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莲华上仙呢?刚刚不还在这里的么?”脆丽的女声于耳边响起,可不就是一直嚷着要随众而来的花梨么,且这几日总是缠着莲华不离,无论莲华到哪里总是能够被他追踪到,真是比那二郎真君的哮天犬还哮天犬。
不过,虽然这花梨比较难缠,好在还算聪颖,即便是看到兮凰惊讶之色、再多番打量过我的容貌之后只是乖巧的说了一句:“君上真的很像花梨认识的一位故人呢!”言语之中闪烁迷离,可言外便已让人知晓她不会将那件糗事说出去了,况且就算是说出去于她也没多大好处。所以有的时候我还真是不明白女子的想法,似是心机丛生,防不胜防。
“花梨,你过来。”脑间思绪千回百转,花梨见我无反应正欲离去,却不料被唤了回来。
“花梨可知那素岚是甚么人?”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多日,这丫头片子不是唤那素岚为姑姑的么,或许知晓什么也不定。
“君上是说素岚姑姑么?啊,素岚姑姑可是上代仙狐,君上不知?”花梨天真狡黠般望向我,最后反而是我尴尬不已。怎么?我该知道么,若是我知道的话,又何必在这里多此一举?
“其实花梨和素岚姑姑也不熟的,非亲非故,若不是那次撞见她与上仙相谈我也没有那个机缘唤她一声姑姑的。”素岚姑姑是位列仙班的仙狐,而她只不过是一只小狸,若不是当时莲华上仙说她可爱,她又怎可能接近素岚姑姑呢!
“真不知?”这么说来这条线索岂不是断了?可冥冥之中我总觉得那素岚与我定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罢了,断然没有为难花梨的道理。
又过几日,火颜似是又恢复如初那般快乐张扬,倒是让我欣慰得很。但是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火颜竟要在桃烬盛开最美的山坡设宴答谢莲华。
是夜,月色初生,桃粉沁人,其实毋用饮酒便已觉心醉了,但是——
“这第一杯算火颜于上仙赔礼,先前多有得罪抱歉。”说完便一饮而下,看似这般我正要告知火颜这莲华不喜饮酒之事,但那莲华竟邺已将酒饮下。
“这第二杯算火颜谢上仙搭救之恩。”说完又是一饮而进,莲华亦然。
“这第三杯算火颜代若桃谢上仙。”说完再次一饮而进,然而,我却是坐不住了,不等莲华饮进便将莲华那杯抢过:“火颜,上仙他——”
“醉颜之味儿如此醇香浓冽,莲华岂能错过。”没想到那莲华竟是不等我讲完,复又饮下那第三杯醉颜,这番我倒是无语应答:人家自己要喝的,赖不得别人。
“呵——上仙真是好酒品。若不是桃烬之酒被那大酒虫偷喝了去,说什么今日火颜也定于上仙不醉不休。”许是饮了几杯豪气上扬,火颜便有意无意的暗指我曾经所为。算了,我自知理亏。
果然,未至几旬莲华已然桃粉上脸,甚至连着兮凰于花梨亦有些个头晕目眩起来,而我,今夜不知为何倒是一点饮酒之意也没有。
“我去方便一下。”众人正至兴起兮凰说是要去方便,唉,看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当初还以为他酒品多好呢,看来不过是贪杯而已,无法,只好扶着他前去方便。
第十六章
“其实,以前我都是骗你的!”大醉后的人果真都是语无伦次之辈,包括现在的兮凰。
“喏,你方便完再过来我扶你回去。”
“呵——怎么今日你语气好好哦!”从来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或许是他兮凰醉了罢。
“你——”说什么疯话呢,我青丘甚么时候对人不好了?
“可若桃真的是死了,那些只是幻景,真的。”方便完后的兮凰竟直直扑入我的怀中,楞的我止步相扶却不敢前,原来他是将我当成了火颜?只是——甚么幻景?
“你生气了么?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那些你与若桃相见的场面只是我用法幻化出来的,虽然她曾拥有过我的一魄,可那一魄怎么可能记忆住你们的一点一滴呢?是我不好,是我骗你——可是、可是兮凰真的很怕看到你失望的表情……”听着兮凰呜咽的声音,心下有些生气的抬起他的脸,却看见蓄满了满眶的泪水。
“你!”这只傻鸟,我说这几天怎么总看见他脸色苍白无力呢!敢情自己伤未愈便如此损耗灵力!还有火颜那个蠢狐,怎么可以这般折磨兮凰!
