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凭什么只有自己和白芨要承受这种分离千年之苦,更不甘心即将相见之时,却被人坏了计划。如此,黑子白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江余清听到黑子白的话后几乎肝胆欲裂:“师傅!补魂之术并非至阳之魂一个方法!求你看在我们师徒一场的份……”
“你可还记得那日老庙中我的话?我曾说过,若是坏了我的计划,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好徒儿你莫要着急,你所思所念之人,就要来了。”
说罢,黑子白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江余清看着紧闭的小门正想提气追去,可刚一动用灵气体内一阵剧痛,连着聚起的那丝灵气也都一同散了。明白自己被禁锢在此处的江余清心急如焚,他脑中转过无数个法子,却没有一个行得通。
就在他几乎崩溃放弃的瞬间,江余清猛地盯住地上重重叠叠的古旧符文,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的眼神一亮,可那希望的光芒随即又被一片满满的无奈和苦涩所浸染。
许久之后江余清眼中划过一丝狠戾,他毅然决然的咬破了手指,以自己的血覆盖了古老的符文。
作者有话说:
☆、路引
妄尘最后还是把潭痕独自留在老庙,自己去了城主府。如他自己所说,他想和江余清单独谈一谈。
直到这时妄尘才发现,那一夜后自己的逃避让他错失了理清他们三人之间关系的最好的时机,可就算是这样,有些事情到底是必须得面对的。
这些日子以来,江余清选择了容忍,潭痕选择了无视,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法纵容着妄尘的优柔寡断。若他再不做出什么决定或是表示,岂不是太自私……又太贪心了些吗?
妄尘苦笑一声只在心里数落自己贪得无厌,再一抬头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然到了城主府。
“妄尘小师傅?”
妄尘闻声看去,发现城主府上的管家正带着一个温婉的妇人站在一辆马车前。
“原来是管家,”妄尘看着管家身后的马车奇怪的问,“你这是要上哪去?”
管家笑呵呵的将自己的妇人送上马车,然后告诉妄尘江余清前些天许了他几个月的假。
“泗水城一年一度的灯节降至,我想带上夫人去瞧瞧。妄尘小师傅若是感兴趣,不妨约上少城主一同去看看。”管家与妄尘寒暄几句后便上了车与他告别。
妄尘虽见过人点天灯送莲灯,却从未见过那声名远扬的泗水城的灯节。听闻泗水城灯节与别处不同,灯节延续七天七夜极为壮观。不仅如此,灯节还有不少佳偶爱侣的美好传说,不少有情人不远千里而去只为和爱人求得一个天长地久的祝愿。
想到这,妄尘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出了江余清和潭痕的身影,任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不如临仙城事情告一段落后,先与那两人一同去泗水城好了。
妄尘一边打算一边走向记忆中那座藏在城主府深处的小院,他没有意识到,当自己想到和那两人一同去灯节时,自己的脸上露出了怎样柔和的笑容。
妄尘一路来到那个自己无比熟悉的小院,却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院中的花剪还搁在窗沿,立在墙边的花锄上还沾着没有收拾的泥土。
这院子其实并不大,除了一间和书房相连的主卧外,只有另外两间不大的客房。妄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都没看见江余清,于是便敲响了主卧的门。
可屋里不仅没有人回应,就连门都是虚虚掩了一半的。
“余清?”妄尘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淡淡的不安,他犹豫了片刻后推开房门,果然没有在主卧中看见江余清。
妄尘看着与主卧隔着一帐珠帘的书房,正准备走过去看看时,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浓郁至极的森森怨气。而那怨气之中,竟还夹杂着一丝无比迫人的魔气。
妄尘忘不了,因为这份怨气和他之前在其余四家中遇见的几乎一模一样,更甚至比那四家还要浓郁不少。还有那魔气,除了那个带着黑白面具的魔修,妄尘想不到还有谁。
只是一瞬间,妄尘心中就有了一个最糟糕的猜想。
他想,难道是江余清骗了他,其实城主府和其余四家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而现在那面具魔修寻仇来了?
可这不该啊!因为他曾在城主府住过多日,他敢保证即便是入夜,城主府里也没有半分怨气!还是说江余清用了某种手段将这怨气藏了起来,现在被破坏后才终于败露?
