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明明是这么多的土地,从前到后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却多余了一处空地,上面建着俩人的小屋。
而在上空和外界看来,这山林从头到尾,一览无余,哪有什么人居住在这里。
陆远、萧生和十一,三人风风火火来到此地,三人中,只有萧生去过苏新春家,于是自然就让他带头。
结果,萧生早就忘记路该怎么走,除了苏新春和崔峦外,估计也没人能记着该怎么找到那个住地。
但是他们有在林子外围设置通风报讯的机关,只要拉起那个铁环,苏新春他们就能知晓有客人来,会出来迎接。
萧生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陆远看着他忙了这么久也没找到机关的蛛丝马迹,有些无奈。
他走过萧生,环顾四周,手扶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这几日前来此地的人,不会只有我们。”
陆远看向萧生,他都提示到这份上了,萧生也该开窍了吧。
十一若有所思:“我们要一直等到别人来吗?”
听到十一的回答,萧生恍然大悟,但他掩饰得很好,面上不动声色:“对对,我想说的也是这个。”
骗得过十一,却瞒不了陆远,陆远表示自己对朋友的智商绝望了。
十一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算了,萧生竟然也没明白?
萧生继续说:“那我们找个视野好的地方等着人来就好,走走走。”
陆远冷哼一声:“总想着靠别人,什么时候才能有出息。”
萧生神色一凛,不悦反击:“我哪有总想着依靠别人,迄今为止,不都是我独自一人,哪里靠别人了?”
唯有这个,他不想被陆远看扁。
陆远说:“那就靠自己找到那个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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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找?我是真的完全记不起来了啊!”萧生仰头,努力从自己的脑海里搜刮关于铁环的记忆。
只依稀想起,苏新春那和蔼的笑容,和他那圆滚滚的肚子、胖乎乎的手。
除此之外,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被苏新春领着去看那个敲门铁环。
先往左边还是先往右边?第几棵树来着……萧生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孺子不可教也。
陆远看向地面,观察着痕迹,走了几步后停住,蹲下,手指掠过地面表层的落叶,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残留的人类痕迹。
出声唤醒还在发呆的萧生:“别老盯着天上看,能看到什么,还不如多观察观察自己脚下。”
萧生回神:“脚下?”
十一仍旧没有猜到陆远的意图,模仿陆远的动作,观察地面,眨眨眼,好奇而又认真地陪陆远一起看。
陆远抬头看着十一时,十一也还毫无察觉,正仔细盯着地面。
萧生得到陆远的提示,终于想通,不再纠结于被自己淡忘的记忆。
陆远见萧生已经付出行动,便放下心,专心观察十一的一举一动,他倒要看看,这小家伙能从眼前的落叶中看出什么名堂来。
直到十一有所察觉,抬起头时,陆远已经移开视线,朝着萧生远去的方向。
十一站起,问陆远:“我们不跟过去瞧瞧吗?师父好像有什么发现。”
听到十一对萧生的称呼,陆远嗤笑一声。
“叫什么师父。”语气一转,严肃,“不准这么称呼他。”
十一不解地看向陆远:“可是。”
陆远起身,坦荡荡地走向萧生消失的方向:“他不过教你些皮毛,你就喊他师父,那等我教你,你该叫我什么?”
十一认真地想了想:“二师父?”
他想的极其简单,如果只有萧生,那就叫师父;如果再来一个陆远,那么萧生是大师父,陆远是二师父。
陆远侧向十一这一面的眉向上飞扬:“二……师父?”
他显然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十一解释:“按照先后顺序而言,并无不妥。”
陆远的眉毛有越扬越高,飞上九重天之势:“你可还记得,前些天你说过什么?”
十一摇摇头,并不知道陆远提的是哪件事。
陆远说:“你说,我不是屈于人后之人。”
十一讶异启唇,欲言又止,他是说过这句话,不过没想过陆远竟会将他说的话这般放在心上。
陆远难得用命令的语气,霸道地对十一讲话:“做师父,我只当第一,也只做唯一。”
十一为难:“那我应该称呼萧公子什么?”
