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袖扣,脸上是谦逊温和的表情,他像是古老家族里出来的贵族,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充满了优雅贵气。
他整理好自己的袖口后,脸上微微露出一个惭愧的表情,“抱歉,贵客来临,我的衣着体态却还有失得体。”他欠欠身,右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脸上又挂上那副温和的笑容,道:“请进吧,知道贵客要来,我已经准备好了。”
程思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明明他们几个是来踢场子的,这么一下到让她有点有劲不晓得往哪里使。
当下,她和程泯、男丧尸对视了一眼,男丧尸清咳一声,挺了挺胸,道:“走吧走吧,我倒要看看他搞什么花头。”
……
程思想了想,左右自己身后还有3w丧尸大军,就算里面真的发生什么大不了让大军打进来好了。这么一想,心里也放松了一些,便说:“好。”
几个人进了研究所,男人已经坐在首位上。这个大厅是个讲究的会客厅,首位有两把椅子,底下两排是专门给宾客坐的圆椅。程思三人坐在了右手列的椅子上,她也不大懂老时候的规矩,就这么随便坐下了。金梦从里屋的门里走出来,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花雕茶壶和几只翡翠玉凤小茶杯。她把茶杯依次给几个人摆在手边,用茶壶已三点头的技巧注入茶水。
“金梦?”程思没想到会碰见她。一时间心里百味陈杂,当初金梦和耗子抛下她和别人走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以这种姿态见面。
“呵呵。”金梦抬起头笑了笑,面容一如当初的妩媚。“好久不见了。”说完后,她拿着托盘走到首座的男人身边,站定。
“这是怎么回事?”程思看向男人,拧着眉厉声问道。
“哈哈哈,别急嘛。”男人温和的笑着,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却是无尽的虚无、空洞。“当初是我把她们带走的,因为金梦和耗子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必须要回来。”
程思完全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明明每个字拆分开来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她发现自己一点也听不懂。
男人轻而易举的看出了她的困惑,体贴的开始为她解释,“你们几个都是世界的例外,有这个资格来听真相,呵呵。”他偏头看了眼金梦,金梦了然的开始说道:“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是惩罚,来自于地球本身的惩罚。这一点你们都知道。”
“任何一个游戏都会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存在,也会有最后的boss,换言之,每一个游戏都有结局。这是因果轮回。打个比方,阿斯坦基地的基地主,夏梦;贝多亚基地主,洛严;M国的小型基地基地主,Richard,这些人就是那些出类拔萃的人,他们把游戏世界分割成无数块。”金梦淡淡的解释着,然后声音突然一肃,“我身边这位就是终极boss,他有着最顶级的力量,但受制于游戏本身的制约,只有在游戏结尾的时候才能开始肆意活动。”
“正如我说的,游戏里除了这两种人之外,还有一种人,幸运儿。身负bug的人群,他们不按照游戏的规则发展,数量极少,却是游戏里最致命的存在。程思,程泯,姬息,还有你这位丧尸,你们4个人就是幸运儿。你们是少数几位可以有机会逃脱游戏结局的人。”金梦说到这里,停住了不再往下说。
男人继续接下去,“金梦,耗子,姬家,南,等等等等,这些人都只是对付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的武器。我相信你们都应该明白,在这个游戏里,所有人都不会幸存,所有人都会得到应该有的天罚。撇去你们不说,其他所有人都会永远生活在战乱里,也许在今天活下来了,也许在明天就死了,他们不会获得一天的安宁。丧尸们则会不断的进化,最后死于自己的**之下,异兽们会互相蚕食,直至灭亡。每一个人群,每一个物种都会有其特定的死法,这是我制定的惩罚。”
“可是,这个惩罚里面不包括你们四个,所以我把你们找来,因为我为你们每一个人都想好了一个最独特的死亡。”男人温和地说着,然后拍拍手。
一个小姑娘从门后走出来,程泯一见到她整个人便止不住的颤抖。
“阿……阿…我我…我来接你了。”程泯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眶里马上蓄满了眼泪。
小姑娘看见他,身体立即抖了三抖,脸上露出一个不知是庆幸还是解脱般的表情,“你真的来接我了。”
程泯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抱她,但是程思拉住了他,“程泯,小心,”
“我不曾逼迫任何人,我能发誓,我手下的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出自他们自身的意志。呵呵,两位主角上场了,让我们好好观赏吧。”话说完,程思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甚至是话也说不出来。她被一种浩瀚的力量压制着,重新坐到椅子上。
程泯没有程思拉着,立即大步跑到小姑娘身边,他拉着小姑娘的手仔细打量她,“你之后过的好不好,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我好想你。”
