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维尔犹豫的看着他,“少将,如果我们的讯号被不是彦彦之外的人类接受到了怎么办?即便是彦彦接受到了,被追踪的话,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
琦瑞捧着自己小西瓜似的肚子,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不会的,我记得你家彦彦的私人电台讯号,我们如果只说几句话的话,即便其他人想追踪,时间太短,也根本来不及追踪。”
他说着朝自己的肚子看了好几眼,发现自己的肚子真的每天都在长大,虽然不明显,但是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琦瑞心里有点激动,按照这种长法来看,他肚子里的应该不会是个小矮虫,这么好的长势,生出来之后怎么也算是虫崽中的大长腿的。
他大爪一挥,“去吧奈维尔雌父,彦彦还不知道我怀孕了,我要赶紧告诉他。”
要不然谁知道这战争还打不打,打的话打多久,他要先告诉舒尉彦他都有孩子了,即便以后战争会打很久,也不准他再娶别人。
他要告诉其他人,这个男人我也占了,还生了小小人,谁都不许占他这个坑。
第46章 我想你了
营帐里, 通讯员正在捣鼓电台, 伪装成人类的讯号潜伏进对方的讯号网中,绮瑞看着通讯员在电子键盘上爪指如飞, 低头瞅了瞅自己笨拙的爪子, 这才突然觉得知识的力量。
他拍着肚皮, 心里想着, 将来要给自己的小崽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虫, 反正不能像他这样, 老被别人嫌孔粗鲁粗鄙粗糙。
都以为他不知道那些虫子背后怎么说他的吗, 他再清楚不过了,可他大大咧咧习惯了,改不掉,也不想改了, 只好把捏针绣花知识渊博的希望寄托给下一代了。
想到下一代, 绮瑞伤心起来, 雌父对他也是这般希望的吧,琦瑞望着正在忙碌的通讯员士兵, 迫切的需要将雌父失踪的事告诉舒尉彦, 如果不出他所料, 雌父现在必定还在人类的城市里。
与虫族的矛盾迫在眉睫需要解决,打不打成为高层最忧心忡忡的事,城市的能源链本就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再将资源无限制的浪费在战争上,人类这条自掘坟墓的道路将会越走越远, 越挖越深。
出于对战争后果的考虑,高层紧急组织了专员调查小组去调查挑起与虫族矛盾的舒岳,以及与舒岳有关的所有参战人员,包括舒尉彦和舒楠。
被暂时停职了十天的舒尉彦在无限忙碌的极端时刻突然得到了一丝空闲。
站在私人医院的林荫小道上,他这才发现,他早就成为这个城市的陌路人,不会有人想要他停下来歇歇,也不会有人在乎他是否饱暖。
整个城市于他而言,只是一座可有可无的空城。
母亲的遗物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舒尉彦站在病房前透过玻璃窗往里面看去,病房里明亮干净,除了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之外空无一物,蓝色的百合窗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过去的十二年里,从母亲被感染辐射躺在这里起,他就经常站在这里和母亲对望。望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一夜夜苍老。
舒尉彦按了按干涩的眼睛。
“舒局长?”
舒尉彦转头,看见院长犹豫的站在走廊的一边。
“我正要去给您送些东西,这是您的母亲生前留在我这里的,让我在她去了之后给您。”院长手里拎了个陈旧的黑色背包。
舒尉彦接过背包,点点头,朝他道谢。
院长迟疑了一会儿,抬头道,“其实,离开对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舒尉彦的心口像被万千针扎,疼痛汇聚一片涌上喉头,酸涩的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朝院长欠了身,大步离开私人医院。
母亲的遗物他早已经收拾好了,但这只背包他几乎没什么印象,背包很沉,舒尉彦停车在树荫下,拉开了背包拉链。
卫兵紧张的站在小院的门口张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蹲的脚都麻了,才看见夜幕中一辆车子朝这里开来。
“首长!”卫兵冲上前,“您……您喝酒了?”
卫兵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借着肃清的月光,望见舒尉彦刀功斧刻的脸上藏着浓重的哀痛之意。
舒尉彦靠在车门上让自己站稳,伸手按着太阳穴,声音低沉沙哑的几乎听不清楚,“怎么了。”
卫兵这才想起来自己等候的目的,扶住舒尉彦的手臂,低声说,“电——”他将自己的声音压的更低,“二号电台今天收到了一些波段……是琦瑞先生发来的。”
舒尉彦身体一紧,推开卫兵,大步冲进宅院之中。
他走的很快,带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消失在了书房中,小院子里的辣椒苗已经亭亭玉立,挂着青红色的小尖椒。
李精半路拦住卫兵说,“你们不觉得你们已经忽视我很久了吗。”他呀了一声,“学长喝酒了?跟谁喝的?”
