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揽过齐西月的一条胳膊半拖半扶地带着他往前走,齐西月比楚秋歌高出一头,再加上楚秋歌又体力耗尽,扶着他没走几步就扑倒在地。
这样一路磕磕绊绊终于到了平阳镇,就连楚秋歌都落了一身伤。平阳镇极为冷清安静,每家每户都紧闭大门,不仅没有商贩连个行人也没有。
楚秋歌一家一家的挨着医馆的门敲,道:“求求您了大夫,我朋友受伤了,求您开开门啊,大夫!”
他敲了一路也没有一个人开门,依然不死心地去寻另一家,“拜托您开开门,您行行好,帮我救救他,他快要死了,求您了,求您了。”
楚秋歌神情恍惚地从一处转到另一处,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怀里的玉佩也跌落出来,滚到面前人的脚边。楚秋歌像找了救命稻草,赶忙去抓那个人的裤腿。“求求您救救我朋友,他受了很重的伤,他……”
那人闻言蹲下身拾起那玉佩,又去扶他起来,道:“小兄弟,你这玉佩从何得来?”
楚秋歌一怔,道:“您可是那沐雨观的道长?”
那人回答:“正是在下,这玉佩是我弟子何炎的,不知为何会在小兄弟手中。”
楚秋歌将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语罢又握住道长的手,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您可有救我朋友的法子吗?”
那道长跟着楚秋歌来到一处屋檐下,探了探齐西月的气息,轻轻摇头道:“小兄弟…此人已逝去,贫道也无能为力。”
楚秋歌向后退了一步,怔怔地说:“您是说…他已经死了?”
那道长叹了口气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小兄弟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节什么哀!他怎么可能会死!道长你还有其他办法对不对,你告诉我,怎么救他。”楚秋歌抓住那道长的衣领,不断逼问。
那道长又是深深一个叹息,道:“小兄弟若是非要一意孤行,贫道知道这平阳山上有位仙人,据说能让死人复生,你方可一试。”
楚秋歌闻言重重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
楚秋歌带着齐西月艰难地走到了那座山脚下,他刚一上台阶就被一阵风扫了下去,只听从上面传来冷冷的声音,道:“若想上山需一步一叩首,心诚方可入内。”
当他还是洛名玦的时候曾被众仙围剿,那些人侮辱他,伤他,杀他。他现在反而要来求他们,蝼蚁一般向他们低三下气地祈求恩赐。楚秋歌突然想大笑,他觉得自己当真是窝囊透顶了。
他是战神,没有谁能赢过他,就连他的师父,那魔尊寒默都败给了他。而如今他手无寸铁,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还要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仙脚下求他大发慈悲,救救他的齐西月。
“哈哈哈哈哈……好,我跪,你若能救他,我为何不跪!”楚秋歌半疯癫状地笑了一阵,俯下身在那台阶上一步一跪首。跪一步扶着齐西月走一步,然后再跪,再起身。
那台阶很长,看不到头,楚秋歌几次起身都腿脚发软重新跪了回去,他又摇摇晃晃爬起来,继续登梯跪首。等他跪完那长长的台阶,双膝都已烂得露出骨头,每一节台阶上都留下了他那触目惊心的血痕。
等抵达山顶楚秋歌已经再也站不起来了,他竭力爬到那仙人的脚边,咬着牙道:“……说话算数。”意识模糊之间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容,那竟然是他自己的脸,不,应该说是洛名玦的脸!
他一惊,去抓那人的衣袖。对方却猛然一颤朝他跪了下来,楚秋歌还想再问什么,他的意识却已经沉入了黑暗,合上眼睛之前他看见那块熟悉的玉佩微微发着光,他想问这块玉佩为何在此,你又是谁,但他的眼皮却逐渐沉重再也无力抬起。
……。
“主人,你有没有哪里还觉得不舒服的?”
楚秋歌还没完全清醒,那个声音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灰瞳银发的青年正在床边看着他,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双手合十紧紧握住他的手。
楚秋歌一惊,赶忙抽回手,往床里面挪了挪,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那人一副受伤的样子,微微颦眉,滞在原处的手停了半晌才垂了下去,轻轻道:“主人,我是冷子成,你还记得我吗?”