小姑娘任由他打量,直到他打量完以后,才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我之后还好,身体勉强能撑着,没事,能见到你我感觉自己就没有遗憾了。”
“什……什么没有遗憾……你在说什么傻话呢?”程泯开心地一把抱住她,只感觉整颗心都柔软了,像浸在蜜里。
“对了。”程泯放开她,一双眼睛认真的盯着小姑娘,右手指着自己的心,说:“你当初告诉我,下一次我们见面时,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吧,我想记进心里。”
“樱。”小姑娘柔柔地笑开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只剩下程泯的身影。
“我也很想你,你走以后,我一直乖乖的在等你。”乖乖的接受实验,乖乖的从一次次死亡边缘撑过来,乖乖的忍受一次比一次大的痛苦。
只因为,曾经啊,有一个小哥哥,他说,他会来接她。
她信了,好在,春去秋来,她终于等到了。
真好。
这么想着,小姑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她第一次流下眼泪,曾经的痛苦没有让她流泪,曾经的绝望没有让她流泪,只因为她想把自己的泪水定格在快乐的瞬间。
“樱,我记住了。我叫程泯,是那个姐姐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程泯心疼地给樱擦擦眼泪,继续哄着,“别哭了,你一哭,我心疼。”
“恩,程泯。”樱咧开嘴笑着,甜美的笑容让程泯像是吃了一颗糖似的,只感觉心里甜的不行。
“呐,你要不要和我走?”程泯紧张地说着,又抬起头警惕地看看男人。但男人依旧是那副优雅的样子,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恩?”樱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她的眼睛就像布满了星星一样,亮得惊人,“恩!”
“程思姐姐,我们走吧。”程泯牵着樱的手,兴奋地转头和程思说着。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他想赶紧到安全的地方,去问问樱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程思被压制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突然,喉口一阵松动,她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她疑惑地看了眼坐在首位的男人,回答:“好!”
程泯得到回复,整个人更加亢奋,回头就和樱说,“我们…….樱!樱!!”
但是,樱的嘴角开始渗出血迹,眼睛开始流血,鼻子开始流血,耳朵……她轻轻喘息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手擦了擦,但她发现血根本擦不干净,越擦越多,“程泯哥哥,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阿?”
“樱……”程泯简直怕的心神俱裂,整个人懵了一样不知道怎么办,一股巨大的恐惧盘踞在心头。
“阿,真的是,对不起……这几年的实验有点多,我虽然撑到现在,但是好像也撑不了多久了。”樱的笑容依旧是程泯初见她时那般温柔,像是天使一样。
“不过,我真的没有遗憾了哦,能在最后看见程泯哥哥真的来接我,我好开心,真的好开心。”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樱笑着抬起手擦了擦程泯的脸,“真是的,哥哥几年不见,还是这么爱哭阿。”
“樱……”程泯弯下眼睛,祈求地看着她,“我该怎么救你,告诉我,樱。”
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和几年前一样,他依旧救不了樱,他这个废物废物废物。
“我很喜欢哥哥哦,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樱轻轻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愈加虚弱,“我那时候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呢。嘻嘻。”
“樱,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阿……”
“哈哈…”
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增加了,程泯呆滞地站在原地,眼泪簌簌地往下流,他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樱的手愈加紧了。
记忆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第一次见樱的时候。这家伙笑得和白痴一样。
程泯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明明自己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为什么还会笑得这么明媚呢,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
程泯恍恍惚惚的,抱着樱慢慢坐在地上,脸上露出一丝回忆地笑容。
樱从来都是这样的,对别人那么好,那么好。明明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可是却依旧要来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