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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师尊总是迷路肿么破?! (宝禾先生)


宝禾先生摇头,叹了口气。
根据他的经验,像这种国家,最多不过百年,便会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不知贵国是何时建立的?”宝禾先生问道,“若是要写进书中的话,贵国的背景总是要介绍一下的。”
“迄今不足百年。”那官员答道。
宝禾先生暗自点了点头,心道自己难怪不晓得这么个国家。
又前行,终于到了王宫。可是王宫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一般,只有门口站着一个士兵。
询问之下,宝禾先生二人才得知,原来今日是三位王子考试之际,所以国王无心国事。
“这倒奇了,又不是他考试,他急什么?”刘子安笑道。
“你们远方之人自然不知,像我们这国度,第一要紧之事,便是考试。凡我国孩童,规定十日一小考,三十日一大考,最重要的考试是年中一考,年末还有一考,以此来判定孩童是否优秀。我们国王事必躬亲,他知道全国孩童皆要如此考试,王子们更要超先,方能领导众人,名正言顺地治理天下。因此,我国的王子们,是一日一考,十日一大考,三十日便有一次考试,重要如平民孩童的年中、年末考试,只有考试最出色者,将来才可以继承王位哩!今日正是三十日一次的重要考试。”
“这倒难怪国王要紧张了。”刘子安笑道,“不过以成绩的好坏来判定一个孩子是否优秀,是不是太草率了?”
“如何草率?”
“打个比方,如果一个人是木匠的孩子,他以后也决心要做个木匠。只不过他一心痴迷于木匠活,学校的东西却学得不是很好,难道你们便说这孩子不优秀吗?”刘子安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国家里的人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自然。”那士兵答道,“如果学校的东西都学不好,怎么能学好其他的呢?”
刘子安一时语塞。
宝禾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就庆幸自己投胎投得好,没出生在这里吧。”
刘子安点了点头。
的确,若是投生在这里,他大概就是那种天天被老师打手板的学生了。
这边正说这话,忽然王宫中热闹非凡起来。有痛哭之声,有欢乐之声,无数人奔走忙碌。
忽然,有无数官员从王宫内出来,那守门的士兵一看,道:“这次是三王子得了胜筹。”
“你却如何知晓?”刘子安问道。
“你看这些从王宫出来的人,皆是王子们的老师,那些个脸上晦气冲天的,乃是考试不顺的大王子、二王子的老师;那些个喜气洋洋的,则是三王子的老师,我却要上前去恭喜他们!”言毕,那士兵便走到那几个容光满面之人身边,挨个道喜。那数人便洋洋得意地说了许多谦逊之语,难掩得意之态。
宝禾先生见此,料想国君今日怕是无暇接见他们了,于是便告辞,找了个驿馆先行住下。
“先生,你先前来的时候这个国家便是这样吗?”刘子安瘫坐在椅子上,张着脚,问道。
“我也是头一回来哩,先前到的时候并不曾有这个国家。”宝禾先生道,回头看到刘子安那懒懒散散的模样,笑道,“我也该向这里的老师好好学学,多多管教你一下。”
“才不要。”刘子安道,“他那是学生多,管不过来,自然要他们听话些才好。但先生你只有我一个徒弟,自然要因材施教。”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材?”宝禾先生笑问。
“先生与我心意相通,自然知晓。”
“我只能知晓你心中所想,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材。”
“哦?”
“我是只有先生才□□得好的材。”刘子安一本正经道。
宝禾先生闻言,沉默了半晌。
“你这话没走心。”他道。
“一直都在心里,还走什么心。”刘子安伸了个懒腰,笑道。
就在这时,店伙忽然告知说有客来访。二人奇怪,他们在此也并不认识什么人,哪里来的客?
“难道是朱蒙他们?”刘子安猜测,“当然,也有可能是阿宁。”
“见一面就知道了。”宝禾先生道。
然而,来者既不是朱蒙,也不是阿宁,乃是白日在学堂所见的那个老师。
“他来做什么?”二人心中虽然奇怪,但也不曾怠慢,忙起身请他入座。
“阁下前来不知有何贵干?”宝禾先生坐定之后,问道。
“年台路途跋涉,腹馁也必久矣,予有馍馍焉,君啖否?”那学究道。
“什么意思?”刘子安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想着咱们赶路辛苦,八成是饿了,问咱们吃不吃东西。”宝禾先生解释道。
“吃啊。”刘子安小声道。
别说,听那学究这么一提,他还怎有点觉得饿了。
“极好。”宝禾先生应道。
于是,那学究便从身后取出一白布包,内有馍馍五个,摆在桌上,一个足有手掌那么大。
刘子安刚要伸手去拿,那学究便指着馍馍说道:“此谷馍馍也。谷得天地冲和之气而生,其叶离离,其实累累。弃其叶而存其实,磨其皮而碎其骨,手以团之,笼以蒸之,而馍道成焉。夫猩唇熊掌,虽列八珍,而烁脏堵肠,徒多房欲。此馍壮精补髓,不滞不停,真有过化存神之妙。”
原来,这人白天的时候被宝禾先生那么文邹邹来了一通,没有接上来,心中不服,因此又来借交流的名义再次比过。
宝禾先生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笑了笑,用神识对刘子安说道:“待会儿别出声,看看这家伙究竟要怎么说。”
刘子安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心道:“这家伙就算知道的再多,难道还有先生知道的多?真是自不量力。”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看好戏。
宝禾先生笑道:“小生寒士,今得食此佳品,叨光不尽。”
然而他吃了一个,就不再吃了。原因无他,这馍馍虽然看着还不错,但味道却实在欠佳。
而刘子安,更是吃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默默地把馍馍放进包裹里,从里面拿出些别的吃食,吃了起来。
那学究见宝禾先生他们吃了两口就不再吃,皱了皱眉,道:“年台饮食何廉耶?予每食必八,而犹以为未足。”
宝禾先生道:“厚承过爱,饱德之至!”