冷子成?楚秋歌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既不知道这个名字也没见过这个人。又加之刚才在平阳山上不美好的回忆,他的态度很冷淡,道:“我不认识你。”
冷子成闻言露出小狗般委屈的眼神好像大受打击,他长得很是峻美,这会露出这种表情有说不出的违和。
楚秋歌并不想理会他正要开口询问齐西月的情况,只听见门被倏地摔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落进了他的眼中。
“洛名玦!你疯了吗!”寒默一个快步上前抓住楚秋歌的领子猛地把他从床上拽起。
楚秋歌怔怔地望向寒默,他从来没见过寒默这张冰山脸有过什么情绪变化,更别说是这么强烈的情绪,见楚秋歌一时没有反应,寒默却像是冷静下来,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你把内丹给了那个凡人,你在想什么。”
楚秋歌这才明白寒默在气什么,他扬起嘴角回以冷笑,道:“不知道魔尊大人什么时候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寒默皱着眉头轻轻唤他:“名玦。”
楚秋歌突然神色激动,大声道:“闭嘴!我不想听你喊我!”
寒默的指尖动了下,半晌才凑过来,想伸手碰他。楚秋歌却猛然挥开他的手,道:“对!我疯了!你若是救不了他,我就当真疯了!”
“主人…魔尊大人他…”冷子成正想开口帮寒默说话,寒默却手一挥示意他噤声,他静静望着楚秋歌,半晌闭上眼睛缓缓道:“我会救他,如你所愿。”
“但我有条件”,他又接着道,“等你休息好来主殿找我。”寒默衣袖一挥转身不再回头。
楚秋歌坐在床上,视线移向一边并不想去看他离去的背影。
冷子成又凑上来,道:“主人,魔尊大人他并没有弃你不顾,他为了救你不惜和整个天界为敌,那之后他又……”
楚秋歌冷冷地打断他,道:“够了,我不想听,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楚秋歌将身子蜷成一团,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他很想痛骂自己。他可能是真的疯了,那巨蟒虽是魔界生物,但非要多管闲事去平阳镇的是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迁怒别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
好想就这么消失,不要再给任何人造成麻烦了。楚秋歌深深地厌恶自己,他以前又多高傲现在就有多卑微。
突然他感觉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他连被子一起揽进了怀里,他愣了一下,只听那人道:“怎么了?一个人把自己裹在里面,也不怕窒息了。”
楚秋歌猛然一抬头想去看他的脸,却正巧撞在那人的下巴上。“嘶,头真硬。”楚秋歌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激动万分,连忙道:“西月!你没事了!?”
齐西月揉着下巴,道:“我当然没事,”下一秒他又脸色一变,满面焦急,不知所措。“楚弦,你怎么哭了。”
楚秋歌微微一怔,脸颊上果然有湿漉漉的触感。但是这不可能,他应该是没有眼泪的!
齐西月见他不言语,赶忙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抚摸他的脑袋,道:“不哭了,不哭了,谁欺负你我去打他。”
楚秋歌紧紧回抱住他,齐西月的语气更温柔了,“我不抢你的芸豆卷,也不说你哼歌难听了,不要哭了好不好?”
楚秋歌吸吸鼻子,道:“你这人真奇怪,我粘你的时候对我凶,我难过的时候又温柔的过分,你到底想让我喜欢你还是不啊。”
齐西月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眼泪又擤擤鼻涕,道:“怕你心里没有我,我又在自作多情。”
楚秋歌猛然起身,大声道:“谁说你自作多情了!”
冷子成被他突然的一声吓得一惊,结结巴巴道:“主…主人,怎么了?”
楚秋歌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冷子成,脑子还有点不清醒,半晌抬眼环顾了四周一圈,忽然感觉老脸一红,捂着脸低下头去。
天啊,我堂堂战神想男人都想到梦里去了!不活了,不活了,丢死人了!
楚秋歌又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打了几个滚,冷子成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一会大叫一会发呆一会打滚的。他赶忙护在床边怕他掉下来。
楚秋歌闹了这么两天也缓过来了,他从被窝里爬起来,轻轻咳了两声,看向冷子成,道:“这位朋友,你总喊我主人,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第7章 青阳之灵
第二天清晨寒默醒来的时候,忽然闻见一阵食物的飘香。他顺着那香气走到厨房,正见楚秋歌在那忙乎个不停。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楚秋歌的厨艺也是不容小觑的,只不过他秉着“能懒则懒”的理念,一般都不亲自下厨。不过作为前世的战神,现世的春旭国二皇子,也没有需要他自己下厨的时候。
这楚秋歌的一身厨艺还是他拜寒默为师后练成的。那个时候寒默总会每早提着吃的来喂他。楚秋歌琢磨着不能总是让师父给自己准备吃的,自己也得表现一下,答谢师恩呀。于是小名玦除了练剑其他时候就在厨房捣鼓着,黄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得了一身好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