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都说了不要文绉绉的!!”
郁流华哑然失笑,啪的一声将生死扇重新合上。
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大道万千,世界万千。从第一界衍变而生的各界都会产生其原意识,而他们这群人的任务则是在这些世界未开智之时,辅佐他们直至世界能自行运转。
按照季云深的话来说,他之前已经完成了任务,也就是说这方世界的意识已经自主觉醒并且达到了自行管理的程度。那么大荒为何会出现?大神州又是什么地方?
而生死扇原本就是他俩为了某些世界可以轻松一点创造出来的作弊神器,他负责融合法则之力,季云深负责编写程序。临走为了赶时间也没去检查一番,结果这货不靠谱的程度堪比郁静水!
他在大荒活了上万年,每一日可都是实打实的过过来的。所以就算现在恢复了记忆,他还是郁山郁流华,骨子里的东西早就在岁月中沉淀下来渐渐长成他灵魂里无法磨灭的性格。
他现在觉得脑瓜仁都开始疼了,自己没有记忆的时候被这破扇子牵着鼻子走,甚至连这世界都极度排斥它,想想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季云深啊,说好的高智商是用来坑队友的么?
手指在生死扇上缓缓摸了一圈。先前因为没有记忆所以他并未注意到流苏上的那颗黑色的珠子,而现在……
他将珠子放在手心反复摩挲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通天珠?这东西……是我弄出来的?”通天珠的原理和通讯器差不多,都是用来方便联系的物品。他记得自己离开第一界的时候并没有带着,难不成是来了这个世界后重新制造的?
带着疑惑他将灵力注入,片刻后发现果真有回应!
温暖的温度从指尖传来,看来材质确实不属于第一界。可它既然是用来方便联系,那就一定是成对的。他绝不可能只造了一颗出来,另一颗在谁手中?为何这么久两人都没联系过?
一大串的疑问接踵而来。
郁流华觉得自己脑子似乎不够用了。
他将生死扇靠近,握着通天珠,犹豫着问了句。
与此同时,上清宫内。
君黎清胸口的通天珠突然灼热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来,靠近耳边听到里面悠悠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跨过数万年,带着亘古的荒凉和无尽的岁月,却在一片荒芜的黄沙之上开出一朵朵散发着芬芳的花朵。
他听到了山河碎裂的声音,看到了无数鲜血和尸体被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覆灭。
天地间风起云涌,大地震颤着、呜咽着。
一道笔直修长的身影站在即将断裂的崖口,如同站在他摇摇欲坠的心尖上。
那人蹙着眉头,万千利剑凝聚的怒火卷入了额间血色纹路内。一瞬间,那俊美的男人眼眸中好似盛满了开在深渊的死亡之花,语气凌厉、一字一顿道: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这就是我做出的选择!”
“风云因你而起,天地为你色变。你是什么人?!天清,回答我!”
护道人,行道者。
“你让我很失望。”
封魔印下,死生不见。
“能听见我说话吗?”
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喉咙里像是梗着块硬铁。他不敢出声,只是张了张嘴无声的唤了声
——师父
——师父我错了……
下一刻,一股深深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神。君黎清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上清的,他只觉得这天地太过寂寥无际,周围空旷而寂静。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带着翻江倒海的寒意。
即使那人教过他天地之道,他也无法提起任何兴趣。
他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满脑子都是师父声色厉冉的模样。
他恢复记忆了吗?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他要回去了……
郁流华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回应,心道这不会坏了吧?无奈之下只好先将生死扇收回灵识台。
“崇明山上来人了!”
正当郁流华养神之际,耳畔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几十道碎碎的脚步声一同呼啸而过。
“崇明一直与大祭司不合,此番大规模招揽门徒要是我也能被选上,是不是也能腾云驾雾啦?”
“就你啊,仙长肯定看不上。”
“哼,走着瞧,我娘说了我从小就有天赋,据说我一哭老天就会下雨。”
“……那个巧合你就别提了。”
鸿跑回家中,也将这消息告诉了郁流华。
“修仙?”
