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到底是我害了她,还是她错害了我?以她的想法应该是想着与我相合便能够永远与莲华相守,可是她是否又曾问过我的意思?
这样的莲华让我害怕,甚至是绝望。若是所有的风景未观便已看透又有甚么意思?人生总要有几次去忘却自己——
第二十章
“谁?”无知无觉中竟是回到了青丘之山,本想着借由泉水冰冷一下有些混沌的头脑,哪知沐浴之时却迷迷糊糊的听到些许声响自那边的树后传出,惊觉之下便喊出了声音。
“是我。”树后之人缓缓走出,其实只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除了他这山内怎么还会有那般傲慢之人。于是,在确认来人身份之后,便没有再加理会。
“怎么,前些日子还一副不会回来的样子,可如今看来倒是早的很了。”当初他还以为这个青丘是有甚么灾祸呢,呵,不过是唬唬人罢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此处一般鲜少有族中之人流连。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了回去火颜那里的么?
“银湖呢?”怎么只见他却不见银湖,他不是一向喜欢跟着银湖东奔西跑的么?
“我问的问题全都没有回答,反而让我回答你的那些问题。”真真是没礼貌得很!
“我要起身更衣了,青辞你莫不是想观摩一下本君的风姿?!”
“哼,我才没那嗜好!”说着便不屑地转了身去,留给我穿衣的空间。
不理会青辞的无聊行为,穿好衣物便径直向着我的起居室走去,可哪知路过银湖的居所时我却看见那银湖竟然在院子中认真的做活着,而旁边石桌上搁着均是一块块的桃木。
“他在刻木雕。”追着我来的青辞看见我的目光,没有适才的嘲讽,反而说了这么一句,甚至让人明显得感到他心中的不甘与失落。
“眼神不好还做这种事情,真是个傻银湖。”嘴上如此说着,心思却随着银湖手上的刻刀一刀一刀的跳动着,深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不想知道银湖他刻的是甚么么?”青辞问道。
“没兴趣。”挥袖离开,现在我需要的是好好的睡一觉,忘记那些乱心的烦事。然而令我无从所料的是,次日却是阴差阳错的在银湖的房内看到了那些木雕品。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愿意看呢!”揶揄嘲讽之人正是青辞。今日我本是打算与银湖道别然后出去散心的,可哪知银湖不在房内,倒是青辞一人孤单的坐在桌边,出神的望着桌子上众多的木雕。而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银湖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刻出的木雕竟是我的样子。
“对不起。”虽然青辞总是与我作对,可这件事总归是我未知未觉中酿成的错误……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没想到话未说完,青辞却突然发怒,甚至露出尖尖的狐爪掐在我的脖颈之上,而我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开,这青辞的怒气该是积累很久了罢。
“青辞,是你在么?”门外突然传来银湖的声音。尽管青辞依旧还气愤得紧,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开掐住我脖子的手,因着银湖已然推门进屋。
“银湖?”轻轻的唤了一句银湖的名,眼中似有热雾弥漫,不知作何原因。可令我讶异的是,银湖第一秒的动作竟是迅速的将自己的手背向身后,虽然我已看到他手上那些刀划伤的血口。
“青丘你甚么时候回来的?那个,我只是邀青辞过来帮个忙。呵,银湖这就去给你沏个茶。”银湖仿若甚么事也未发生般的问着,甚至解释起青辞为何在他屋内的原因,可接下来却又不等我回答便早已转身出门去沏茶。于是心下顿时又疼上几许,唉,银湖你到底是还想隐瞒我到甚么时候?
“若不是银湖那么喜欢你,你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待银湖离去之后,身后传来青辞的愤慨之言。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些甚么?
“呵——”青辞苦笑一声坐回原处:“没想到,其实我们都是一种人。”
没有听明白青辞的意思,所以只好静静的听着青辞似笑而非的叙述:“银湖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可一旦喜欢上了便会毅然反顾,这一点甚至包括你我,逃不脱不得。”
“呵——是么?”原来在他青辞看来我们都是这样痴情的人。
“银湖喜欢你,我却喜欢银湖,可你——你喜欢的该是那个莲华罢。”总之是求不得。“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倒还是有一个共同点。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从不曾想过原来这青辞竟然是如此细腻的一个人,甚至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只是,我好奇的是我们还有甚么共同点?
