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有那么点儿意思,但闵丘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一两个打手,况且10个人头他还用雇人?随便带两个人去野外转一圈,占了便宜就跑也能收到了。不过这人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他隐约想起某天某夜某地,曾有一个嚣张的代练说,如果他欠200块钱不给,就把他家族灭门。
能以“家族”为单位,而不是以“人头”为单位,光冲这个数量级就不是一般的代练,可是,那个代练叫什么来着……
闵丘屏息凝神搜肠刮肚,脑海中的一片黑暗天地间隐约出现了一个光点,他就快想起来了……
“所有人!支援永夜谷!”闵扬用族长特权,强行把各小房间的人全都接进了语音大厅。
刚被拽进来的一瞬间闵丘听到了很多不该听到的声音——毕竟现在很晚了,除了战斗之外大家也有个人感情生活,但是他还来得及没仔细分辨出到底是谁的声音、是不是他的错觉,闵扬就很快把那声音又盖了过去:“擎苍的15个人在这里组团刷经验,来灭了他们!”
组团在一起刷经验,肯定没有大家分散开来刷经验的效率高,看得出尽管双方还没正式碰撞过,擎苍已经对M军团有所提防。
时间是后半夜,15个人的小团体人数不算太多,M军团光是现在在语音频道中的就有20几人。
根据闵丘的经验,擎苍的成员来自五湖四海,72个大区都有,并不一定相熟且有交情,有人统筹时支援快是因为大家都想借擎苍的盛势来体会征讨胜利的快感,而后半夜如果无人组织的话,则未必能和白天、前半夜一样支援迅捷。
他飞速赶至永夜谷,循着耳机中传来的声音和家族人提供的坐标找到了火拼地点,投入了战斗。
远名扬发话喊人,小强指挥战斗,这种小规模的对冲是没有问题的,情势甚好。打着打着,闵丘觉得少了点儿什么:“要不要放个歌?”
以往灵剑指挥的时候家族有专人放歌,根据战局的变化而播放不同的曲目,说是专业DJ也不为过,小强没有助理,趁加血吟唱的空当自己点开了游戏内置播放器,一阵电子音乐前奏过后:“一人,我饮酒醉,醉把佳人成双对,两眼是独相随,只求他日……”
闵丘:“……小强,我记得你以前打架放的不是这个歌。”
“以前不兴这个,现在就流行这个,这歌手和我一个地方的人。”小强跟着哼唱了两句,“斩断情丝我无牵挂,千古留名传佳话……老大,这歌怎么样!”
闵扬一招金翅冲天的震地一击,刚刚好将周围几个血量残余不多的软甲职业生魂尽收:“不错!”
闵丘:“……”
M军团的灵魂人物闵扬亲临,其他人自然跟进得也快,打包将擎苍15人以及后来的几人送回了复活点。初师告捷,语音频道众人有说有笑,只有闵丘浸泡在“戎马一生为了谁,我能爱几回恨几回”的歌声中感觉今天的胜利有点变味……一定是因为太高兴了!
小强提醒:“老大,回城吧,免得再遇上他们。”
何以释怀睡觉都是开着电脑音箱睡觉的,哪里出了事只要到他的语音小频道里一喊就醒,还真有可能临时起床组织反扑。令人欣慰的是今天的闵扬格外奉公守法:“走吧,回城。”
双方对冲之际,闵丘用了游戏内的录像功能,回城之后重放了一遍,感觉两边人数相当时M军团这边的战斗力并不差:“大哥,要不要拿点钱出来把大家装备弄弄?”
闵扬:“怎么个弄法?”
闵丘:“弄成咱俩这样的,就算不一样,也差不多。”
闵扬:“你知道你这一身装备我买来多少钱吗?”
闵丘刚玩的时候是月赛期,转服功能封闭,和现在一样。在区服之间的货物不能相互流通的前提下,要购买极品装备肯定会比正常购买的价格贵一些,他抽出纸笔算了算,道:“差不多知道吧。大哥,你还差这点钱吗?二哥说你年前赚了几千万——钱这东西,咱留着有什么意思?你不拿出来花,放着干啥啊?”
闵扬:“闵澜说的?”
闵丘:“是啊,二哥过年跟我说的,说你投了几百万,赚了几千万。”
在闵澜的描述中,他大哥花了几百万搞了个什么土地产业,短短数月时间变为了账面几千万,虽然言之不详,但光是这些令人唏嘘的数据,闵丘就觉得他大哥非等闲之辈。
闵丘明白,投资的钱不可能马上变现,不过低价抛售抛售,还是可以抽出来应急的吧?况且他大哥现在的生活重心明显在游戏上,根本没空管投资的事,只要这笔资金一到位,什么样的装备买不来?等他摸清了“代指挥”的门路,什么样的高人请不动?
