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丘:“……这样啊。”
话糙理不糙,谁会一直活在镜头下呢?哪怕影视明星也有镜头前后的区别。那些看似无处不成风景的照片背后,又是怎样精心算计的摆拍?
这么一想,从来不拍照、发朋友圈的华小金倒显得表里如一、真诚可爱了。
楼主:“我下载了一个。”
闵丘:“……你不是说都是你玩腻了的吗!”
楼主:“是啊,我要是还能出门我才不看呢。就是因为现在这个模样出不了门,才下个来解闷儿。”
闵丘:“……嗯,没事看看,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楼主:“看看别人的心情,经常觉得很有共鸣。H老师,您知道为什么‘同’这个群体在网上讨论自己感情和个人生活的特别多吗?并不是因为我们喜欢把自己的生活拿出来给别人看,也不是想让别人关注我们,实在是……没人可说的滋味,憋得太难受了。您想想,要是您谈恋爱了,您能跟家人说,能跟朋友说,我们呢?几乎没什么人可说。高兴也没人可说,不高兴也没人可说,太寂寞了,只能上网唠叨唠叨。一般的论坛歧视很严重,一听说是Gay,马上出来一群人骂我,连灌个水人家都嫌我脏了他们的地方,只有这个论坛能放心说说话,一说大家还都懂。要不然,您以为我不知道这论坛土啊?看这边框,这聊天工具,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了。”
他寂寞,闵丘同情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己所能提供了一点治疗真菌感染的常识和注意事项,希望他的股藓早日康复。
而生病的人都有这种心理——假如一位医生跟他叮嘱一次注意事项,那他可能抓不住重点,或者记岔细节、发生混淆,但是有多个人叮嘱他同样的话,那病人就能找到医嘱的重点所在了。
“对对,医生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楼主听完后很认真地在购物网站上看了看,还找了个链接发给闵丘,“H老师您看,我现在穿的是这一种,这种不行吗?料子也很薄啊!”
“不行,这种是化纤的。”闵丘点开那个链接看后,道,“而且你一个内裤穿这么花哨干什么?还电光效果?你就搜索纯棉内裤,找100%纯棉的穿就对了,买浅色的,不然有的染料也有可能会刺激皮肤。”
楼主又发来一个:“这种的可以吗?”
闵丘:“嗯,这种就是纯棉的,多买几条每天换洗,像你现在刚开始用药的话,一条内裤的使用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个月。出门的时候外面就穿个沙滩裤的大裤衩,不要穿太厚、不透气的外裤,那种不容易彻底清洗,还会导致真菌交叉感染。洗后要挂在阳光下充分曝晒,杀菌。”
这楼主大概是Gay久了,对自己的衣着很是在意,几条花色的大裤衩挑来挑去;闵丘听了他的经历感觉他的命太惨了,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便也帮着挑了半天,提供了一点建议。
第二天早晨闵丘又差点起晚,华金手脚并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床上拽了出来。
电梯依旧拥挤,大家心浮气躁地奔赴小长假前的最后一班岗。闵丘两手撑在华金身侧帮他隔出空间,顺便低头看了看他今天穿的长款牛仔裤,不免想到几个小时前和那个楼主的讨论——牛仔裤这种布料,是棉料中最容易藏污纳垢、不方便彻底杀菌的。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穿这裤子热不热?”
华金咬咬唇:“还好,不热。”
可是那张小脸明明已经面红耳赤,看也知道热得快把自己原地蒸发了。
闵丘清早起来没睡够,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再对上华金这咬牙嘴硬睁眼说瞎话的毛病,感觉有点烦躁。
“大热天的,你穿这么长的裤子干啥?”公众场合,他不想明说“股藓”、“热疹”这些字眼,不过他觉得他们两个整天相处在一起,怎么说也该有点默契了,不用说透华金也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你里面穿的什么?是不是我上次给你买的那些?”
他在“那些”之后,隐去了“内裤”两个字,以免旁人听了误会。
华金却没能听懂:“什么‘那些’?”
“还能什么?”闵丘对他的反应迟钝、拉低小队智商平均值有些不满,不得不低下头仔细凑到他耳边,“内裤啊。”
华金蓦地抬头望向他,眼底的毛细血管骤然充血,红得像是要哭出来,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盯了片刻,垂眸默默点了点头。
这小Gay,真的很喜欢给自己加戏啊。闵丘困惑地想,不过是问问有没有穿纯棉内裤,又不是机密,干嘛弄得跟昭君出塞似的?
