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清见他发火反倒一脸高兴:“没事的师父,都盛来吧,好喝,我可以全部喝完。”声音嘶哑,显然声带都有点损伤。
“愚蠢!”
甩手的瞬间,君黎清拽住了他的手,一个用力扯到身前。
郁流华没料到君黎清刚醒力道居然这么大,猝不及防就被他拉扯了过去,只听君黎清叹了口气,轻声问了句。
“师父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尾音短促,收在了一个温热的触感里。
君黎清快速地在郁流华唇瓣上舔了一口,稍触即离:“这个啊。”
郁流华没料到君黎清现在已经这么不要脸,知道他避而不谈反而来个破罐子破摔,逼得他不得不直接面对。
郁流华终于忍不住朝他撂了个冷脸色:“既然你提到了,那我们便谈谈。”
君黎清尝到了甜头,此刻哪怕也是一副正经模样,眼神里的光芒也透露出了他此时无法言表的欣喜。
郁流华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君黎清曙光般的眸子,正襟危坐下来,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郁清一直都是你?”
“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君黎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师父的意思:“第一眼。”
郁流华听到这答案胸口莫名憋了股气,他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说法,更何况当年他刚刚出关,先不说浑身脏兮兮的感观有多差,披头散发,赤足懒散,活似野鬼,就凭一个疯狗的称号都能让孩童止啼,闻者退避三舍,君黎清在大荒赫赫有名,名声正派,何苦跟他扯在一起?可满腔话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三个字:“知道了。”
君黎清:“师父只想问这些吗?”
郁流华默然,紧握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可我还有好多话想同师父说……”
“把你的心思收一收。”郁流华猝然打断他,“伤好了,就回君山去。”
君黎清还在为前一句伤神,就被后一句吓得哆嗦着回过神:“师父,别赶我走,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哪怕当个杂役也行……”他掀开被子,双手撑住上半身,用力一推,整个人跌倒在地。“真的,我会很快好起来,打杂做饭都可以。”
胳膊拂过床沿,空碗“哗啦”一声碎裂在地。
郁流华冷眼看着他:“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君黎清,你这人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为了达到目的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突然扬起一个讥讽地笑,“还是说,你也把我当成一个目标,人嘛,都这样,在没握住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哪怕装也要装的很在乎。”
君黎清听罢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师父,我没有……”
“没有什么?”郁流华嗤笑一声,“你没有将我当做目标?没有想过和我上床?还是你没有滥杀无辜?”
君黎清倏地抬眸。
只见郁流华神色冷漠,清晰好看的眉梢上挑,眉宇间尽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没话说了?”郁流华将之前收到空间戒里的斩魔剑取出,扔到君黎清面前,“看看这剑现在的样子,跟你是不是很像?”
剑身黯淡了片刻,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嗡嗡颤动起来。
“魔剑是用来斩魔的,那荒东几百条性命皆丧你手,大荒传得沸沸扬扬,你留在郁山要做什么,嗯?发起病来,我郁山百来人是不是也要被你屠个干净?”郁流华俯身,长发滑落至胸前,他抬起君黎清下巴,“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
君黎清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绷紧的背脊承受不住压力微微颤抖。他看着郁流华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整个人都好似被打入暗不见光的深渊,唇瓣嗡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语调:“……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到了最后,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哭腔。
郁流华原本强装的厌恶面容差点因为君黎清备受打击而绝望神色绷不住了,他撤开手,不愿再去看他:“留你到伤好已经是我的极限,郁山迎不起你,若你再敢抱着这态度,现在就给我滚。”
“我说过,我是师父手里的刀,刀就是用来杀人的!他们敢欺辱师父……”君黎清突然双肩颤抖不已,五指深深陷入地面,就连指甲断裂都似毫不在意,眸子里渐渐酝酿起红色,“都该死!凭什么让他们活着!一群蝼蚁,一群臭虫!”
“是,人人在天地面前都是蝼蚁,你——”
君黎清疯癫般仍旧自言自语:“他们为什么要看着师父……为什么要说师父死了,师父你回头看我一眼就好……你们滚!滚!”