顷刻间妄尘的心像是坠入冰窟一般,可他此时在乎的经费城主府下是否真的和那四家一样埋着无数尸骨。
妄尘担心的,是江余清。他怕自己迟了,怕眼睁睁的看见江余清落在那魔修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
不!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那魔修伤江余清半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妄尘飞快的冲出屋子,循着怨气中最浓重的方向奔去。
他来不及注意,此时不过刚过午后天空便像被傍晚的红霞笼罩,只是此刻染红天空的并非夕阳与红霞,而是一层带着血腥与不祥的红光。
妄尘一路寻来,发现那股怨气的正中心正指着他来到城主府临近后山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精通药理的妄尘才一走近就闻嗅到这屋子散发出的种种的药材的气味,再加上屋前散落的药臼石磨以及挂在架子上一排排分门别类的草药,妄尘很快便知道这是一间药庐。
抱着怀疑和焦急的心态,妄尘推开药庐老旧的木门走了进去,却发现这间一眼就能看过全貌的小的可怜的药庐除了浓厚的怨气外再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就在妄尘心急的四处寻找蛛丝马迹时,他在药材柜旁看到了一缕熟悉的红色。妄尘走近后捡起细看,才发现这正是他送给江余清的那串红色的万字流苏。而他当初施在流苏上的护身咒法,已然被破坏殆尽。
江余清一定在这里!
妄尘紧握住手心的流苏,一双急红了的眼竟露出一分少有的狠绝。冲动之下妄尘提起运掌,一掌震碎了他面前所有的药柜。看着被自己破坏的的药庐,妄尘的眼睛忽然一亮,因为药柜的残骸之下他看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
妄尘敲了敲石板后果断一掌拍碎,而那石板后正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幽黑通道,更加浓郁的怨气和魔气就在这条通道深处。
深吸一口气后,妄尘将手中的万字流苏缠在自己腰间的铜铃上,他从药庐中翻出一柄蜡烛点亮,便顺着这条黑色的通道走向那未知之所。
通道一路向下,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妄尘便到达了尽头。妄尘看着面前透着微光的门,伸出手缓缓推开。
妄尘从未想过,在这扇门后是怎样恐怖的景象等待着他。
“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留着山羊胡,怀中揣着细长烟管一身蜜糖香味的老者忽然停下脚步向着某个方向遥遥看去。
就在怨气爆发的那一刻,一个红衣银发的身影骤然腾空而起。
腾在半空的潭痕眼中一片茫然的看向城主府的方向,他表情空白了片刻,虽后满脸急色的冲向妄尘离开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月底完结
☆、人骨之塔
妄尘看着这由人骨堆砌而成的墙壁,几乎以为自己走入了经文中所描述的地狱。他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建造出如此邪恶可怖的地方。
妄尘深吸口气稳住心神向下看去,发现在这座人骨之塔底端正中,正躺着一个一个白衣人。
看到那抹白影时妄尘心中一紧,想都不想就从顶端的小门一跃而下。直到他落在塔底,才看清那沉睡之人只是一个有些面熟的少年,而非江余清。
妄尘才松了口气,正打算上前探查那昏迷的少年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回头,妄尘这才发现江余清面色苍白的靠坐在墙边,他手臂上白色的广袖此时满是鲜血,手边亦全是血迹。
“妄尘……你来了。”江余清虚弱的笑着,伸出沾满血迹的手向妄尘的方向虚虚握了握,随后无力垂了下去。
妄尘被江余清这副模样吓坏了,他顾不得面前那个白衣少年,分开的扑到江余清身边握住了他垂下的手。
“余清!余清这是怎么回事!?”妄尘掀开江余清的袖子,这才发现江余清手掌乃至手臂上全是深可见骨的割伤,“天啊……你别动,别动!”
妄尘强作镇定的为江余清的止血,这才止住了那些还从伤口中往外渗的血液。
“对不起妄尘,我瞒了你。”江余清靠着身后的骨墙,温柔的看着为自己疗伤的妄尘哑着声音说,“这城主府,其实从来都不干净。”
妄尘为江余清疗伤的手微微一抖:“你一直都知道吗?这临仙城里发生的一切。”
江余清叹了口气,从妄尘手中抽回手点了点头道:“是,我一直都知道。”
妄尘眼中流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可他并没有因此回避,反而牢牢盯着江余清的眼睛继续问:“你参与过吗?”
“从未,”江余清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因为我不是将老城主的亲子,在他眼中我这样的杂种没有资格参与这个‘神圣’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