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种感觉也就是隐隐疼一阵,吃点药休息就好了, 但现在偏偏有了萧存在身边,自己还没说出那句“你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过来”呢,对方就着急心疼得把人抱下楼,这总让邢熠觉得,自己一点小病小灾, 在对方眼里都跟得了绝症似的。
但邢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萧存怀中, 还模模糊糊地想着, 以前坚信自己身强体壮连战队体检都觉得有点麻烦,如今怎么就越活越倒退了。
他很困, 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持续的、若有似无的痛觉的存在,所以他只能闭着眼睛想,绝对不能让萧存太担心——虽然, 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一边捂着胃一边叫着对方的名字就是了。
很快在那熟悉的医务室里,孟医生就过来摸摸他,语气明显是对着萧存:“不就胃炎吗小伙子?你急成这样,我还以为你往他里面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取不出来了。”
萧存也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给邢熠好好整理衣服就抱他下来了,孟医生一脸坏笑,然后才看看邢熠,说:“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困。”
“嗯……昨天他好像有点失眠,”萧存让邢熠靠在自己旁边坐下:“说……反正睡不着,让我摸他,但是……但是我没摸,因为……因为我们说好以后每周就一次,平时要摒除杂念,好好训练的。”
“这有什么?”孟医生却笑出声:“男性平均半小时算不错的了,只要你俩不耽误训练,也不用那么严格吧。”
“就是,你太过分了,”欧越也深表谴责:“连师父都对你主动了,你居然拒绝,一看我师父就是那种平时特别傲气绝对不会主动想要的人……啧啧,渣攻。”
萧存张嘴两秒,只好一边接过孟医生递过来的药和水一边让欧越赶紧少看点小说,怀里的邢熠配合地吃完了药后,人也似乎清醒了一点,还立刻把锅甩给了他:这得怪你太长了萧存……捅到胃了,好痛。
接着在孟医生的笑声里,萧存彻底红透了脸,只能哄小孩似的抱过邢熠让他别胡说,但对方却忽然蹭蹭他的脸,看起来并不记得刚才欧越都说过什么了:“我难过,萧存……我不喜欢欧越。”
于是邢熠的话音刚消弱,萧存就真实感觉到了旁边一道雷劈在了某个小粉丝心脏上,对方一把按住床沿就差哭出声了,萧存见状也只能垂眸一边轻捂着邢熠的胃哄他睡觉,一边小声对欧越道:这个……这个好像是叫傲娇吧,先不急,等他困过了再说。
周围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欧越嘟哝两下,看师娘还有心思跟自己开玩笑,所以也放心下来半分往床上趴了一会儿,只不过当几分钟后他抬头想让萧存带邢熠回去时,却看到萧存把脸埋在邢熠肩膀,没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就沾湿在了清晰的灯光下。
所以那一晚欧越都没敢再说话,而只是送他俩回了寝室,自己先走了——他猜,今晚在邢熠睡着之前可能萧存都不会睡,或者说,就算邢熠睡着了,萧存多半也会一夜无眠了。
夜晚漫长,只不过当第二日临近中午萧存带着再次活蹦乱跳的邢熠出现在训练室时,欧越还是一个忍不住,赶紧上前拉住邢熠,向他解释起了之前自己生气的原因。
窗户外透过暖乎乎的光,让邢熠的脖子上都多了一层光圈,欧越有点紧张,不过好在邢熠并未跟他计较,而只是疑惑地听他说了一会儿,才有些犹豫地肯对他开口了:“真的……?”
“当然真的!!”欧越激动到点头:“第一步我肯定要用有形无形的利益来说服我爸的,各种宣传手段也是学别的成功的商业化战队——要是师父觉得实在太高调了,我再让他们修改修改也行,真的!昨天是我没问明白,我知道师父肯定伤心了,但师父相信我,我绝对跟姓秦的不一样——”
“嗯……”邢熠却避开他的眼神,半天才笑了一笑,只能先尽力表达友善:“那……那倒挺好的,你长大了嘛,放手去干,我既然知道了……那,反正尽力配合吧,别说西装了,女装也行啊。”
然而在那片阳光下,邢熠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已经被欧越忽好忽坏的态度凶怕了,即便对方解释清楚了一切,他一时半会儿也还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受对方的道歉,所以只能将就着缓缓,想等以后接触多了,可能自然也就好了——所以此刻,他还是逃避似的马上挂上耳机去干起了自己的事儿——目前他不能打太多rank,便一直按教练的意思在帮忙分析战术,这时欧越也拉了椅子到他身后一起看,弄得他有点怂地挪了一下肩膀,只敢全程死盯着屏幕,一下也不敢回头。
不过欧越这家伙倒没那么多心思,不仅没察觉他总是大大咧咧的红尘大神此刻正纠结于“要不要再相信一回霸道总裁老板”“下次会不会又受伤”之类,他甚至还开心地让工作人员弄点零食来,说,师父是不是又没吃早饭,咱们吃这个也一样啊。
“嗯嗯嗯,”而邢熠则是心里夹杂着惊讶、愧疚和怂赶紧连连点头,还盲摸了一包零食过来准备拆,但就在他东西都没拿稳的时候,一片阴影却压迫性地逼近,等他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萧存的生气脸了。
——虽然萧存的生气,大概只是额边细小地崩起了一点纹路,跟平时也没多少区别。
“怎么了老婆……?”邢熠没管发生了什么事只管先讨好地拉住对方的手:“好了我知道,肯定是池炀又惹你了!我现在就帮你揍他?”