“是啊,像大祭司一样能呼风唤雨,还可以腾云驾雾瞬息千里。只不过他们收人向来比较少。”鸿有些沮丧的低着头,“我肯定是没希望的,前几年山里来过人,说我没有修仙的料。”
郁流华心中疑惑的是,这世界居然已经开始进入修真时代了?!
如果没有外力帮助,一个原始世界想要自行琢磨出一套功法规则,至少也要数十万年。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原因?
他怎么就没有那时候的记忆呢?现在这世界对他而言如同一张被染过的白纸,想要掰正过来,看来要换一种方式了。
两个原生意识,一个正常演变,另一个却有着修真体系。要使这两者好好融合在一起,就必须重新设立法则。两界不能互相渗透过多,否则力量过大,这里迟早得崩溃。
旋即他又联想到了大荒,能够在这世界内重新创立一个小界。要耗费的力量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恐怕创造的人不是第一意识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大徒弟”了?而自己最终选择的护道人,也应当是他。
只是遗憾自己记忆有损,那人是谁都想不起来,加上瞎眼现在完全是无头苍蝇乱闯。
收回思绪郁流华转而问道:“为何想修仙?”
鸿道:“我若有那能力,以后再有坏蛋来欺负我们村我就有能力去保护他们了!”
郁流华笑了笑:“问道之心,若能始终如一也算求得其所。”就算是天地也有终结的一日,无论是谁都无法做到绝对的长生。
郁流华又道:“待你求得了长生,朋友,亲人,爱人都已老去,这种孤独你愿意忍受?”
鸿以为他话里有话,激动着道:“恩人收我为徒罢!”
郁流华摇摇头:“我不会再收徒了。”
鸿好似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他长呼了口气说不失望那是假的,毕竟恩人这么厉害,能做他的徒弟想必也是极其厉害之人。只听郁流华又道:“你体内有青之气,应当可以修仙,只不过之后的造化如何还得靠你自己领悟。”
鸿听罢立马跪了下来:“恩人对我的大恩,无以为报,我愿一辈子留在您身边做牛做马照顾您!哪怕不去修仙也可以,只要让我待在您身边。”
郁流华正想回绝他,只听得耳畔砰地一声巨响,房门似乎被什么人踹开。
随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年轻声音。
“师父有我,不劳你费心。”
第29章
君黎清说完,猛地怔住了。方才一听到鸿要拜师的信息,心头一热想也不想就闯了进来。
但他现在的模样已然和君山的时候一模一样,而师父……是见过他的。
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
背脊僵硬着往后退了两步。
想解释的话语到了嘴边变得干涩无力。
郁流华将脑袋偏向一边,眼神却还是直视着前方。“过来。”
“师……”
“几年不见,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郁流华以为徒弟受了什么伤不敢让他发现,索性自己站了起来。可是下一秒,一个有力的臂膀伸了过来。
他旋即整个人后仰,那力道大的直接使两人一同扑倒在床上。
就算他现在瞎着眼,但这一瞬间背脊砸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还是让他眼前产生了一阵晕眩。郁流华感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埋在了他颈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好似被什么挠了痒痒肉。而那双揽在腰间的手也愈发收紧。
他摸索着伸出手在徒弟脑袋上拍了拍。
君黎清方才因为鸿的事情太过焦急,并未注意郁流华的眼神。而这时,郁流华的动作却让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他抬起头,对上了那人毫无焦距的眼眸,心中蓦地一沉,好似有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戳进了他心脏。他将掌心覆在郁流华眼睛上,颤抖着道了句:“眼睛……”
“无碍,大概是在那时候被割伤了。”郁流华试图将君黎清的手掰开,无果。“先松手。”
大概是许久未见的缘故,君黎清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反射性的回了句:“不!”
他将腰间的手转而环到郁流华脖子上,以一种只有两人听到的语调轻声道:“三年未见师父,很想。”
以往在大荒就算两人无法见面,但那毕竟是他的地盘,他能知晓这人的平安。而在这大神州,三年音讯全无。这三年内,无数个日日夜夜,只有靠不断念着这人的名字方能入睡。
大概只有自己能明白这种在噩梦和沼泽中不断沉浮的痛苦与煎熬。这一次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重新回来一趟,不知道还要再错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