忽然,宝禾先生看见桌上放着一张字符,上面写着题目是“困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已写了几行在上面,知道是那学究故意放于此处,于是道:“此必先生佳作了?”
那学究笑了笑,佯装不经意道:“今日是文期,出此题考予门弟子,故先作一篇着伊等看,以作矜式。今止作起破承题;起讲了,余文尚须构思。”
宝禾先生取过来一看,上写道:观圣人教人,以因而亲。与宗各不失其可矣。夫宗亲之族,长也;夫子教人,因之尚宁,有失其可者哉!尝思:亲莫亲于父子,宗莫宗于祖宗;虽然,亦视其所因何如耳!
宝禾先生看了承破,已忍不住要笑;今看了小讲,不由得大笑起来。
那学究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道:“子以予文为不足观乎?抑别有议论而开吾茅塞乎?不然何哂也!”
宝禾先生忍住笑,正色道:“承破绝佳,而起讲且更奇妙;小生蓬门下士,从未见此奇文,故不禁悦极,乐极,所以大笑。”
那学究闻得此言,回嗔作喜,道:“于诚识文之人也!始可与言文而已矣。宜乎悦在心,乐主发,散在外。”
又问宝禾先生道:“年台能诗否?”
“用时亦胡乱作过。”宝禾先生答道。
于是,那学究又从一大牛皮匣内,取出一首诗来,付与宝禾先生道:“此予三两日前之新作也。”
宝禾先生接来一看,只见是一首写风的诗,上写道:
西南尘起污王衣,籁也从天亦大奇;篱醉鸭呀惊犬吠,瓦疯猫跳吓鸡啼。
妻贤移暖亲加被,子孝冲寒代煮糜;共祝封姨急律令,明朝纸马竭芹私。
宝禾先生一看就乐了,他活了这么久,还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诗写成这样还四处显摆的。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过之后,他便把诗递给刘子安,也叫他来“拜读”一下。刘子安见了,果然也大笑不已。
那学究见他们大笑,想到宝禾先生方才的解释,以为他们是赞赏自己的文章,心中大喜,忙叫其评价。
宝禾先生顿了顿,道:“捧读珠玉,寓意深远,然而小生一句也解不出,祈阁下教示。”
那学究见宝禾先生有问题请教,又摆出一副老师的做派,道:“汝真乃好问之士也!居,吾语汝:昔王导为晋庾亮手握强兵居国之上流,王导忌之,每有西南风起,便以扇掩面曰:‘元规尘污人’,故曰‘西南尘起污王衣’。二句‘籁也从天亦大奇’,是出在《易经》。风从天而为籁大奇之说,为其有声无形,穿帘入户,可大可小也。《诗》有比、兴、赋,这是借经史,先将风字兴起,下联便绘风之景,壮风之威。言风吹篱倒,与一醉人无异;篱傍有鸭,为篱所压,则鸭呀也必矣。犬,司户者也,警(惊)之而安有不急吠者哉!风吹瓦落,又与一疯相似;檐下有猫,为瓦所打,则猫跳也必矣。鸡,司晨者也,吓之而安有不飞啼者哉!所谓篱醉、鸭呀、惊犬吠,瓦疯、猫跳、吓鸡啼,直此妙意耳!中联言风势猛烈,致令予宅眷不安,以故妻舍暖就冷,而加被怜其夫;子孤身冒寒,而煮糜代其母。当此风势急迫之时,夫妻父子犹各尽其道,如此所谓诗礼人家也!谓之为贤、为孝,谁曰不宜!结尾二句,言封姨者,亦风神之一名也;急律令者,用太上者君咒语敕其速去也!纸马皆敬神之物;竭芹私者,不过还其祝祷之愿,示信于神而已。子以为何如?“于冰大笑道:“原来有如此委曲,真个到诗中化境。佩服!佩服!合观此作,心悦神怡,信乎曹子建之才止八斗,而阁下之才已一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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