“君黎清!”郁流华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蹲下,伸手去掰君黎清脑袋。
这么一拜,正对上一双毫无意识的赤红眸子。
君黎清喘息极重,额头青筋暴突,连鬓角被瞬间起来的汗水浸湿了。
浑身剑气不受控制地在屋内肆虐起来,桌凳被掀翻,而后剑气掠过,将其四分五裂。窗台上的盆栽一跟头栽向外面,哐啷哐啷地此起彼伏。
就连地面都被风刃划出数道深痕,可就算如此,那些无形的风刃也都没伤到郁流华一丝一毫。
或许是突然动用灵力的原因,君黎清整个五官都疼的扭曲,五指漫无目的地在地面抓着。
郁流华心中一紧,扑过去死死地将他按在身下:“君黎清你给我清醒点!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我师父没死!没死!没有……”君黎清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闭嘴!统统闭嘴!我杀了你们!”
郁流华觉得自己快按不住他了,便将生死扇招出,抵在君黎清额头。
一面自行运转控神口诀,一面在他耳边低吟。
“不管你看到了什么,都是假象,他想诱你入魔!”
听到入魔两字,君黎清浑浊的红瞳颤了一瞬,而后突然涌出两行泪,一个劲的摇着头。
“不是的,师父跟他们不同,不要!不要封!”
郁流华拧紧了眉听着耳边不知所云的话语,转而低头紧紧盯着君黎清瞳孔:“你师父我命大的很,看见没!没死!”
“可他不要我了……”
郁流华听到这细如蚊声的呓语,心神狠狠一颤。
“我……”
说不出的话语梗在喉咙,郁流华心一横,低头冲君黎清微张的唇吻了上去。唇瓣相接的瞬间仿佛有什么冲开了荆棘的丛林,将他脑中禁忌的一根弦倏然扯断。
唇齿间混着血腥,郁流华带着股泄愤似的啃咬。
可慢慢的,就变了味,他辗转在君黎清口中,两人呼吸交融在一起,好似天大地大万物化为了须有,只有眼前一处真实。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在记忆里的某个角落蠢蠢欲动。
君黎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睫毛微颤,方才看到郁流华一脸决绝的跳进封魔印下,浑身是血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饱含了无尽的愤怒和失望。
师父……
双手猛地抬起,将郁流华脑袋狠狠压下。
两人更加紧密无间,他反客为主,顾不上自己被咬的鲜血淋漓的唇瓣,强势撬开郁流华牙关,将舌头伸进去征伐。
吸允的声响在耳边炸开。
郁流华躲着他舌头,想要撑起身子,君黎清却好似知道他要这般似的,不知从哪里拧来一股劲,上半身猛地翻转将他压在身下。
脑袋一低,重新覆了上去。
郁流华抵御着这股强势,几乎是带着怒气和豁出去的心态,一个劲的在君黎清唇上、舌尖啃咬。
而君黎清则是充分体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一面被咬出了眼泪水,一面还吻滋滋有声。
最终还是郁流华受不了了,偏头在他颈上咬了一口,浑身战栗着哑声骂道:“小兔崽子!”
君黎清眼神清亮,看着郁流华喘着气,嘴角还挂着一缕银丝,明明心中已经被他主动的一吻搞得疯了,嘴上还是有气无力道:“……师父演技真好,我都被你骗到了。”
“为师演技好?”郁流华眯了眯眼,极具危险性的眼神让君黎清下意识侧开身。
果不其然,郁流华半抬的腿就这么僵硬在了半空。
他侧头:“论会装,这大荒还有谁比得过你君黎清?”
君黎清无辜地眨眼:“师父不信的话,将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师父打断了。”君黎清握住他微凉的手,“留在师父身边,哪怕每天都要忍受一边抽筋扒皮,拆骨食肉的痛,都觉得是甜的。师父有自己想做的事,想护的人,所以师父如果有一天觉得累了,可不可以回头看一眼,我……”
他低头,附耳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什么?”郁流华不解。
“师父猜猜看。”
郁流华又气又无奈,抬手抹了把嘴,酥麻的感觉尚未淡去,方才近乎拼命的一吻将他计划全部打乱!心道果真是个混账东西!孽徒!
“师父不光下手狠,下嘴也狠,你看,咬的。”君黎清指了指自己仍旧在流血的唇,还厚颜无耻的伸出舌头模仿刚才的舌吻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