闵扬未答话,闵丘追着问:“大哥,行不行啊?”
真是奇也怪哉,闵扬理都未理他。
这几百年来闵扬对待兄弟一向亲厚,闵丘不明白他大哥为什么今天会这么犹豫,是心疼钱?还是感觉和M军团全体员工的关系没到那份儿上?
闵丘苦口婆心地劝道:“不是我说你,大哥,你就说你留着钱干啥?放在账上就是个数,要是我我早就拿出来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咱爸吃的亏你还能不知道啊?通货膨胀你懂吧?钱越放越不值钱,真不如花了高兴。”
二人原本都站在回城点附近,听了这话,闵扬干脆驾上战车跑了。
闵丘不知道他大哥去哪,总归不会是去银行取钱,只好冲着他大哥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就拿点出来呗!”
隔了许久,闵扬淡淡地回了一句:“闵澜说的是欢乐豆。”
闵丘:“……”
为了研究城池战规则、刷票、蹲投票点,他已近48个小时没休息过了,听到这话骤然万念俱灰,积累的倦意铺天盖地而来将他吞没,两眼一黑,倒在床上半昏半睡了过去。
梦里,他看到了二哥掩嘴轻笑,看到他爹用细布擦拭抽屁股的藤条,梦到灵剑握着保时捷的方向盘、戴着劳力士的手表、开车撞向他的雪麒麟战车,梦到雁南飞从游泳池边的美人卧上起身振翅南飞,梦到酒桶用手掐着凤尾蝶的翅膀投进酒桶里咕嘟咕嘟地淹死……
“闵丘?闵丘?”一只轻盈的小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睡一天了。”
再睁眼时又是晚上,房间的吸顶灯未开,只有敞开的房门透进了客厅的温暖灯光。
华小金坐在床边,弓身关切地看着他:“你怎么啦?”
闵丘眼睛干涩,看东西重影,顺手揉了一把眼,揉出来了一颗眼部油脂状分泌物凝成的“眼眵”。凭手感可以判断出这一颗眼眵体积不小,为了增加成就感,他拿到眼前迎着微弱的灯光又端详了一番,还试图用指甲把它拦腰掐断。
华金:“脏死了你。”
闵丘:“哦。”
他人是醒了,但肉体下班时灵魂可能是趁机出窍游玩去了,现在还没完全归附。
闵丘有点失神,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要是不舒服,就多躺会儿。”华金站起身道,“我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不知是华金沾了水的手指看起来更像出水的小莲藕,还是他拧毛巾的动作太小心翼翼,总之闵丘光是看了就觉得赏心悦目,所以当华金说“往外点儿,别把床单弄湿了”时他便顺从地把脑袋伸了过去,将自己脖子抻得老长。
华金笑了笑,拿半干的毛巾盖在他脸上,轻声细语像是怕惊扰了谁,问道:“烫不烫呀?”
闵丘:“不烫,正好。”
水温比体表温度略高一点,热得恰到好处,换做是脸上有皱纹的人,恐怕经此一熨也能将岁月的痕迹磨平了罢。
华金轻手轻脚地擦着,小声地责怪道:“你买的那些洗面奶、面膜,我没见你用过一次,刚才看你面霜的封条还没拆开,放着不是浪费么。”
“买的时候是真想用,一买回来就想不起来用了。”闵丘闭着眼,脑中浮现出了某出清宫戏里丫鬟伺候小主的场景,感觉自己平白金贵了几分,愈发地四体不勤,“小金子,你去给我拿个面膜过来贴上。”
华金:“好,我先给你去去角质吧?”
“好,那你给我……”闵丘躺得更为惬意,心说服务还真到位,家中有一个华小金比有一百个大哥还顶用,忽然脸上一痛,“啊啊啊啊!华金你干嘛啊!脸要让你搓烂了!啊啊啊啊!”
华金笑得乐不可支,按住他的下巴用毛巾使劲又搓了几下:“别乱动!给你去角质呢!去角质不就是搓灰吗?”
“去个屁啊你把我眼睛搓歪了!”闵丘一把擒住他的双手,“我搓你试试!”
经过了披荆斩棘的探索和艰苦卓绝的斗争,华金终于把用毛巾捂热了的面膜贴在了闵丘的脸上,鼻子、眼睛、嘴巴各对其位,还像手机贴膜时那般小心地排出去了气泡。
华金:“别动啊,你马上就要白了。”
“好好好,”闵丘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照了照,“比刚才白点儿了吗?”
华金:“好像是白点儿了,不过可能和你洗脸了也有关系。”
“哼。”闵丘自拍了一张,美图滤镜“Bling”一处理,比普通相机白了一圈,“我感觉我白多了。你把袋子里剩下的面膜水往我脖子上拍拍,别等会儿颜色分截了。”