卫兵将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拽出来,来不及解释,也急匆匆的赶到了舒尉彦的书房。
小院里,李精搂着大白鹅坐在台阶上看星星,说,“唉,难兄难弟,不,难鹅。”
难鹅扬长了脖颈,屁股用力。
李精惊喜的摸去,摸到了一滩温热的鹅臭。
“……”
“靠!这么用力,以为你下蛋呢!”
书房里,藏到柜子里的电台正发出嘶拉嘶拉讯号波段被干扰的声音。
卫兵道,“为了躲避追踪,讯号挂起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分钟,首长,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他按在接受波段端口低声说,“我和绮瑞先生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半个小时左右他就应该会再次尝试发送消息来的。”
舒尉彦点头,眉头紧蹙望着面前的电子屏幕,红绿按钮的灯光烙在他的脸上,在他的眼底留下肃冷暗沉的光斑。
卫兵第一次见过这样的舒尉彦,满身的低沉颓废之意,他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见舒尉彦闭了闭眼,哑声道,“给我一杯水,谢谢。”
卫兵送来了水,舒尉彦仰头饮尽,将玻璃杯握在手心,紧盯着显示信号频率的电子屏。
直到夜里十二点整,电子屏上突然出现了曲折,紧接着,一段低频信号发送了过来。
绮瑞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有些失真从耳机中响起,“咳咳,彦彦我们只有三分钟的时间,我长话短说,我雌父失踪了,我怀疑是舒岳,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雌父。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现在我和雷契怀疑俘虏营中暴动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你要记得和你的上级说清楚,并且尽最大的能力保护我们的士兵不会再受到二次伤害,如今唯有人类的态度才能决定我们的下一步,我们愿意……”
那边传来‘唰‘翻页的声音和绮瑞小声的抱怨,“麻痹……雷契你写的啥玩意,太长了……咳咳,我们的枪火不会撤掉,但会以和平为目的与你们再次建立外交……”
绮瑞呼啦一声将雷契不断写的纸条丢在他脑袋上,气呼呼的说,“再不说我的事,就来不及了,你整那么客套干嘛,我揍……”
“绮瑞。”一直安静的另一端穿出了声音。
舒尉彦低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很想你。”
绮瑞眨眨眼,嘴巴立刻撅了起来,含糊不清呜咽道,“我也好想你。”
舒尉彦轻笑了下,“照顾好自己,你的雌父交给我,别担心。”
绮瑞抽抽鼻子,揉着眼睛,“好。”
“绮瑞……”舒尉彦的声音里满是疲惫,“我知道我的身世了。”
绮瑞一愣。
通讯员朝绮瑞猛打手势,提醒注意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绮瑞结结巴巴,眼睛飘来飘去,问,“你你知道了什么,我还……”
电台发出反追踪的警告声,刻板的声音让绮瑞立刻回神,在切断的倒计时声中猛的喊了出来。
“啊我忘记说了,我怀孕了!!!”绮瑞大吼出声,回音荡荡,最后一点音儿落下时营帐里耳机中皆是一片寂静。
他摘掉耳机,望着营帐里默默看着他的眼睛,“他听到了吗?”
舒尉彦握着耳机静静看着电子屏重新恢复成一条波澜无惊的直线。
他闭上眼,露出笑容,“我听到了。”
等电台讯号被完全隐蔽后,已经夜里凌晨了。琦瑞独自躺在床上生气,都怪雷契,正事也太长了。他一边生气一边又忍不住将自己和舒尉彦的对话翻出来自己品味,品味到那一句话时,琦瑞浑身一僵。
彦彦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怎么会突然知道的?他知道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否一致?琦瑞脑海中冒出无数个问题,他翻身坐起来,想将这件事告诉奈维尔,看了眼时间,又泄气的躺了下来。
太晚了,还是明天吧,总不能让他们和自己一起失眠吧,他这么想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没想几下,夹着被子就睡着了。
这一夜,唯一一个失眠的只有舒尉彦。
漆黑的屋子里一丁点星火明灭依稀,呛人的烟味笼罩在房间里。
舒尉彦倚床而靠坐在地上,将烧到烟屁股的烟头掐灭,重新又点燃一支。
烟草钻进肺里,让他在混沌之中清醒了几分。
琦瑞怀孕了,真是太好了,他当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