“火颜,你生气了么?”怎么不理他了呢,真的生气了,但是——
“啪”的一巴掌打在兮凰脸上,冷风拂过酒亦醒。兮凰顿时惊愕,原来、原来不是……不是火颜。完了,他答应火颜不说出去的,如今却偏偏让青丘听了去。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竟然傻到这个地步,兮凰啊兮凰,你是甚么时候爱上那只蠢狐的?“还有,以后不许再滥用灵力,你早晚会死的!”若不是今日我的意外发现,或许火颜终究又会酿下大祸了,甚至——我亦会内疚一辈子,因为那些甚么鬼话是当初为了让火颜放弃若桃,我说出口的……
“喏,这个是姻缘之绳。”细细的将手腕上系了千年的红绳取下,顿时流光溢彩:“去往那九重天上的天缘宫,趁那月老未发现之际将这绳系在你与火颜塑像之上,红绳隐去七日之后便可重结尘缘。”若这是我唯一可以帮他们的那么就做吧!再者这姻缘之绳,留也无用。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便怎样也不是我的。
“咦,你们终于回来啦!”稍稍有些清醒的是花梨,而莲华与火颜似乎已沉沉睡去,好在兮凰已被我打醒,心情本就是不甚高兴,此番只得简单交待了兮凰将火颜扶回房,花梨留下收拾残局,便准备扶着莲华向着他的起居之地走去。
“喂、我说、为甚么不让我扶上仙回去啊!”一坨桃红之色的花梨似是对这样的安排不甚满意,呵,她想扶么?
果然,当我将醉倒的莲华推到花梨肩侧时,花梨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幸好我早有预见未将莲华所有的重量全压在花梨身上。呵,真是傻瓜,男子和女子的承重里绝对是不一样的,况且还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女子。
回去的路上,或是因着刚刚那一闹的缘故,那莲华前额的一缕青丝竟垂落下来,甚至于青丝之上还沾染了些许美酒,心下微微叹息,若是那一向整洁的莲华知晓如今他这般不羁定是觉得荒谬得紧了。顺手将那缕青丝绾上,静静的望着那露出的醉颜出神,良久始复听到自己幽幽的说了一句:“人生总要有一次忘却自己,遇上你,是我的宿命。”
轻轻将莲华放于他自己的塌上并将门掩上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于屋外石桌之上寂静无声。呵,似乎今夜我的心情特别杂乱呢,罢罢罢,且似往常那般取出焦尾抚奏一曲,有的时候乐曲总是能够平复已乱的心境。其实若不是因着仙狐之身,作为凡人我也该是轮回不知多少次了,人生来就有生老病死的,我——死?!
灵感遁现,蓦然间,琴声止曳。我或许想到了一个办法寻找那个唤作素岚的仙狐了。这般想着,身形已急转向着想到之地前行。
第十七章
“哎呀,狐王您就饶了老儿吧!”森寂的阎王殿内传出一阵极哀怨的话语,而那讲话之人可不正是那鬼界之王——阎王本人是也么?
“只不过是查一个人,阎王爷不会这般不给颜面吧?”
“可这生死簿向来——”
“看过的人多的去了,阎王爷为何偏对本狐如此小气?”今日,我定要知晓那素岚是生是死。
“可——唉,好罢,不过狐王可千万别告知别人老儿我将那生死簿与你想看之事啊!”若是他人知道了,尤其是天君,他这阎王爷也别做了。
“这个阎王爷自请放心。”我青丘自问嘴巴还是很严实的。然而独独未曾让我料到的是——
迅速的翻阅着死簿,这页没有、这页又没有、这页还是没有……怎么、怎么会没有素岚之名?那么生簿呢?——搁下死簿拿起生簿迅速浏览许久——竟然也没有!
“阎王爷,这世间万物都于这生死簿上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没有素岚的存在?”
“额,这个嘛?”世间万物众生至多,他哪有时间管着一点小事呢!
“莫不是阎王爷失职——”看来不做些威胁,这阎王倒是不愿意帮忙了。
“当然不是!以老儿作想,定是那素岚曾施过仙法,或许虽是肉身虽不在可元神却留存,所以这生死簿上便无记载。”除了这个,他真是没有其他的解释了,唉,若是这狐王再闹起来——啧啧啧!
“谢了。”于我而言,知道这么多就够了,至于那素岚的元神究竟在哪里……
回到桃烬时,已是天色微亮,可那几人却仍旧在睡,罢了,我也去休息一番。然而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就连睡熟后于心中还是反复疑问着自己:究竟那素岚在哪里呢?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第一次,那梦中的素岚与我相谈,温柔倚丽。只不过却不是在青丘禁湖之畔,而是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
“若是青丘料得不错,前辈你的元神……莫不是在我的体内。”虽然只是妄言,但是谁又能告诉我这素岚为甚千百年来不缠别人,如今反而出现在我的梦中,且梦的这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