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丘看得顿时兴致索然,像一大口咬下去吃到了一个烂心的苹果一样难受,他不得不换了下一个、下下个苹果,直接切到苹果心处查看——这都什么玩意!
他像老妈子一样对华金关怀备至、操碎了心,可这华金是怎么回事?是觉得他太过木讷,特地给他下载科教片来了吗?但是科教片的内容又不可能如此真枪实弹啊!下次华金是不是还要给他下一部“教你学做菜”、“教你做家务”?
闵丘觉得他是时候跟华金好好谈谈了,包括他现在生活上有没有不便、学习上有没有困难、意志上有没有动摇等等,另外,他要让华金知道他不是一个除了数理化、解剖、组织、生理、病理……之外连那“什么”都不会的男人!
第32章
这感觉, 真是绝了。
头天晚上先是被蜜桃软软一惊一乍叫得他虎躯一震,又被华金的电影看得他清心寡欲,清早起来那股神秘力量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于是怒气冲天卷土重来, 排山倒海之势更胜从前——这种样子别说走到大街上了,他根本连房门都出不了。
闵丘不得不坐在床边静心定气, 在脑海中将近期背的1000个单词捋了一遍才见好转。一看时间, 已临近上课,可能连在路边小店坐下来吃早饭的时间都没了。
难道华金也睡过了?怎么也不掐表喊喊他起床?
闵丘随便从橱子里扒拉了两件衣服套在身上, 顺手把移动硬盘往书包里一塞, 开门大喊:“华小金, 上课了!”
“嗡——嗡——咔。”
华金拿着吹风机从洗手间走出来:“你进去洗漱吧,我换个地方吹。哎, 饭做好了,趁热吃。”
闵丘:“???”
什么叫“饭做好了”?
一股类似烘焙食物的奶香传来,他往餐厅的小餐桌上一看,两张烙得金黄焦脆的手抓饼, 里面夹着鼓鼓囊囊呼之欲出的煎蛋、火腿片、芝士、培根,正卖相标准地躺在盘子上, 旁边还有一只盛着牛奶的玻璃杯,杯口冒出薄薄的热气。
闵丘呼呼啦啦洗漱完, 擦了一把脸:“这是你早晨起来做的啊?”
“嗯,两个都是你的,我吃过了。”华金吹完头发, 抹了点东西在手心里,用手抓了抓发梢,“今天助教要提前去点名,吃完了快走。”
闵丘边吃边问:“你做这些,你几点起来的?”
“就比你早一会儿而已,这些很快的,不用解冻,往电饼铛里一放,连油都不用倒,我洗完头发回来一看它们自己就熟了,”卧室的房门一旦关上隔音效果太好,华金只能半掩着门在屋里换衣服,“大丘丘,你也别吃太急了啊,我看着表呢,来得及。”
闵丘还是生平第一次早晨起床之后吃到认识的人做的热饭,这和以往送上门的客房服务或是自己跑到街上去吃的感觉很不一样——那些食物都是从他付费时起才属于他,像是相亲似的,他的时候到了,必须有个饼了,然后拿出钱来,在一堆成品饼里挑挑选选,甚至有时连挑选的余地都没有,他和陌生的饼就要仪式化地融合。
可眼下这两只饼则是从下锅时起就写上了他的名字,是专为他而存在的,他吃与不吃,它们都只属于他,哪怕他走开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它们也在这里等着他。
当主观因素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们就很难再客观看待事实,这两只饼原本的味道不论,单是它们的身世就很让闵丘感动,他大口一张,端正地朝着煎蛋的蛋黄处咬了一口:“啊呜。”
“好吃吗?”华金换了一件咖啡色的细格纹短袖衬衫,板板整整地坐到他对面,提醒道,“里面热不热啊?喝点牛奶。”
“好吃好吃,不热,正好。”手抓饼只比煎蛋大一小圈,两个其实也没多少,闵丘几口就解决了。他咕嘟嘟地喝下温牛奶,一抹嘴道:“谢了啊。”
华金微笑:“谢什么,顺手的。走吧。”
早上第一节 课的教授是出了名的严肃,眼下时间确实有点紧,可再紧他们也不能打开窗户跳下去,还是得规规矩矩地坐电梯。闵丘刚一开家门就听到了电梯“叮”的一声响——啊!时间紧迫的早上,不用等电梯简直是太美好了。
“大伟!”华金笑着朝电梯间门口打了个招呼,“早啊!出门吗?”
大伟是谁?
闵丘抬头一看……不得了了!
这不是他那天诓人家说家里有孩子时的三人其中之一吗?华金怎么还和他认识啊?这等会儿聊两句人家问起来“你们俩都出门了谁在家看孩子”怎么办啊?多尴尬啊?华金不得以为他精神分裂啊?