那边的ADC幽幽回过来一句“垃圾打野别以为我戴着耳机就随时放着音乐啊”,邢熠正想回话,就被萧存一把拉住了手腕——而且,是对方平时都不会碰的右手。
‘……我艹,难道有啥大事?’邢熠被拽得有点懵也有点疼,正不敢挣脱,对方就晃了晃他的手腕,轻轻地扔下了:“我不提醒你吃早饭,你就不会吃,是不是?昨晚谁抱着我说疼,说英俊潇洒18厘米的自己快死了?”
邢熠完全不记得了,只猜想是自己半梦半醒时又在找萧存撒娇——这弄得全训练室闻言都要他把18厘米掏出来看看,接着他正略感羞愧呢,就被萧存一把从椅子上捞起来,只听见了对方平静下隐藏着愠怒的声音。
“……跟我去称体重。”
路上萧存一直不知道是在生气他还是生气自己地说“我怎么一直没问过……你是不是连110斤都没有”,而这危险的语气对邢熠来说,无疑是要完——在早上称体重,别说110了,他怀疑自己都有可能没过三位数。幸好在一番忐忑后被萧存无辜地扛上称时,他倒没有发现自己最近有什么瘦的迹象。
数字停留在52有余,邢熠惊喜过望正想说自己还是过了百的,萧存就从背后顶住他站上来,紧接着低头冷冷说,你看看现在多少。
队里的称不算大,邢熠差点没站稳,萧存便赶紧从背后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抱离了称面,还很快地让他们面前的数字稳定在了119左右——半悬空的姿势让邢熠有点窘迫,心里也已经隐约察觉到对方的意思,果然,萧存把他抱下来后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推他到墙边,似乎想学别人壁咚,却还不忘拿手护着他的后脑勺,然后才用另一只手撑着墙壁逼近了说:“比赛开打前,你必须给我长到110以上,并且不准饮食不规律或者暴饮暴食撑着自己。”
“啊??”邢熠瞪大了眼睛:“我艹别110了吧……我他妈现在就想报警。”
然而眼前的家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他摸一下便面红耳赤硬到不进来就会憋哭的小朋友了,对方竟然还有胆子趁他愣神时低头强吻他一下,并且给他留下了一个看似霸气而冷酷无情的背影——
“做为监督条件,在你没超过110斤之前,我都不会再找你‘消耗热量’了。 ”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里,忧心忡忡的邢熠便开始费尽口舌跟萧存讲道理——“大多数职业选手不都偏瘦吗,像小叶比我高还跟我差不多重呢”“你们白神这样的已经能算猛男了”“做/爱其实是可以强身健体的啊少年人别憋坏了自己啊”,但萧存一直不为所动,他就只能开始耍赖了——“你是不是嫌我硌着你了”“肯定是觉得我屁股摸起来不够肉里面也不够软”“我以前也吃甜食火锅的啊但是长不胖这怪我吗”,最终,还得出结论“我知道了……是战队的称有问题!”
——不过萧存仍然每天君子如风坐怀不乱,最多在结束训练后亲亲他的脸颊也就算了,弄得他只能憋屈地准时出没于餐厅,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小半碗饭扒了两口就去抽烟,与此同时,萧存也没闲着,甚至找阿姨开小灶打下手,弄了个充满羞耻的心形煎蛋面不改色地端到他面前,逼迫他在众目睽睽下吃完——于是在伸筷子的时候,邢熠差不多已经万念俱灰,萧存还用冷冷的语句加重了他脸上的绯色,说:明天我再问问阿姨什么菜能切成这个形状,都给你做,你必须吃。
“他妈的,”邢熠连全脂奶粉都买了,却并没有长胖一两,所以整个人都自暴自弃了:“还没奶孩子居然先奶上自己了——菊花已结网,这日子没办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