华金的那个房间不太朝阳,通风虽好,但日光照射不够,衣服能当天晾干纯粹是因为天气炎热,和阳光无关,紫外线杀菌效果大打折扣。
为了防患于未然,闵丘诚恳地倾身在他耳边建议:“下次洗完了,拿到我房间晒吧。”
——他是真的希望华金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健康、美好,千万不要得那些奇奇怪怪难言之隐的小毛小病,不要命却也熬人。
谁知华金不知好歹,听了却狠狠地回瞪一眼,仿佛闵丘是要抢走他内裤据为己有的仇人一般。
“我又不是要抢你的,抢了我也穿不上啊,”闵丘不禁好笑,揶揄他,“那么小。”
然而这么说了之后华金的脸色也并没有柔和一点,反倒盯他盯得更紧了,连眨眼都来不及眨。
二人大眼瞪小眼,由于离得太近,闵丘不好判断华金的心理状态,只觉这么对峙得隐隐有种……火药味儿?
这让他很紧张。
“你别这么看我,我真不是要你的。要不……”脖子低久了也怪累的,他直起身来活动了两下,又弯腰下去亲切地问,“我再给你买几条?”
第58章 【二更】
池远:“打完了吗?”
闵丘:“当然没有了, 你以为大师赛那么好打?”
在来上课的途中二人就已探讨过这个问题, 据华金说昨天的手气不太好,加之没有得力的队友,今晚他叫上兄弟来压场,肯定能打完。闵丘不太懂那些胜点、包分的机制,只能按着他说的话跟池远装腔作势地重复了一遍。
闵丘:“你先把钱给我, 要不明天放假, 我上哪要钱给人家去。”
这一条不是华金交代的, 是他总担心华金会吃亏, 只有早点把钱要过来, 才能踏踏实实地欢度国庆。
池远不太情愿地腻了一会儿, 剥削人民劳动积累的罪恶肥肉在桌上流淌——他倒也不是想腻闵丘, 主要是好奇心旺盛, 想套话问出来究竟谁是幕后大神。不过闵丘守口如瓶, 他也不能撬开人家的嘴,最后只得乖乖转钱。
在输入数字的时候, 池远装傻地问了一句:“多少来着,四百二是吧?”
闵丘冷漠地目视前方无人处,毫无预兆地一抬手,“咔”地一声, 把桌上没盖盖儿的空矿泉水瓶从上往下按成了一个圆形的饼:“四、百、五。”
“哦, 是四百五啊。”池远也只是开个玩笑,没真想占这个小便宜,感觉闵丘这个反应还挺来劲儿的, 亲热地一搭他肩膀,“呐,看着,你的号,对吧?转了。”
不知道为什么,闵丘感觉自己最近越来越不喜欢跟池远玩了——按说胖子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又在帮华金接单子,那么站在华金的立场考虑,他应该和池远是某种程度上的盟友的,但无论胖子是像从前一样搭他肩膀,又或是跟他说很多无关紧要的废话,他都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将之看待为“友情”的交流。要知道,池远以前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十分珍惜的一个。
这种感觉他未曾经历过,所以很难用具体的某个词汇准确形容,难道一个人真的只能陪另一个人“走一小段”吗?难道他和他的朋友也会在某些时候,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就要分道扬镳了吗?
他的潜意识里是不愿意少了池远这个朋友的,因为胖子乐观、健谈,手里还捏着很多学习交流的“资源”,他们虽然都是无官无职的普通同学,谈不上什么照顾,可也会彼此帮衬,在实验课上搭把手……
池远在输入密码转钱,闵丘还没想明白这心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突然之间,他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一把擒住了池远袭向他小腹的手向后反制——
“啊!断了!放手!啊——”池远的尾音尖到了月亮上去,抽出手来悲愤地哆嗦两下,“我靠,至于下这么重手吗,你也总掐我来着!刚想掐你一下就被发现了!”
闵丘幡然醒悟,他好像就是自从前几日跟池远打闹时起开始觉得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烦躁感,类似于看到雪地上有了脚印,或是草坪被啃秃了一块儿的心情,以至于洗了几遍手都不著见效。
池远爱出汗,以往二人打闹,他唯恐池远身上的老汗沾到自己身上,要是被滴落液体击中了就十分嫌弃,暗暗多下好几爪的黑手才能找补得回心情,近几日在此基础之上似乎又多了一重障碍,总觉得不光是液体转移让他难以忍受,就连池远的熊掌熊臂他也得避开才行,但由于面积巨大,完全躲避难以实现,所以直接导致了缠斗中闵丘占了上风也没有胜利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