“默然相爱、寂静喜欢。”只要那个他过得好,纵使自己再伤也没关系,他青辞是,那银湖是,甚至这青丘亦是。“可是,我青辞却不愿再等下去,如果连第一步也跨不出去,如果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剩下的只有遗憾,人生——总要有几次要忘却自己。”
“茶沏好了,来尝尝味道如何?”青辞的言语被门外传来的银湖欢快的声音打断,看着银湖忙碌着倒茶,青辞从旁协助的场景,我似乎明白了些甚么。其实,不管今日银湖如何,可是他已遇到了那个愿意为他勇敢、为他去爱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人生总要有几次要忘却自己——
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有我挂在嘴边,原来青辞亦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且他做得比我做得更彻底亦更实际。若不是青辞的一番言语撼动了我沉睡的心,我又会醒悟的如此之快。不错,我青丘就是爱上哪莲华又如何,或许是早在千年前便已爱上。纵使他甚么都知晓,纵使他是远古之仙有许多尘缘,那又怎样?至少现在,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甚么就好。
“银湖,你我兄弟那么多年,不论是福祸青丘亦愿意同你承担,从前是,今后亦是。”拍了拍青丘的肩,虽然明显得感觉他的身体微微的僵了一下,但是早说清楚晚说清楚都是要说清楚的,而且还有一句未语之言是:“记得珍惜眼前人。”这世间有多少离散是祸起不愿珍惜?如果每一个人都明白珍惜眼前所得,又怎会徒生如此多的遗憾?
“我走了。”有青辞相伴,我是放心的很。而我,或许也该去寻找那份属于我的珍惜了。
回到桃烬,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莲华依旧是那样清出浅居,花梨亦是那般甜美可爱,而兮凰与火颜,似乎也相安无事,一切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原来有些时候不是现实有多可怕,而是在没有看清现实之前,我们早已被自己的心魔先吓退。
“啊——”陡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为甚么最近这些个关于素岚的梦似乎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真实。这日是她素岚与莲华谈笑于天地间的景象,那日又是她素岚与莲华畅游人间的回忆——虽然这些梦我从未与莲华提起,可每每想起来还是心中难受得很,尤其是素岚说过的一句话:既然你的仙躯与道行是我给的,自然要代替我活下去。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素岚的元神在分离肉身之初受了伤所以修养了一千多年才得以恢复几许,如今更是日益强大。呵,如今甚至想霸占我的身子,是否异想天开了些?我青丘可从不作代替品。总有一日,我会寻个办法将她这元神取出,即便是损了大半的道行又怎样?我青丘可不是那般容易受到威胁的狐!
“喂,我给你的红绳用了没有?”心情阴郁便在外散心,恰巧遇见兮凰独自徜徉于花丛。于是便好心的上前询问。其实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事出有因。或许是我的神经敏感了些,虽然近来兮凰与火颜相安无事,但是隐隐之中我总能感受到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儿。莫不是兮凰没有用那姻缘之绳?
“额、那个绳子——我用过了。”兮凰吞吞吐吐的讲着,我却错以为他只是为了避免我笑话他所以编造的谎言,于是决定得个闲去往那九重天上的天缘宫看一看。一来,我想快些撮合火颜与兮凰。二来,其实自从回来我便一直躲着莲华,至今未言一语。或许,心里还是迈不出那道坎,逃避虽然不是甚么好办法,但是我亦想不出比逃避还好的办法。
话说回来,虽然我很讨厌那九重天上的神族,但至少还有几个老头不是全数列在我那讨厌的范围之内的,包括这天缘宫内的月老。
“怎么今日狐君有心情来我天缘宫转上一转哪?!”装模做样抚摸着自己胡须的月老如斯问着,想这狐上一次来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月老不愿意见我?”说着作势欲走——
“哎呀呀,怕了你了,这狐崽子!”总是捉弄他老人家!
“呵,老头子你也不差,都几百年了,还是如此红光满面,看来养得不错么?”不知道是甚么仙丹雨露食的多了,好像比百年前还年轻上许多呢!算起来,这月老不仅是没有列在我那讨厌的行列,反而是与我有忘年之交。
“喂,最近有没有一只神鸟来过?”其实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