大伟:“华金啊,早。我出去买饭,你们吃了么。”
华金点头:“嗯,吃了,我们早晨在家做了点。幸亏你先按电梯了,要不我们俩都快迟到啦。”
大伟一改平时下电梯回家时咋咋呼呼、嗷嗷嚎嚎的德行,温和一笑:“没事,走吧。”
闵丘唯恐这个叫“大伟”的想起“家里有孩子”那茬,连个点头的招呼也没跟人家打,闷着头把书包往背上一搭就进了电梯。里面空间不大,还站了几个人,他们三人几乎是连成横着一排站在最前面。
大伟:“我看你们家昨天来人装修了,弄啥了啊?”
闵丘胳膊上汗毛“噌”地竖了起来,用力清了清嗓子:“哼哼!”
华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转而对大伟道:“没什么,换了个门,以前那个门锁不太好用。”
闵丘松了口气——还好华金不傻,要是当着邻居的面说“老子嫌走廊里整天吵吵,特地为了你们这帮倒霉孩子换了两万块钱的隔音门”,以后大家就不用见面了。
大伟好像很懂其中烦忧似的,点了点头:“哦,以前用的是交房的时候自带的门吗?是不太好用,我们那屋不是自己的房子就凑合了。哎,你们几点上课?”
华金:“本来是7点50,今天上课的老师比较讲究,昨天提前发了个通知,说40分就要让他的助教先来点一次名,没到的就按迟到算。”
大伟掏出手机一看:“诶?这都20了,有点紧啊,要不你们骑我自行车去?反正我今天没事儿。”
华金:“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学校不让出租车进,打车去都没用,还就得自行车才能进得去。”
大伟倒是挺大方,当下便把自行车钥匙从钥匙环上拧了下来:“楼门口那个蓝色的就是,新车,停车一定记得落锁啊。”
华金笑着接过钥匙:“放心吧,绝对丢不了!谢啦!”
一直到大伟和华金在楼下道了别,闵丘才从提心吊胆里恢复了过来:“你认识他吗?”
“认识啊,不就在咱家对面么?我看他们屋里人都叫他大伟,我就也跟着叫大伟了。他们那屋都是沈艺大的学生,搞美术的,不是学画画就是学设计的,”华金边开车锁边道,“你不知道吗?”
闵丘心中愕然,别说他不知道了,他都没想到华金会知道。他们俩明明是同一天搬来的,为什么华金知道这么多?关系还发展到了直呼昵称的地步?
闵丘:“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和他很熟?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就前两天认识的啊,在电梯里碰见了两次,知道是一个楼层的,就顺口聊了几句在哪个学校、读大几这些,很正常吧?”华金把车子推了出来,“怎么骑?你骑车带着我?”
闵丘还是有点恍惚——在电梯里难道不应该眼眼观鼻鼻观心吗?怎么还有人到处乱看谁和谁是不是住在同一层的?那模样得多猥琐啊?
华金比他块头小了不止一号,他肯定不能让华金骑车带他,便应了一声:“嗯。”
再一抬头……这自行车根本就没有后座!
闵丘前后上下看了看:“这怎么带?”
华金坦荡荡地拍拍横梁:“我坐这儿啊。”
闵丘倒吸了一大口清晨的凉气——华金坐在他自行车的横梁上?两人不是脸贴头、头贴胸地抱到一起去了吗?这怎么行?恩属卡还不直接噌噌噌爆表了?
华金扶着车往前一推:“喏,来吧。”
闵丘默然:“等等。”
华金:“等什么?再等就迟到了,都7点25啦,等会儿去了还得找地方把车子锁好呢,快点啊。”
闵丘指着车子振振有词:“这个车连后座都没有,说明设计的时候就设计的是不能带人的型号,两个人骑不安全。”
华金“噗”地笑了一声:“我又没多重,没事的,我们以前高中很多人这样骑车的好不好?再说贴着路边走,又不骑很快,这车看着挺结实的。”
“不行。”闵丘断然拒绝,把书包挂到他车把上,做出准备跑步的架势,“十次事故九次快,还有一次是超载。你骑着,我跑着,走吧。”
说完,他长腿一拔,一溜烟就跑了,留下华金在原地笑得前仰后合,过了好一会儿才追了上来:“你吃完就跑,别得阑尾炎了!哎,你这样累不累啊?”
闵丘身体素质非常,昨天是不情愿又不得不去宿舍喊华金回家,一路上气息一直在和意念作斗争才自己把自己累得够呛,眼下正经要跑的话,这点路自然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