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 (月澹)

　　凌寒尊者元雪清逝去已有百年，百年来，妖皇凭借强绝的实力独揽大权。摄政王重溟手中的权利尽数被剥夺分摊至妖族十长老手中，辅政大臣月寂更是归附妖皇门下。魔界几乎成为妖界的附属。
　　一众魔界宗门难得统一意见，决定内战先止，一致对外。直接导致魔界这百年来的实力增长速度远超以往。
　　然而，即便实力变强了数倍，众魔依然不敢□□。因为，妖界鬼界的实力同样在百年内翻了个番。
　　忽一日，妖皇领着一名红衣男子入了王庭，宣布此魔即为魔界新主——怀谷尊者玄虚。
　　众魔议论纷纷。从始至终，没有谁相信过魔界真有一个玄虚存在。在他们看来，玄虚只是妖皇杜撰的人物，用来博个名声。
　　路子牧冲着身后人低声笑道：“玄虚，你看他们都不服你呢。”
　　“你我不是至交好友？怎么难道不信我？”红衣黑发的男子执着一柄黑色折扇，美得炫目的脸上挂着浅浅笑容，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哈哈，那好，今日我将王权交予你，能否真正掌握就看你自己了。我便回妖界等你的好消息。”路子牧笑了几声，明白玄虚那骄傲的性格，果断选择了离开。
　　看到路子牧走了，正在议论的群魔懵了。哎哎哎？妖皇就这么走了？真走了？他对这个怀谷尊者还真是放心啊。这样想着，他们纷纷将探视的目光投向玄虚。
　　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玄虚一点也不慌，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变。他右手的折扇轻轻敲在左掌心，扫视过眼前群魔：“诸位，今日我接任魔王，可有人不满？”
　　站在这里的魔手里都有几分权力，还有实力和势力。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向前迈出步子，将玄虚围在中心：“我们都不满意，你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小辈，凭什么统领整个魔界？如果不仗着妖皇的支持，你根本什么都不是！”玄虚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可是，子牧告诉我，当初选定继承人时，没有一人反对的。我名正言顺。”
　　“……”一群老魔头被噎住了。当初凌寒尊者还活着呢，他大力支持妖皇的任何决定，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这句名正言顺还当真就把他们驳回去了，老脸都被打肿了。
　　玄虚在心里冷笑一声。一群欺软怕硬的老东西！他不打算再理他们了，如果他们还说废话，他其实不介意让他们永远闭嘴的，反正他不需要依靠这群不忠诚的属下。
　　最后还是辅政大臣月寂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他冲着玄虚行了大礼以示臣服：“恭迎吾王归来。”玄虚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伸出手将他扶起来：“爱卿是个识大体的，这百年来，想必辛苦了。吾定不会让爱卿白白操劳。”
　　月寂暗中冲着玄虚一眨眼。
　　玄虚默。知道你是子牧的好兄弟，可是真想不认识这个逗比啊！


