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他自己想的太多乱七八糟的。
啊,有点儿丢人。
胡迟忙又收了视线假装认真听楼下两人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他和白忌之间连了一条红线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整天都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疑神疑鬼。
有毒。
那线有毒。
“喜欢?”胡迟听到冯娘的声音有些游离,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吗?”冯娘却并没有打算听到阿真的答案,自顾自地说着,“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大家大户的小姐,母亲就是在京城杜府里面的一个打杂丫鬟,我从小就是跟在杜家小姐身边做个玩伴,夫人也是个仁慈的,在母亲过世之后许我做了义女,这才有他们传来什么京城贵女的傻话。”
“如果真要是个贵女,又怎么能被嫁到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冯娘苦笑着说,“还不就是个能随意打发的。就像今天嫁到知府家的那个,恐怕和我也就是同样的命运。”
“被寻着一个无所出的由头被夫家休弃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无所谓。我以为我会为我失而复得的自由而欣慰,但是我没有,我心底全是恐惧。”冯娘向后靠在凳子上,这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这一晚上的触景生情,还是喝多了酒,醉意上头。本来不过是想和阿真解释,但到头来却变成了自己毫无意义的自言自语。
“我怕别人的眼光,鄙夷嘲讽指指点点,我害怕被他们戳着心窝打骂,也害怕那些无赖的下流举动。”冯娘的视线似乎穿过了时间停留在了那个冬天。
她是一大早连人带衣服被扔到了后门,身上还有一张墨迹未干的休书。这休书上还有女人的脂粉,想也知道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不知在哪个软香红帐里挥笔写下的。她身上只有三文钱,几件样式老旧的首饰,那首饰都是她亲生母亲留给她的纪念,不值几个钱。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那一刻她似乎除了死,什么也不想。
“路上听到有人说,我这种被夫家赶出家门的女人在他们那地方就应该被绑着石头沉了江,于是我就跳了江。”
临北城唯一的一条江,便是临江楼附近的那一条。
冯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收了脸上的自嘲,坐起身看着阿真说道:“阿真,如果我掉到江里了,你会去救我吗?”
阿真没说话,或者说,是胡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段往事胡迟是不知道的,但是凭他对阿真这种缺少七情六欲的妖兽的了解,阿真的选择很有可能是不会。
【阿真,你实话实说。】
阿真听到胡迟的传音,有些疑惑。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胡迟为什么不教他应该怎么回答,但是他也没有深思,仅仅是认为这可能是个并不困难的问题。
“为什么?”
阿真面无表情地说。
阿真回答完之后,冯娘的表情就变了,似乎是想笑但却像是在哭。
“那条江里有食人的恶鱼,陌生人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自己找死的人?”冯娘笑着笑着却流了泪,“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冯娘那时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就是坐在她旁边的阿真,她身下是厚被褥,身上盖着一件毛皮披风,怀里还抱着一个温热的热锅子,身旁有一个小炭炉。若不是衣裳还泛着潮气,她恐怕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跳下江去。
然而冬日江水的冰冷和在濒临窒息的时候被一双结实臂膀抱起来的感觉却做不了假。
那时候阿真穿得很单薄,满脸疲惫,时不时打一个哈欠裹了裹身上薄衣。却始终让她身边的小炭炉热着。
“你救了我?”冯娘哑着嗓子看着阿真。
阿真只是在小炭炉里加了一块木炭,并没有说话。
“这些东西都是你准备的?”冯娘裹着毛毯勉强坐起来,看着面前依旧毫无表情似乎听不到别人说话的少年郎。
然而当冯娘要踉跄着离开的时候,阿真却是一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这一跟,就到了现在。
冯娘那时不知为何便以为这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然而现在认真回忆起来,却意识到阿真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这一点,甚至阿真当时的头发都未曾湿,还有那在她昏迷之前感受到的结实臂弯。哪怕现在,阿真的胳膊都不能用结实来形容。
那当时她却为什么对此深信不疑?
