善意,我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脑袋里说,你继续唱啊,你唱歌很好听。”耿父有点儿害羞地回答。
“然后你就唱歌了?”张仲文头上的黑线已经拉成团。
“嗯,我给她唱了很多歌,革命歌曲,山歌,土调子,能唱的都唱了。唱到快没气,累瘫在地上。不过就那么一眨眼,雪花洒下来,这个龙就不见了;呵呵,很长时间里,我都觉得我是在做梦。”耿父擦了擦汗说。
“她能听那么久,说明她是真喜欢听你唱歌的。不过按照她的个性,逢喜必赏的。您当时身上没有出现什么珠宝首饰金条子甚至巨额人民币嘛?”
“没有,雪停了,很快山下的人带着绳子来把我接下去了。你真的认识这条龙啊,她现在在哪里?”
“奇怪,不可能的,她不可能不给你好处的。叔叔,您后来是不是马上就考上大学了,然后升官发财……呃,看起来这个没成立。总之我们总监要是对您的服务满意,她就算不给钱,也一定会让你遇上好事的。”
“你这么一说,我的确遇上了好事。就在两天后,突然我们生产队来了一个女大学生,嗯,就是后来二狗子他妈,一个南方名牌大学毕业支边下乡的女知青。呵呵,我这辈子都没弄明白,我当时成分也不好,模样也一般,家里也穷得烂碗没两只破被没一床,二狗子妈那么貌如天仙冰雪聪明的大姑娘怎么就能看上我,怎么就能顶住公社里各路领导干事们的压力宁可不回城也要嫁给我。呵呵,原来这果然是神仙赏给我的好福气。”耿父苦涩地笑了起来。
耿鸣一直在心平气和地听着这个突如其来却是意料之中的故事,脸色有点儿发紫了,他略带烦躁,翻出烟来,默默地抽。
“哦,那您太太长得什么模样啊,有照片能给我看一下么?”张仲文挑起了眉毛。
“有。呵呵。你等着。”耿父笑了笑,起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张仲文立即回头对沉默了良久的耿鸣说:“你妈是龙女的可能性已经被排除了,我们无法被照相,尤其是那个年代落后的技术更不可能。你慌啥,或许这就是个巧合,你爸和你不一样,他一表人才的,他根本不用谁帮自己就能讨到好老婆!”
“嘿嘿。”耿鸣丢给张仲文一支烟,似乎并不关心父亲的命运。
“其实这些事你都知道?”张仲文狐疑地问,他发觉耿鸣正变得很紧张,很尴尬,似乎正打算招供或者坦白一件要他非常难受的事情。
“我知道不知道能怎么样呢?我不想对你撒谎,但是这个事情你早晚会知道的,我自己又实在不愿意说,呵呵,我就当这些狗屁真相是一个梦。我就知道我妈妈在我九岁那年去世了,我爸把我哥俩人拉扯大的。”耿鸣狠抽着烟,焦躁地挠了挠脸,后来干脆走到阳台上去了。
“看,这就是我们全家的合影,我,我老婆,大狗和二狗。唉……”耿父拿出来一本相册,首页上装帧裱糊着一幅古老的黑白的相片,翻到张仲文面前,忍不住潸然泪下。
张仲文低眉一瞄,这是“远古”时代的照相馆拍摄出来的全家福,值得肯定的是耿父年轻的时候的确英俊犀利且知性和蔼,但是大概是当着外人和孩子的面在褒赞亡妻,耿母并没有他描述的那样“貌若天仙”,略一看也就是有些粗短丰腴的普通妇女,不过可以从神情上看出来这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性很聪明,且沉浸在夫妻恩爱双子膝下承欢的幸福中。个子高一点儿的耿辉似乎只有六七岁,穿着儿童仿军装很牛气地牵着弟弟的手,没有胡子没有凶相可怜巴巴的耿鸣在幼童时期竟然略显女态,非常娇嗔害羞地瞪着前方,唯一能识别出今天这么冒进狂野发育特征的就是那鼓鼓的鼻子。
张仲文观察了一会儿,佯作无知地说:“呀,你们人类的全家福照片看起来总是这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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