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春在苏拂晓床前摆上大案,苏拂晓在崔峦怀里动来动去,看着床前陈设的大桌上的东西,伸手去够。
陆续大家聚齐屋内,开始往案桌上摆放东西:一枝毛笔、一个算盘、一块印章、一本经书、一个八卦盘……
眼花缭乱地摆满了一桌,等着小拂晓挑选。
陆远站在角落,透过人群看着崔峦怀里那个可爱的婴儿。
十一跟在陆远旁边,看的却是案桌上的那些东西。
看着大家都笑意盈盈地在祝福着苏拂晓,十一也忍不住挂上笑容,幽幽呢喃:“真好。”
陆远听到他的呢喃,开玩笑:“要不要我也给你办个?”
十一觉得无语:“……我都这么大了。”
最后,苏拂晓抓了毛笔。
苏新春眉开眼笑,崔峦失望地看了一眼八卦盘,叹气。
岂曰无衣5
看着大家的礼物都是送给苏拂晓,陆远等在角落,迟迟不上前。
待其他人都被苏新春领着去享用岁糕和酒席,陆远才上前,来到崔峦面前。
崔峦有些意外:“陆兄可是有事?”
陆远从袖子里掏出准备的礼物:“第一次参加孩子的宴会,带错了礼。”
崔峦闻到淡淡的药草香,接过:“心意到了就好,礼什么的,就算陆兄什么都不带,也无妨。”
陆远说:“补身子用的。”
崔峦好奇,陆远话里的意思,这不是给拂晓补身子用,而是给两位大人。
按照自己和新春的体格来讲,很可能是给自己补身子,他要补什么身子?拂晓又不是真从他肚子里出来的。
可能是自己看上去较之前瘦下许多,陆远以为自己身子虚了。
谢过陆远,崔峦将礼物收好,再带着陆远和十一去前院。
十一想起那包草药是何时买的,在那次集市上。
一直以为陆远是给他自己买的,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在准备这件事。
虽然……即使这么上心,送的礼物给人感觉也好没诚意。
热热闹闹地办过一场后,就陆续有人跟苏新春告辞,陆远打算明日再走,多在这里待一天。
一个人待在竹屋里,十一玩着陆远解下的黑色带子,就是第一次见到陆远时他身上绑的那根。
虽然陆远出门前没告诉他要去哪,十一猜也猜到,陆远肯定是又不死心地去破崔峦的阵法。
不禁笑了,主人做事,总是意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执着。
天色渐渐晚了,十一走到窗边,看着小溪尽头的方向,迟疑要不要去告诉竹屋主人,他家主人又在竹林外迷路了。
迷路了吧?陆远肯定是迷路,要不然怎么还不回来。
正在窗口眺望之时,不知是真的路过还是有意,杨温纶出现在窗下,跟十一打了声招呼:“十一。”
十一低头看他:“杨公子。”
只是恰巧对视的碰面,被刚刚回来的陆远看到,陆远站在小溪的这边,立在原地,看着俩人。
夕阳的余晖下,给竹屋染上一层迷蒙的光彩。
窗内的男子与窗外小道的男子相视,视线交缠在一块,岁月静好。
那张冷冰冰的脸上似乎柔和不少,而那张小小的脸庞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如果是旁人,怕是会认定这两位是一对互相爱慕的璧人,很配。
陆远的脸色阴郁,紧抿着唇,故意大步朝竹屋方向走去。
十一很快就看到陆远回来,离开窗边,抛下杨温纶奔向门口,去迎接陆远。
陆远这才露出些许笑意,管不住自己的手,揉了揉十一的头发。
十一赶紧捂住头顶,抗议:“别又弄乱了。”
陆远笑:“弄乱了我再帮你梳回去。”
眼角看到杨温纶从竹屋侧面那条小道走过,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次日,陆远和苏新春道别时,正巧杨温纶也在跟苏新春拜别,苏新春便带着陆远这边的三人和杨温纶一起离开。
这次还是可怜的苦力萧生负责赶马,他看了看一直驾马在一旁的杨温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你干嘛跟着我们?”
杨温纶淡淡回答:“同路。”
让人无法再接话的回答。
萧生默默加快马奔跑的速度,试图将杨温纶甩在身后,但杨温纶也默默加快速度,依旧和他们保持持平。
萧生瞪向杨温纶,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要跟我们一起?
