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简之想起之前途径的几个城市,笑着对老板说:“但这不一定是坏事,不是吗?”
老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话很不赞同的样子,但也只是低头继续登记信息了。
“我说得难道不对吗?”
“某种层面上,挺有道理的。”
“的确啊。”秦简之打开窗户,老板给他们的是最好的房间——从这里可以看见一大片湖,当微风吹来时,湖面就会出现鱼鳞一般的波纹,阳光在上面跳跃,像碎金一样。
秦简之探出头,街上的雌虫们偶尔会放下手里的东西在一起闲聊。他们脸上的神情与外面是截然不同的,或许有的在忧愁着什么,但这忧愁也是轻轻的,而非那种刻在眼睛里,连微笑都盖不住的压抑。整个小镇都是温暖轻快的,被山谷包围起来,成为水晶球里的童话镇。
“要不是他们说的还是米特语,我差点以为我回到摩尔了。”
严景双手一撑,坐在了窗台上,窗台很大,他盘腿坐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他低下头,对上了秦简之凝视着他的眼睛。那眼神温柔又缱绻,像是要将自己刻进去一般。
实际上,自从他们从谢罗尔岛逃出来之后,秦简之总是用这样的眼神凝视着他,严景心里因此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他曾问起秦简之眼睛的事情,对方却说完全没有影响。但他明白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但最后总是不了了之(秦简之非常明白如何转移严景的注意力)。
而现在又是这样的情况。严景叹了一口气,却听见秦简之说:“那么我们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吧!”
“哈?”
“这里不好吗?”
秦简之歪着头,用严景最喜欢的那种表情说:“我很喜欢这里,好不好?”
严景的表情就软下来——他总是没办法拒绝秦简之的这副样子:“好吧,假如你喜欢的话。”
秦简之欢快地跳上窗台,将严景搂在怀里,然后低下头在他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真高兴。”
他感受到严景因为笑而轻轻颤抖的肩膀,笑声从他的胸腔传到耳中:“但是——亲爱的伴侣,我可靠的雄主,你有钱吗?”
秦家大少爷再一次感受到了金钱的威力。他垮下脸说:“好吧,我能弄到的,你等我几天就好。”
严景扭头看了他一眼,秦简之恍然间觉得那双眼眸里盛满了金色的美酒,让他几乎要沉溺在里面。
要是能一直停留在这里就好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鸵鸟般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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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果、甜提和酒——”
“刚钓上的鱼啊,三铜币一条——”
……
穿过喧闹的街市,秦简之经过曲曲折折的巷子,最后进入了一间小小的铺子。
从外面就能听到喧闹的声音,从中依稀可以分辨出骰子和木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这是一间小赌坊。镇上并没有太多的娱乐项目,而作为最古老的娱乐方式之一,这就成了众人消磨时间的地方。
秦简之站在一边,看了一圈,发现某一桌子边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不时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他摸了摸兜里仅剩的三个金米特币挤了过去。
“大!大!大!”
“压小!小!”
被众人围起来的是一个瘦弱的亚雌,但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身上。秦简之不动声色地站在一边,那亚雌抬起头,笑吟吟地看了一圈,最后看了秦简之一眼。
他的面前已经堆起了高高的筹码,这都是他之前赢的东西,然后他将所有的筹码都推到了压小的一边。
众人一声惊呼,纷纷将手里的筹码也压了上去。秦简之默默地掏出兜里的三个米特币,也放在了小上。
“我的天——”
这三个金币比这一堆筹码都要值钱。秦简之朝亚雌笑了笑,然后又将领口上缀着的宝石扯了下来,同样压在了上面。
亚雌似笑非笑地说:“你就不怕全输了?”
“不会的。”
“既然你如此相信我——”亚雌朝他狡黠地笑了笑,就在这时,庄家打开了手里的木桶。
明晃晃的三个六——大。
人群发出一阵极其失落的“噢——”顿时四散而开。
“你耍我。”秦简之郁闷地说,亚雌笑得前仰后合。
“别玩了,先知,我知道是你。”
“哦,真没劲。”
亚雌和他一起走出小铺,然后用手揉了揉脸,等他放下手时,手心里多了一团肉色的东西,而脸已经变回了当时见到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先知歪着头问。
“猜的,你这种恨不得天下大乱的人,一定喜欢赌坊酒馆这种地方——而我已经走遍了酒坊,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你真的很聪明啊!”先知欢快地鼓掌,脸上满是愉悦,“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秦简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你想要的报酬想好是什么了吗?”