就好像是陷入了一个被人编织的梦境里,平素里莫名其妙的深信不疑,深究起来却发现处处都是漏洞。
“你走吧。”冯娘对与过去看起来并无二样的阿真说,她就好像是突然拨开了记忆中的那层浓雾,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胡迟轻轻闭上眼睛,能看到原本从冯娘心口处连接在阿真身上的那根半透明的浅红线已经消失了,而另一根从心口延伸出去的姻缘线颜色却更加艳丽,甚至还微微泛着金光。
那些金光似乎是感应到了胡迟,从冯娘心口不间断地涌到了胡迟身边,慢慢渗透胡迟体内,附着在了胡迟脊柱处微微发光的仙骨上,又慢慢与仙骨融合在一起。
“那条蛇真的要走了。”白忌神识感知到了阿真就这么离开了客栈,“你不是要带着他吗?”
胡迟并没有说话。
白忌叹气,继续说:“之前我刚说完我不是那种随意护送人去京城的闲人,你马上就又捡了个累赘。”
胡迟依然没有说话。
“这次就算了。”白忌无奈地回头看他。
却发现胡迟周边的灵力正快速地涌入他头顶大穴,近乎是要把此处灵力掏空的趋势!
而胡迟就坐在这灵力圈子的中心,双腿盘膝,双目紧闭,双手放在身侧掐着奇怪的法诀。
他竟然就在刚刚那么短瞬之间,入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有两个小细节。
1.冯娘并不是千金小姐
之前老毛提到过和她青梅竹马,老毛一个厨子和哪门子的千金小姐青梅竹马?
2.冯娘从前落水看到阿真打哈欠
因为阿真是条想要冬眠的蛇。
最后白鸡不喜欢阿真,主要因为阿真没有毛。
这几章也有一个仙君继承人~其实应该比较明显吧
毕竟有狐狸的地方,就有倒霉的神仙。
年前到初七这段时间更新时间比较随意【望天
比如一更两更三更四更五……【pia!
第24章
四月已过, 五月刚出。
冯娘换去了身上的艳色衣裙, 取而代之的是轻薄的素色绣荷花长裙,脸上未施粉黛, 看起来比第一次见到竟然还要年轻几分。
她手上端着临江楼店小二送来的饭菜, 走到二楼角落的房间敲了敲门。
门应声而开,白忌站在门口,半个身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挡住屋内的情况。冯娘也没去好奇,只是把手中的餐食递给白忌之后,轻声问道:“那位公子还没醒吗?”
白忌摇摇头。
“这已经大半个月了, ”冯娘叹气,“那位公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怎么会一睡不起?”
“无大碍,”白忌强调道,“不用担心。”
“希望那公子能早些醒来, ”冯娘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老毛说什么也要请那位公子吃顿饭, 他总觉得我能跟了他, 都是那位公子上次临走前送他了根什么红线。”
白忌听到这话脸色也有些缓和, 沉声说:“他的确是位姻缘算师。”
“怪不得。”冯娘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吃过饭还是向从前一样放到门口就可以。”
白忌点头,在冯娘离开之后才关上门。
他把食盘直接放在桌子上, 就转身坐到了床边,也差不多就是他刚坐下的时候,就听到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灰皮额头上带着一缕白毛的小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 鼻子抽动着爬到了桌子脚下。
那老鼠闻到了香气,先是戏很足的摇头晃脑,然后又用两只后爪站起身转了一圈面对着白忌,两只前爪像是人一样对着白忌鞠躬作揖。这一系列做完之后,那老鼠才拱起身子把自己团成一个球,只听到极其轻微的一声‘嘭’,原本的灰皮小老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褴褛灰衣的乞丐。
胡迟这时候若是醒着,大概能认出来这个乞丐就是那个在街上被白忌吓得躲在桌子底下的那个。
那乞丐并不多言,只是埋头就顾着吃,就好像一停下来他就能钻桌子一样。等咽下最后一口饭之后,他甚至来不及打嗝就又转了一圈变回了小老鼠。
顶着一缕白毛的小老鼠打了个饱嗝,结果吃得太饱一仰头直接在地上打了滚。
他好不容易才撑着胖肚子站好,刚要对着白忌作揖离开,就听到这个从来没和他主动说过一句话的剑修开口了。
那剑修说什么他还没听见,头上的毛就下意识防备性地竖起来。
一只老鼠的恐惧白忌还没放在心上,他只是皱眉好像遇到特别难办的事情低声问:“你们妖修,有没有什么时候是突然变回原型的?”
老鼠歪脑袋,“……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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