杨温纶淡定凝视前方的路,我就只是刚好与你们同路。
无声的交流。
马车内,陆远突然睁开眼睛,对萧生喊到:“停车!调头!”
萧生急忙拉住缰绳,不解:“不用这么夸张吧?”
陆远竟然因为不想和杨温纶同路,选择原路返回?这也太给杨温纶面子了吧。
陆远直接说明原因:“有怪物。”
“啊?!”萧生瞬间慌了,“哪,在哪?”
陆远面色严肃:“算了,来不及了。东南方,天上,它的速度很快,是个大家伙。”
萧生连忙钻进马车,说:“如果它没看见我们,会不会就这么飞过去,不会发现我们?”
“你以为怪物的鼻子都是装饰物?”
“我看它们的确没啥用啊!”萧生边说边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再说了,我们身上也没那么大的味道,它应该闻不到。”
陆远沉声:“可是,有人的身上有。”
萧生看向十一,十一目露迷茫:“啊……我的味道吗?”
他身上的味道真的那么重吗?!
陆远缓缓摇头,只这个一会儿,怪物已经逼近,怕是已看到这个马车,还有马车外那个人。
杨温纶突然掀开帘子,对他们说:“不跑吗?”
陆远凝重地看向他,起身走下车,回头对萧生说:“你们俩先走,萧生,往林子里去,越远越好。”
萧生点点头:“你自己小心点。”
他很快坐回驾驶位置,抬头往天上一瞥,怪物的身形已经清晰可见,的确是个大家伙!
十一掀开帘子,望着留在原地的陆远和杨温纶,没由来地一阵心悸。
他扯了扯萧生的袖子,问:“你不留下来帮忙吗?人多,胜算才大。”
萧生火急火燎地催促马匹狂奔:“那是别人,对陆远来说,我们在这除了碍事,帮不上任何忙!”
十一想了想,落寞地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如果他们留下来,陆远还要分心照顾他们。
陆远看向杨温纶,脸上微怒:“我们俩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别人。”
杨温纶表情淡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远蹲下身,取出身上唯一带着的武器——匕首。
“我还奇怪,你身上怎么多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你就是拿它来吸引它过来的吧。”
匕刃出鞘,直指天上马上飞近的怪物。
被拆穿,杨温纶冷冰冰的脸上丝毫不见悔意,他看向越飞越近的怪物,缓缓提起嘴角。
“我就是想看看,真到了生死关头,你是在乎自己的命,还是会更在乎……”
他没有说下去,直到怪物迅速地飞离他们头顶,迅速朝萧生他们那辆马车飞去时,他才继续,“更在乎那个仆人的命。”
陆远看向杨温纶,又望向马车的方向:“你……”
杨温纶说:“就在他们驶离的时候,我把那个小瓶子扔进了马车里。那里面可装着从它孩子身上提取的精油啊,它怎么会认错。”
陆远哪还听他废话,急忙奔向马车的方向。
杨温纶从怀里拿出另一个小瓶子,随意丢到地上。
为了掩盖那个小瓶子的味道,他特意将这个瓶子加热过,让味道能浓郁到掩盖另一个味道。
这样,将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陆远,才可能会忽视掉他在马车经过他身边时扔进去的瓶子。
一切,都如他预料般的发展,希望接下来的剧情,也不会让他失望,要知道,为了提取这两小瓶的精油,可花费了他不少心思。
尤其是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从离巢的怪物窝里偷走还在熟睡的怪物幼崽。
那只母怪,估计还以为它的孩子还活着,就藏在那辆马车里,才会无视他们两个,直接去追那辆马车。
多谢红袖的配合,在今天让人把那只小怪物的父母都引到附近,才能让怪物寻味而来。
不过……怎么现在只有母怪物,不见公怪物?无碍,反正为失去孩子而发疯的母怪绝对比公怪物厉害许多。
陆远再厉害,在需要保护萧生和十一安全的前提下,怕是不好施展身手,又或者……
证实他的想法——在绝对的生死关头,陆远会放弃伪善的面目,选择明哲保身。
空中传来怪物焦急的吼叫声,吓得萧生一抖,这声音实在太响了,近到仿佛就是在他头顶发出来的。
萧生回头,再抬头往上面一看,差点直接从马车上摔下去,天啊,怪物真的就在他头顶!
带着风声的一爪子滑下来,萧生拉住车厢里的十一,一起从马车上跳下,落入一旁的草地。
情况太紧急,俩人摔得毫无形象可言,不过如今这局面,还要啥形象,活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