“我要这个……”
先知伸出手,细长的手指勾住秦简之脖子上的绳子,将它拉了出来,而在绳子的末端,一个戒指明晃晃地挂在上面——那是从乌达那里拿到的戒指。
“你果然是想要这个。”秦简之低声说。
“所以我说,你真的很聪明。”先知割断了细绳,戒指落到沙地上,弹出了很远。
然后他朝秦简之伸出手:“把真的交给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出了一点问题
不小心有重复的了,但是v文不允许减少字数,让蘑菇想想办法……
想快点完结了……
☆、第66章
一位雄虫要和雌虫结婚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小镇。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小镇里, 结婚给人们的印象无非是摆几桌不算寒酸的酒席, 请三五个亲朋好友,主人家拿出放在地窖里用小麦酿的酒,客人们一边喝一边送上祝福,也就成了。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这不同是在多钟意义上的。首先, 这是一个雄虫——天知道这里究竟有多久看不到雄虫的身影了。其次, 这个婚礼, 它居然有牧师, 据说是一位亚雌?其次的其次,雄虫居然表明这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婚礼,可这是他唯一的雌子吧?
综上所述,这简直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婚礼,但放在与世隔绝的小镇里,大家也只当是外头的规矩,惊讶了一阵以后,很快就接受了, 他们很高兴收到了邀请,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一场格外新奇的婚礼。
而此时的严景正坐在椅子上, 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婚礼?
他觉得自己并非是一个在意所谓罗曼蒂克的雌虫,在军营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未曾想过什么爱人,伴侣,在见到秦简之的前一天, 他仅仅只是将这场结合看成一个义务,从未对雄主有过任何的期待——这是他非常务实的一个体现。
因此,当秦简之说自己有着诗人般情怀的时候,他几乎要笑出声来。难怪有人说恋爱总会使人智商跌入谷底,秦简之在看他时,究竟带了多厚的恋爱滤镜?他甚至怀疑对方自带美化地看着自己。
摩尔曾经有一次大规模的调查,类似于伴侣之间的和谐问题,当严景看到秦简之的那份视频时,几乎不知作何反应。
【你最喜欢伴侣什么样的表情?】
【大概是害羞的样子吧。虽然我的伴侣是个极其奔放的人——话说起来新婚之夜也是他主动的,当时我看起来大概像个傻子一样,而平常的时候他也是个非常厉害、可靠的雌虫,强大又美丽,谁都以为他是个成熟的雌虫吧?但每次正经表白心意时,他却吞吞吐吐的,耳朵红起来的样子非常可爱!大概这么说吧,之前每天我都在缠着他表白(没人规定结婚后不能表白吧?),他虽然表现得满不在乎,但视线总是飘忽不定,简直太可爱了!我每天都在进一步爱上他啊!……以下省略三百字】
而同样的问题,严景记得自己的回答是:
【大概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吧?恩?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不不我并没有家暴,他是个很奇怪的雄虫,经验不是很丰富,每次都是我教他怎么做,他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一着急就会要哭不哭的样子,假如我没有露出舒服的表情时他就会很忐忑,一直问这问那,好吧我只能告诉他,我很喜欢,我觉得很愉快——很没辙啊。】
【额……这个经验是我想的那个吗?】
【不然呢?】
【您的确很奔放啊……那么你一定很喜欢他吧,你看起来好像很幸福啊。】
【啊,喜欢倒是——诶,怎么说呢,应该不讨厌吧?没几个雌虫会讨厌自己的雄虫吧?】
【您的恋人对您的形容非常正确——我作为提问人,都感到非常羡慕啊。】
【哈?】
……
打住,严景捂住脸,他最近总是走神,实际上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他现在的身份还是罪犯他自己本来就孑然一人,在遇到秦简之之前,顶多和自己的部下亲密些,现在这样到处躲藏反而是正常状态。但秦简之并不是,他有家人,有朋友,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让秦简之回到从前的生活,而不是和自己到处流浪。他从前不怎么在自己面前提起家里的事情,大概想让自己明白——他不会娶第二个雌虫,但当时严景并没有在意,他的确不在乎秦简之到底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