陆远轻哼:“萧公子不就挺好。”
谁让陆远是自己的主人,十一沉默下来,半晌,才回答:“那我就称呼萧公子为萧公子。”
等陆远和十一想起要去找萧生,萧生已经兴冲冲跑回来,脸上挂着骄傲的神色:“我找到机关了!”
陆远无动于衷:“哦。”
十一面上波澜不惊,但眼里满满是嘉奖之色:“这么快?”
应该是熟悉的环境让萧生想起机关的位置,才能这么迅速找到。
萧生点点头:“我终于明白远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几日前来参加周岁宴的人不少,相比较其他路,他们找机关踩过的路线和其他久久无人经过的路肯定有所不同。”
十一看向地面,萧生说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陆远打断萧生想继续解释下去的想法,率先朝他跑过来的方向走。
就在三人拉动铁环,站等苏新春出来迎接时,陆远听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
果然,不消一会儿,一马一人的身影出现在三人视线内。
十一觉得马背上的人有些眼熟。
早已看清来人是谁,陆远脸色微沉,是杨温纶。
萧生认得他,又深知他与陆远之间的恩怨,面上假装淡定,内心却在暗暗发狂。
为什么刚好是他?!为什么!
杨温纶很快就来到了三人面前,依旧板着张冷漠至极的冰山脸,看到陆远似乎并不意外。
他从马背上下来,牵着马,慢慢走到陆远面前,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十一记起这人在哪见过。
还未等杨温纶开口说话,萧生忙找借口逃离此地:“忘记把马车牵过来了,我去牵!”
十一也隐隐觉得气氛不对,想跟着萧生一起走,被陆远抓住了手臂。
陆远坦然地迎着杨温纶的目光:“好巧。”
杨温纶视线微微下移,落在陆远抓着十一的手上:“的确很巧。”
俩人的话到此就聊不下去,陷入沉寂,气氛如死一般地尴尬着,并且逐渐蔓延和凝重。
十一觉得,就是因为预感到会如此尴尬,陆远才会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走。
面对杨温纶的陆远,与别人都有所不同,像是……
愧歉。
对,陆远身上流露出来的异样感,就是愧歉之情。
十一了悟,再看向杨温纶的时候,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杨温纶对着十一颔首低眉,歉意说道:“上次多有得罪。”
十一担不起杨温纶的道歉,忙摆手:“不用,又不是你……”
杨温纶沉声:“但我没有阻止呈决做出那样的行为,等同于帮凶,是该跟你道歉。”
十一思忖一会儿,说:“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杨温纶温柔地“嗯”了一声,然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十一张口欲说,被陆远拦下,陆远面色紧绷,防备地将十一揽到自己身后,向前跨一步:“问别人名字时,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杨温纶看都不往陆远那看一眼,认真地与十一对视:“鄙人姓杨,名温纶,字缚之。家住……”
陆远打断他说话:“这种没人在意的细节就不必说出来了。”
杨温纶眯了眯眼,狭长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十一在俩人面前不敢多嘴,安静站在陆远身旁,明明是你让人家自报家门的,还不让人说……
杨温纶原本面对十一温和几分的脸再度降至冰点,他冷冰冰地告诉陆远:“我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关你什么事?!
陆远堆起一个万分假的笑容:“他是我的仆从。”
当然关我的事,难道关你的事?!
“作为你的仆人,他连自己私下交友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真是可怜。”
“他当然有自己选择交谁朋友的自由。”
但绝对不能是你,陆远心里有种感觉,杨温纶接近十一,肯定不会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其他单纯的理由。
眼看争锋相对的俩人就要不欢而散,苏新春及时出现。
十一看着这位笑眯眯的胖大叔,安心地缓下胸中的闷气,他的到来,让杨温纶和陆远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僵。
苏新春的面相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亲切感,无法心生厌恶,只会觉得舒畅。
杨温纶即使再厌烦陆远,看在苏新春的面子上,还是缓下脸色。
萧生笑呵呵地牵着马跑上来,明显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看准了时机才出来。
苏新春认识除了十一之外的三人,不免对十一多留了个心眼,不过,他的眼里没有恶意,更多的只是好奇。
能让陆远带在身边的,应该是身家清白之人,不用担心会泄露自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