第54章 前生
　　老魔头们都自负修为，不想奉玄虚为主。但是最后，玄虚收服他们只用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内，有几个老魔头灰飞烟灭，还被抄家灭族了。
　　……这是哪儿冒出来的怪物！
　　老魔们一边参拜一边腹谤。这个叫玄虚的小子他一身修为比前任魔王只强不弱！就算修为不代表战力，可这家伙的战斗意识也很可怕，别看他总笑眯眯的，下手可毫不含糊。遇到这么个凶残的主子，简直是祖上造了十世的孽！
　　玄虚依旧一脸笑容，那幅轻描淡写姿态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亲切地将投诚的老家伙们都扶起来：“诸位都是魔界的脊梁，日后玄虚还要靠各位支持，快快起来吧！”
　　……你妹。老家伙们脸上挤着笑，心里一致唾骂。这小子脸皮真够厚的。
　　“就是这样喽。”玄虚懒洋洋窝在软椅中，冲着路子牧一摊手，表示他也没想到。老家伙们识趣得很，他刚刚放出气势，打算来个大清洗，才出一招他们就全投诚了。玄虚撇撇嘴，对老家伙们的滑头表示鄙夷：“一群没有血性的东西，这辈子混不出名堂了。”
　　“……”路子牧一阵无语。打又打不过，不服从难道找死啊。老魔头们又不是傻。他瞪了玄虚一眼，看着那张脸，却又愣了愣，叹口气。
　　玄虚这人吧，嗯，是个美人。那份美从骨子里透出来，像支开得正盛的牡丹，浓烈肆意。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总穿一身红衣如火，眉目张扬，整个人浓墨重彩，只一眼就令人印象深刻。
　　路子牧有时候看着他，会怀疑百年前自己做错了。玄虚和那个人不同的地方太多了，根本就是两个人。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不插手也可以的。如今倒好，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管。
　　百年前路子牧劝元雪清把王位传给玄虚时就说过：“虽然玄虚现在并不存在，但他一定会出现。”当时他那么笃定，不过是因为，他决定把路西法接引过来，让他成为玄虚。
　　真神不死，只会在沉睡后重生。
　　玄虚就是路西法，他的相貌并没有变，天赋和气运依然极好，只是从前的事他已经忘了个干净。不同的环境和际遇让玄虚成长为跟路西法不同的存在。路西法是柔和而宽容的，他像一片瀚海，海纳百川。玄虚就要轻狂得多，像夏季的雨，不讲道理却又并不伤人。
　　路子牧本来以为就算有所不同，也不会差太多，毕竟本源相同。于是他就那么把路西法散开的意识收进恒虚界，沉到灵心泉底温养起来。哪想一百年后，人是提前醒了，但却跟最初的设想差了千里万里。
　　“玄虚，你知道你跟其它魔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吗？”路子牧看着玄虚一幅悠哉的样子，忍不住想告诉他实情。
　　玄虚见问，想了想，煞有介事地说：“我天生比他们高贵？”
　　“……”路子牧想敲开他脑袋看是哪儿长歪了。他无力地扶了扶额，调整一下心情，才接着道：“他们在得到悠长寿命的同时，已经失去了轮回的资格。但你不同，你有前生，且故人犹在。”
　　“哦？”玄虚懒懒地一笑，反问道：“故人犹在？谁的故人？”见路子牧没好气地甩了个白眼过来，他摇一摇头，收敛了漫不经心的姿态，眼神忽然深邃起来：“子牧，我的前生只是前生，他不是我。他的故人我并不认识。”玄虚说完这句话后站了起来，转身踱步而去。他走出一段路后，声音又传过来：“他既然死了，那就是死了。”
　　路子牧站在原地，忽然有些惘然。
　　没有了路西法的一切，也许真的该将他完全当成玄虚。可是路子牧手里有路西法的记忆，只要让他恢复记忆……路子牧不知道该不该把记忆给他，到时候他又会是玄虚还是路西法？如果做了，是不是等于在抹杀玄虚？


第55章 出路
　　对于玄虚的这件事，路子牧觉得很抱歉。虽然这似乎算不得他的错，但是，路西法对于希伯来高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怎么着也该给他们一个交待。于是路子牧决定瞒着玄虚安排他和萨麦尔他们见个面。
　　见面对象没有耶和华。不要误会，路子牧绝对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自从收到路西法的死讯后，耶和华就陷入了长眠。大约是觉得，他不在，醒着已经毫无意义。
　　然而，路子牧没有料到的是，玄虚生气了。这回他是真的很生气，直接让人把路子牧请出了魔宫，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
　　……气性还真大啊。路子牧有些无奈，他又不是故意的。这回闹得，两头不讨好，得了，不管了。于是头疼的路子牧甩手回妖界去了，不负责任地把烂摊子丢那儿随它自然发展。
　　玄虚其实不在魔界。魔界又不是他家，当初还是路子牧领他来的，如今正在气头上，看什么都糟心。所以，他跑去打劫了一个修真大宗，抢了一堆宝贝，惹得一个老头子红着眼追着他绕了一大圈。
　　玄虚的脑回路是这样的：我不爽了就得让别人比我还不爽，那样我就能幸灾乐祸了。别说什么不讲理，都是魔王了还装什么君子，就是欺负人了怎么样！
　　说到底，只是赌气罢了。玄虚虽然看着成熟，可其实年纪不大。他不想做谁的替身，哪怕那是他的前生。
　　“咦？陛下你怎么在这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躺在山顶上生闷气的玄虚下意识看过去，一个蓝裙的清秀女子正在不远处看着他。玄虚愣了一下，他不认识这个女人，可她很明显是认识他的样子。显然又是前生的锅。玄虚懒得理她，冷冷地说：“我不认识你。”
　　“……”苏琳娜愣住了，不是吧？才一百多年，尊贵的魔王陛下已经对她毫无印象了吗？不死心的苏琳娜忍不住又对玄虚说：“陛下，当初谢谢你的灵液。”
　　“……”好烦啊。玄虚一肚子气地坐起来瞪向苏琳娜：“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你！你赶紧走，别烦我！”
　　苏琳娜被莫名喝斥了一顿，在心里撇了撇嘴，却没有生气，反而走到玄虚身边坐下，看着他认真地说：“你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不信你和他没有关系。百年前他帮我一个大忙，今天我遇到你也是缘分，你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聊聊，多个人多份解决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